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你大嫂我嫁進你們張家五年了,怎麼就從來沒有發現你這張嘴這麼能說會道的,不過你這張嘴雖是見長了不少,可腦子還是一樣的沒用。”張大嫂用手指戳着三丫的腦門罵道。
晨曦雪明白三丫是因爲段之尋,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試圖說服張大嫂。但在她沒弄清楚空屋的咳嗽聲時,還暫時不想離開劉婆婆家,況且她還挺喜歡豆豆的。
她拉過三丫的手,說:“你不必擔心,我們住劉婆婆家裡挺好的,她老人家雖說是古怪了些,但對人並無惡意。”
三丫不安地看着她,說:“可是,村裡的人都說劉婆婆和豆豆晦氣,凡是跟他們粘上了,就都避免不了地倒上大黴。”
晨曦雪看向朱楠和段之尋,笑道:“我們這一路上已經夠時運不濟了,倒黴的事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何區別呢?”
朱楠走到她身後,也跟着笑道“這要看倒黴遇上了誰,遇到你晨曦雪當然沒有區別,反正它不找你,你也會主動去找它。”
三丫看向談笑風生的兩人,不安道:“可是……”
“好啦,別弄得我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張大嫂打斷三丫的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去年村裡雞鴨全死那陣,不是搬走了幾戶人家嗎,你就帶着他們到咱家附近的黃大哥家住吧,反正屋子都是空着,收拾收拾還能住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三丫警告道:“我去王奶奶家借幾塊白布,你在家守着你二嫂,別給我到處亂跑。”
張大嫂顧愛面子,很多話她都藏着掖着不想讓外人知道,想從她嘴裡聽到實情估計是不可能了。於是她前腳剛走,晨曦雪就扯住三丫,迫不及待地問:“方纔,你和你大嫂口中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你們村子裡的成年男子不是都已經失蹤了嗎?怎麼還會有男人呢?”
三丫看了他們一眼,說道
:“他不是我們村子裡的,只是一個30歲左右的遊商,叫李富友,我們都管他叫李老闆。李老闆每個月都會上我們村裡賣些油鹽醬醋、胭脂水粉之類的,他還會替我們將織好的布匹和一些繡活拿到外面去賣,從中賺取一部分差價和腿腳費。我們這裡雖是偏了些,但他賣給我們的東西從不胡亂開價,大家也都願意跟他買東西,願意相信他,偶爾還會仛他從鎮裡帶些別的東西。我二嫂是村裡公認的美人,她去年才嫁給我二哥的,因爲她長得好,二哥都把她捧手心裡了,連洗衣做飯這些家務活都不捨得讓她幹,還常給她買那些胭脂水粉什麼的。只可惜,沒過多久,村裡的男丁就都失蹤了,短短的時間裡,村裡的婦孺也都變成了寡婦。以前男人們在的時候,偶爾還會到鎮上置辦點東西,賣些布匹什麼的,如今,這些也都只能仰仗着李老闆了。可偏偏這李老闆待二嫂與別人就是不同,他常常送二嫂一些小首飾什麼的,雪兒姑娘今天插二嫂喉嚨裡的那支銀釵就是他送的。平時村裡也都有些閒言碎語,說我二嫂不守婦道,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大嫂爲此跟二嫂都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
朱楠問:“這李老闆多久會上你們村裡來一趟?”
“半個月以前纔來過。”三丫說着,還指了指段之尋手裡的那支銀釵,“這支銀釵就是半月前他送給二嫂的,二嫂整天都插在頭上,從不離身。”
段之尋拿起這支銀釵細細端詳了起來,這只是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釵子,釵頭是一朵鏤空的梅花,從質地和工藝上也無任何特別之處。
三丫見段之尋正對着手中的銀釵細看,似乎還在想着什麼,她趕忙說道:“我二嫂叫李如梅,那李老闆常說二嫂與他五百年前一定是一家人,而且二嫂名字裡又帶了一個梅字,所以,他就送給二嫂一隻有着梅花的銀釵。”
朱楠從段之尋手裡拿過那支
銀釵,細看後也未發現有何不妥,他將銀釵遞給了三丫:“既然你二嫂如此喜歡這隻釵子,那就讓它物歸原主,與她一塊入土爲安吧。對了,你二嫂這幾日可有去過什麼地方?”
三丫說道:“二嫂向來跟大嫂不合,大嫂也管不住她,她平日裡要麼待在房裡做繡活,要麼就到外邊走走,至於去哪,我們都不知道,就算是問了,她也不會說。”
“她這幾日可有什麼異常?”朱楠又問。
“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就是胃口不太好,不怎麼吃東西,每餐就吃那麼幾口飯,因爲吃飯這事,大嫂也跟二嫂吵過,說她嬌貴,吃不了苦,如今想來,原來是有了身孕。”
晨曦雪想起張大嫂那一副怨婦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大嫂就是個潑婦,動不動就罵人,你大哥還真是有福氣,娶了那麼一隻母老虎回來鎮家宅。”
“大嫂她以前不是這樣的。”生怕他們誤會了大嫂,三丫趕忙解釋道,“只是她嫁給大哥五年了,一直沒有孩子,所以脾氣纔會越來越躁。雖然她常罵我和二嫂,罵我不懂事,罵二嫂到處勾三搭四,但她對我和二嫂並不壞,家裡所有吃的用的,都是大嫂一人在張羅,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當年我與別人訂了親,大嫂就開始替我張羅嫁妝,我所有的嫁衣都是大嫂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其實大嫂真的很不容易,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我們張家。”
說到嫁妝,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跟她有着婚約的伍家老二,而是近在遲尺,卻遙不可及的段之尋。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朝他看去,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她與段之尋的距離是永遠也無法有交集的,想到這,心裡的疼痛便一點一點在加深,都快將她整個人給擰碎了。
段之尋察覺到了三丫眼神中那微微漾動的水波,他不動聲色地將頭撇向了別處,問道:“你們這可否有郎中來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