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雖然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但他眼神裡流露出的那股狠勁還是讓錢悅不由地一驚,竟產生了一絲畏懼。
“三日爲限,三日過後這丫頭若是還待在涵王身邊,我就會派人殺了她。你們總不可能時刻都在她身邊護着她吧?尤其是你,你若是出手,就會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到時候,你看那丫頭還會不會相信你,還會不會把你當親弟弟。”錢悅冷笑了一聲,起身走到窗邊就躍了出去,沒了蹤影。
豆豆開始對錢悅的身世感到好奇,她這麼不擇手段的靠近涵王,一定不僅僅是喜歡涵王那麼簡單,她的目標極有可能也是奉天殿上的那位。
錢悅找了豆豆之後就未在露面,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房裡,因爲她相信豆豆一定會在三日之內勸服晨曦雪。
至於她,只需坐享其成即可,她就不信朱楠能經得起她再三的誘惑。論姿色,她自認不比晨曦雪差,論賢德,晨曦雪就更是不如她了。
晚上剛入卯時,朱楠便早早地拉着晨曦雪上了牀,說是早睡早起有益身心健康。
當他正與晨曦雪躺在牀上相擁入眠時,房頂又開始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比昨晚的動靜更爲激烈。
朱楠越來越敢肯定,這分寧是有人在故意而爲之。
他明知追出去也是徒勞,但也還是到房頂走了一着,指不定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如此反覆了幾次之後,他終於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房頂飛過,他的速度極快,縱使朱楠的輕功再好也無法追上。
待他返回房裡時,凌亂的牀上卻沒了晨曦雪的身影,她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飛。
他在房裡尋視了一週,在茶盞下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想救豆豆,就到城東郊外五十里的竹林,一個時辰未到就等着收屍。”
晨曦雪定是根據紙條上所說的去了城東,朱楠將紙條緊緊地攥在手裡就去了找段之尋。兩人到馬廄取馬,果然沒了阿墨的蹤影
,想必晨曦雪此刻已是到了城東。
兩人的面色都異常凝重,翻身上馬就追了出去,幸好趕在夜禁之前出了城。
待兩人來到城東郊外五十里的竹林時卻沒有看到晨曦雪的身影,只見阿墨安靜地待在竹林中,竹影在它身上擺動,顯得格外的幽靜。
看到阿墨如此淡定,也就意味着晨曦雪是安全的,只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
“阿墨,雪兒呢?”朱楠焦急地問道,他知道阿墨能聽懂他的話。
阿墨甩了甩尾巴,朝竹林裡的一條小徑低鳴了一聲。
朱楠會意地朝小徑中望去,他拍了拍阿墨的頭,帶着幾分責備說道:“以後天黑了,絕對不許帶着雪兒亂跑。”
阿墨委屈地低下頭,轉過身去用屁股對着朱楠,顯然是對他的指責表示不滿。
朱楠和段之尋沿着那條長滿雜草的小徑走了進去,在竹林深處發現了一座貼着封條的宅院,上面的匾額雖已破舊不堪,但還是能在月光下依稀辨識出匾額上的三個大字,“儒仙林”。
“師叔。”段之尋驚愕不已,“莫非這就是儒仙林蘇家,我師叔蘇省所居住的府邸。”
“就是因方孝孺一案受到牽連的儒學世家?”朱楠也感到萬分驚詫。
“正是。”段之尋點頭說道,“就在十二年前,因爲方孝孺一案遭受滿門抄斬,據說無一活口,一代儒學世家從此銷聲匿跡。我爹因怕受到牽連,從未提起過師叔,我也是聽我娘無意中提起,卻也不知儒仙林原來竟在此處。”
“那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將雪兒引到這兒?”朱楠心中倍感不安,他已隱隱察覺到了掩藏於其中的秘密。
段之尋望着那塊匾額,蹙眉道:“我想是豆豆。”
兩人都想起了豆豆爹墳塋上的那塊碑文,“之墓”。
“原來他是蘇家的人,他纔是山嶴村一切詭異的真正幕後主使者。”朱楠真是恨透了自己,爲何到此時纔看穿
這孩子的真實身份,爲何要默許晨曦雪將他帶在身邊。但這一切的懊惱都已無濟於事,只會讓他更爲不安罷了,“蘇忠信碑文上的銘文祭辭,言中信,行篤敬,還有墳塋中那具棺木兩頭的忠字,都足以證明了他與豆豆並非父子關係,而是主僕。”
朱楠已是不敢再往下想,此刻,他只想儘快找出晨曦雪,將她帶走。
儒仙林的一間書房內燭火通明,豆豆從牆上的一個暗格裡取出一副畫卷遞給了晨曦雪,問:“不知姐姐可是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的故事?一個世家公子與鄉野女子的故事。”
晨曦雪從他手中接過已經逐漸泛黃的畫卷,好奇地說:“你把我騙到這兒,就是爲了那個故事?一個拋棄妻女的負心郎的故事。”
“他並非負心郎,也沒有拋棄妻女,他是有苦衷的。”晨曦雪對於故事的誤解讓豆豆很是無奈,“姐姐手中的畫卷足以說明一切,姐姐打開一看便會知曉。”
晨曦雪不明白這個故事與她何干,豆豆爲何會大費周章地把她騙到這兒,並且一直在替故事中的那位世家公子向她解釋,解釋他當初拋棄妻女是因爲身不由己。
晨曦雪帶着疑惑將畫卷放到桌案上緩緩展開,畫卷中是一名妙齡少女,她有着一張與晨曦雪完全相同的面容,不論是眉眼還是神態,都沒有絲毫的偏差。
晨曦雪不由地一驚,感嘆這世間竟有與她如此相似之人。
當她的眼神從女子的臉上慢慢地移到了畫像右側的一行字上時,雙手竟不由地顫抖了起來,眼眶中也溢出了兩行眼淚。
晨曦雪用手撫摸着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不禁低聲喚道,“娘,娘……”
原來,畫像右側寫着“吾妻林語鴿”。
林語鴿三個字就足已令晨曦雪驚顫不已,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到了畫卷上,她急忙擡手將眼淚擦乾,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弄髒這畫中的女子,一個她認爲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