劉公公看穿了她的心思,拍着她的手背,安撫道:“傻孩子,怕什麼,有這麼多人在呢,難道還有人敢吃了你不成?”
錢悅這才稍稍寬了心,點了點頭。
可當劉婆婆漸漸向她靠近時,她還是緊張得攥緊裙襬,露出了怯意。
劉公公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畢竟也只是個柔弱的丫頭,不像晨曦雪那般天地不懼、膽大妄爲。
劉婆婆不顧衆人異樣的眼光,一步一步地走到劉公公身旁,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
“這就對啦!”劉公公側首看向她,一臉的笑意,“你啊,別總悶在你那破房子裡,整天跟那些耗子作伴,偶爾也要出來透透氣兒。這污了別人的眼睛那也是別人心眼兒小,你自己舒暢就行了。”
晨曦雪不知劉公公是何時開始竟與劉婆婆如此熟識,不過看這樣子,也就僅他一頭熱,人家劉婆婆壓根就沒理搭理她。
“看來,今晚大家都到齊了,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再耽誤大家的時間,現在就將張二嫂的屍身請出。”王道長瞥了眼王婆婆,又轉過身對胖瘦道士說,“你們替爲師準備好五雷領,爲師要做法了。”
“是,師傅。”胖瘦道士恭敬地齊聲應道。
王道長轉身從晨曦雪身旁越過,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從正屋將李如梅的屍身抱出,小心翼翼地殮入棺木之內。就在蓋棺的那一刻,晨曦雪在他的眼角隱約看到了微微晃動的水光。
將李如梅入殮後,他深吸了口氣,拿起桃木劍就在案臺前揮舞起來。他的劍端刺向案上的一張黃紙符,將它挑起放入火中焚燒,那一招一式頗爲嫺熟,卻是帶了太多的不甘心和憤怒。
“師傅!”瘦道士在一旁喊道,遞給他一張白紙,低聲提醒,“時辰到了。”
王道長這才收回手裡的桃木劍,他擡手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才接過瘦道士手中的白紙。
晨曦雪不屑得翻了翻白眼,怎麼又玩這一招,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就在這時,王道長看向晨曦雪,開口道:“姑娘也會通靈做法,而且法術遠在我之上。不如今天就由姑娘代勞,做法通靈請張二嫂明示,指出殺害她的真兇。而後再請鬼王對兇手定奪宣判,但不論此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能再提出任何異議,必須完全遵照鬼王的指令行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說着,他將手中的白紙伸向了晨曦雪。
晨曦雪沒想到王道長會來這一招,想借她之手達到他的目的,如此一來,她晨曦雪就沒有任何質疑和反對的藉口了。
但她若是拒絕,定會叫人起疑。畢竟她今早才吹噓過自己能上天入地,還分身出竅去了九重天向太上老君求神仙水,又去了地府找過閻王,查看了生死簿。
如果她沒記錯,她昨夜似乎還說過通靈做法乃是小事,也就信手拈來。
既然是小事,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她若是同意了,那不論白紙上寫的是什麼,她都必須得承認了,哪怕是要殺了她晨曦雪,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怎麼?難道姑娘不願意爲了村裡的安寧出一份綿薄之力。”王道長將手中的白紙向她遞近了幾分,頗有威脅和挑釁的意味,顯然是不容她拒絕。
“既然道長如此瞧得起我,我又怎有拒絕之理。”晨曦雪接過他手中的白紙,直接壓到了香臺下。
她在案前盤腿坐好,就像昨夜那般開始念起了她的咒語:“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宸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劉公公本還覺得她這道姑裝得有模有樣,足以以假亂真,誰想這咒語一出,他是聽得目瞪口呆,還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縱橫古今,能把《千字文》當通靈咒語唸的,也就她晨曦雪一人了。
晨曦雪閉目吟唱了一段《千字文》後,就開始跳起了她獨家自創的姬氏通靈舞。
“哎呦喂!”劉公公扭過頭對身後的錢悅低聲說道,“你瞧這雪兒丫頭,哪裡像個道姑,這分明就是個
巫師嘛!”
錢悅掩嘴笑道:“沒想到雪兒妹妹還能歌善舞。”
劉公公無奈地輕嘆道:“你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是坑蒙拐騙一應俱全。”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覺得這丫頭可愛。
雖然她身上沒有大家閨秀的矜持賢靜,還爲所欲爲,不肯受半點束縛,但她待人誠懇,從不嬌揉造作。
就憑這一點,她就十分討喜。
晨曦雪繼續若無旁人跳着她的通靈舞,劉婆婆始終低着頭,不管發生什麼都似乎與她毫不相關,而豆豆的目光一直隨着晨曦雪張揚的舞步在不斷移動。
衆人都屏住呼吸,因爲她們知道,接下來就該到揭示兇手的時候了。
晨曦雪收住舞步,快速走到案臺前,取下壓在香臺下的白紙。她轉身對衆人說道:“想必大家都已知道,張二嫂已將害死她的兇手之名顯現於這張白紙之上,只需將紙焚燒即可知曉。”
她又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白紙伸到了燭臺上,用燭火點燃。整個過程她都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畢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想換掉那張白紙也絕非易事。
其實她也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王道長到底在紙上寫了什麼?
不過,以他對這臭道士的瞭解,十之八九與張大嫂有關。
白紙遇上燭火很快便燃了起來,顯現出了三個血紅大字。晨曦雪盯着那三個紅字微微蹙起了眉頭,因爲,那三個字就是“周雲玉”。
看來這臭道士非要張大嫂給李如梅陪葬不可了,既然他如此愛她,爲何自己不去與她做一對鬼鴛鴦,非要拉一個無辜之人墊背。
晨曦雪將手中最後那一點白紙燃盡,轉身看着王道長,似笑非笑地嘲諷道:“道長還真是個執着之人,想必是不達目的絕不會罷手了。”
“姑娘說笑了。”王道長眼神微閃,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這是張二嫂的明示,是你我都無法左右的,姑娘又何必爲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與鬼王作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