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楠拿着朱棣的賜婚聖旨回了涵王府。
聽說皇上給王爺賜婚,涵王府上下一片沸騰,大家比發了月奉還開心。可他們英明神武的王爺,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臉上也沒有一絲的喜色。
也只有劉公公和少秉知道朱楠心中的苦,聖旨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權利,可在姬弦眼裡卻是一張廢紙,甚至是一個笑話。他祖輩往上數十代,何曾受人制約,別說聖旨,就算是皇帝親臨,他們也不會放在眼裡。
但這道聖旨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可以昭告天下,涵王的王妃只能是晨曦雪。
朱楠坐在書房中,對着桌上的一隻茶杯出神。他想起了和晨曦雪的那筆“口水賬”,她當時誤喝了他杯中的茶水,還對他萬般嫌棄,想到這,他的嘴角不由地彎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
他對候在一側的少嚴說:“以後本王就用這隻杯子了。”
“是王爺。”少嚴已將那隻杯子記在了心裡,他不知王爺爲何突然對這隻杯子如此鍾情,想必又與他們的王妃有關,抽空一定要向少秉問個明白。
晨曦雪回到天虞山後,整日不是對着窗外的幾株花草發呆,就是搬出林語鴿留下的那臺古箏,對着山上的那羣鳥獸彈奏。天虞山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卻是無人敢問其中的原由。
她的琴聲悠揚,卻無不透出深深的淒涼,就如同十七年前林語鴿彈奏的曲子那般,讓人不禁覺得悲傷。
婉情看着鬱鬱寡歡的晨曦雪,心疼不已,這孩子與涵王才分別一個多月,就已如此消瘦,待到年底,豈不是成了皮包骨。
她深吸了口氣,說道:“雪兒,如果你想去找涵王,就去吧。”
晨曦雪的手指一顫,她攤開手掌壓住琴絃,抿了抿脣,搖頭道:“可是我爹他……”
婉情看出了她的擔憂,撫摸着她的頭,慈愛地說:“放心吧!我看得出來,其實尊主他也不忍心見到你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他體會過與如月
分別的痛苦,一定能對你感同身受。再說了,哪個當爹的捨得讓自己的女兒難過?即使他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比誰都心疼。”
晨曦雪想起姬弦這幾日見到她時所表現出的無奈,這才點了點頭,可她又放心不下婉情:“我若是走了,爹他爲難姑姑怎麼辦?”
婉情欣慰地笑道:“傻孩子,這麼多年我都忍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與其讓他把氣憋在心裡難受,還不如讓他痛痛快快地宣泄出來。他還記得打我罵我,我也心滿意足了。你就別替我擔心了,趕緊去找你的臭豬腩吧,我想他如今也是度日如年,比你好不到哪去。”
婉情慶幸晨曦雪能擁有一段兩情相悅的感情,不像她的愛這般的卑微,沒有自我,沒人憐惜,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打罵和怨恨。
晨曦雪將手裡的古箏交給婉情,跑回房裡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裳,便騎着阿墨離開了天虞山。
姬弦此刻就站在山巔之上,他望着逐漸從眼裡消失的那道粉紅色身影,無奈地搖頭嘆道:“又是個無可救藥的癡情種。”
這孩子雖不是他親身,卻沒有一處不像他,這何嘗不是上天的一種恩賜。
晨曦雪馬不停蹄地往應天府趕,一路上都不眠不休,不論是颳風還是下雨,她都不肯做片刻的停歇,只爲了能早日見到令她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
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她終於在晨鐘敲響時趕到了應天府。牽着阿墨走在這條熟悉的大街上,晨曦雪心裡不禁感慨,她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爲了朱楠再次來到應天府。
但她更不會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名正言順的涵王妃,涵王府的女主人。
當看到涵王府三個大字時,她的心跳不由地加快,那猛烈的撞擊不僅讓她覺得緊張,還有些侷促。
不知朱楠見到她時會是何反應?
涵王府大門緊閉,晨曦雪懷着忐忑的心情緩步向前,伸手輕叩了幾下。門房很快便將門打開,當看到是晨曦
雪時,都不由地一驚,但臉上很快都露出了喜色,有人抑制不住心裡的驚喜,喊道:“王……王妃,王妃回來了!”
他們都見過晨曦雪,對她的印象也尤爲深刻,因爲從來沒有人敢在涵王府裡胡作非爲,更不敢去拔王爺的地精。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晨曦雪被他們一口一個王妃給弄懵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就有人搶着替她將掛在身上的包袱取下,並把她帶到了朱楠房裡。
“雪兒姑……不對不對,是王妃。”少秉見到晨曦雪時已是激動得語無倫次,他沒想到晨曦雪會再次出現在涵王府。
“之涵呢?”晨曦雪望着空無一人的臥室,略顯失落。
少秉回道:“昨夜王爺才睡下,皇上就派人將他請到宮裡去了,說是有要事相商,申護衛也跟着去了,不過估摸着也該回來了。王爺待會看到您,一定會非常非常地開心。”
晨曦雪這才露出一絲微笑來:“那你馬上傳話下去,不許任何人向你家王爺透露我在王府的消息。”
她打算好好捉弄朱楠一番,也想知道她不在他身邊的日子裡,他都是怎樣度過的,是否會像她想他那般地想她。
少秉會意地點頭:“好,奴婢即刻吩咐下去,您就放心吧,王妃的話,他們不敢不從。”
對於這個王妃的稱呼,晨曦雪總覺得有些彆扭,王妃畢竟是個有夫之婦,她可還是個姑娘家。
少秉將晨曦雪的意思傳達下去,大家都心領神會地閉緊了嘴,誰也不敢泄露半句。
當朱楠回到府裡,發現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笑意,他也沒有多想,因爲每次發月奉的時候,他們都是這副表情。
朱楠走到房門前,對着跟在身後的申屠說道:“你也一宿未睡了,趕緊回房休息吧。”
晨曦雪聽到朱楠的聲音,趕緊躲到了屏風後。
推門聲響起,朱楠已踏入房中,只聽他深沉地嘆了口氣,便朝着牀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