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不算寬敞的密室裡,有三個大火爐、爐膛內的火苗正不斷往外躥。密室裡隨處可見的鐵墩、鐵鉗、大大小小的鐵錘都堆滿了牆角。
人在密室裡就如同是一個被放在火上煨烤的芋頭,空氣也滾燙到讓人無法呼吸,只覺得周身快被烤出了一層皮。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之下,村裡失蹤的男丁正賣力地舉起鐵錘在打鐵,鐵花濺在他們赤裸的上身,他們卻早已沒了痛感。
當看到朱楠三人時,他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專注打量着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
因爲被關在密室的這一年裡,除了那偶爾前來的蒙面黑衣人,他們未再與其他外人有過任何的接觸。
朱楠雖是一身的布衣常服,卻難掩他高貴的氣質,這也使得他們誤以爲他就是黑衣人口中主人,這批火銃真正的擁有者。
再者,能平安進入這密室,除了黑衣人,也就只有主人了。
這密室裡並無看守,附近倒是有一個蛇窟,裡面住着成千上萬條響尾蛇。後山出現的那羣響尾蛇,應該就是從這爬出去的。
正因爲有毒蛇看着密室口,以至於他們不敢靠近,更是不敢逃跑。
黑衣人在他們每日喝的水裡都下了藥,只要他們敢離開密室,就會毒發身亡。伍家老二因太過思念三丫,曾私自逃跑,誰想剛出密室口,就口吐白沫,昏厥了過去。
若不是張家兩兄弟發現,再將他帶回密室,跪求黑衣人救他一命,只怕他早已去見了閻王。
有毒蛇的看守,又有毒藥的控制,他們就算有上百個人也鬥不過一個黑衣人。再者,他們一直都認爲自己親人的性命都掌握在黑衣人手中。
因此,他們就算有逃跑的心,也沒有逃跑的膽,只能對黑衣人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不過,黑衣人也曾給過他們承若,說是主人大業完成之日,就是他們出去喝親人團聚之時。到時候,主人定不會虧待他們,還可保他們一世榮華富貴。
朱楠亮明身份,稱自己只是一名路過山坳村的藥商,並非他們口中神秘的主人。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密室,是因爲受村裡的婦孺之託,替她們尋回失蹤的丈夫和兒子。
爲了讓他們信服,他還逐一說出了村裡每戶人家的情況,包括他們每個人失蹤的時間。
當他詢問起誰是李運財時,卻出乎意料地從人羣裡站出了一個光着膀子,帶着鐐銬的壯漢。
他的身型和那晚追趕的黑衣人相似,只是他此時受到的待遇與其他男丁並無不同。
“你就是花娘的丈夫,李運財。”朱楠問道。
那人激動地說道:“對,我就是李運財,我家就住在燕兒家隔壁。不知公子可否在村裡見過我家花娘和我家招福。他們如今可是還好?”
他的反應尤爲真切,說起花娘和招福時,眼裡竟是飽含了淚水。
倘若少秉和申屠沒有在鎮上遇到花娘和招福,或許他已經相信了他的話,認爲他也是一個受害者。
可如今,就算他哭得撕心裂肺,傷心欲絕,朱楠也絕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朱楠明知他的撒謊,卻沒有急着拆穿他。因爲根據與衆人的交談,他驚奇的發現,這裡竟無一人知道黑衣人的身份。也就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李運財就是那名黑衣人,就是那個拿着妻兒、老母的隨身之物威脅他們的黑衣人,給他們下毒和傳話的黑衣人。
李運財還是每日都與他們在一起打鐵,同吃同住,有時候還像在村裡那會兒,給他們講講外面的故事,偶爾還會給他們唱兩段解解悶。
就算朱楠此時告訴他們李運財就是那名黑衣人,他們也一定不會相信,甚至還有可能認爲朱楠居心叵測,另有所圖。
至於揭穿他的真面目,也並非難事,只是一定要回到村裡,還必須是在王元安和全村人面前。
朱楠和申屠砍斷他們身上的鐐銬,段之尋將解毒丸溶於水中,讓他們喝下,又在他們身上撒了驅蟲散
,纔將他們帶離了密室。
就在他們準備按原路返回時,伍家老大突然說道:“楊公子,這密室裡應該還有另一條出口。因爲每次那蒙面人出現的時候,都是從密室深處走進來的。”
如果以他們此時所在的位置算,密室深處應該就是後山。
難道,那就是他們在後山苦苦找尋了許久的入口。
朱楠決定帶衆人從密室深處離開,李運財卻故作擔憂地勸道:“依我看,還是原路走的好,這密室深處萬一設有機關,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我們好不容易纔被解救回家,在與家人團聚的節骨眼兒上,還是小心爲妙。”
衆人覺得李運財說的不無道理,都紛紛贊成他的觀點,覺得還是原路返回比較安全。
朱楠卻說:“請大家放心,我們既然能毫髮無損地來到這密室,自然就能平安無事地離開。”
他走到李運財身側,拍着他的肩膀,對衆人道:“我覺得李大哥面相喜慶,定是一個吉星,有他在,我們一定能走出去。”他再側過頭意味深長地望着李運財,笑道,“你說是吧,李大哥?”
李運財頓時神色大變,他強擠出一個笑容,擺手道:“公子誇獎了,福星可不敢當,既然公子想走另一條道,那咱們就走吧,指不定還能撿到什麼寶貝呢。”
朱楠笑了笑,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在前面開道。
他也沒有拒絕,點了一個火把就沿着密室深處走了過。
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機關,只是有不少響尾蛇盤踞在密道上。響尾蛇聞道驅蟲散的氣味便調頭走開了。
看到此情景,伍家老二不由地驚道:“奇怪,這羣響尾蛇怎麼見到我們都調頭跑了?它們之前可是見到我們就突出信子露出毒牙。”
朱楠沒有告知他們原因,只說到:“那是因爲有李大哥在,我說李大哥乃大家的福星,可是不假吧?”
大家自然不信李運財有這能耐,權當朱楠是在與他們說着玩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