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秉放下手中的木盆,奪過錢悅手中的粥碗,不由分地就倒到了地上。
“少秉,你……”錢悅看着已經被倒得一滴不剩的空碗,氣得直頓足。
少秉將那隻空碗還給了錢悅,說道:“錢姑娘,如今雪兒姑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的出現只會讓我家公子對你更加生厭,你又何必這麼不識相地作踐自己呢?看在咱們昔日的情分上,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回房裡呆着,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家公子自然不會虧待與你。”
錢悅氣沖沖地接過空碗,怒視着少秉,她沒想到一向最爲聽話的少秉,居然比申屠還要難纏。
少秉無視錢悅的憤怒,端起那隻木盆就走入了朱楠房裡。
錢悅不死心地望着慢慢掩上的房門,但她根本就無法見到朱楠,也只好憤然地轉身離開。
那碗被少秉倒在門前的蓮子羹,不久後便被府裡養的幾隻貓給吃了個精光。
只是到了夜半三更時,整個趙府上上下下都無法安生,因爲那幾只吃了蓮子羹的老貓,正在趙府的牆頭、房檐、樹上,奮力的嘶喊着。
那叫聲劃破夜空,讓人根本就無法安睡,直到護院將它們全部宰殺,大家才得以安生。
第二日,府裡的僕役下人都在討論昨晚那詭異的貓叫聲,幾個年長的廚娘掩嘴笑道:“那是貓在求偶呢,有何奇怪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那幾只貓是吃過錢悅煮給朱楠的蓮子羹後纔開始發情。
當林間的小鳥開始在枝頭鳴唱時,晨曦雪就已聞到了一股魚香味兒。
天才微亮時,段之尋便已醒來,他到河裡捉了魚烤熟,等待晨曦雪醒來。
他昨夜一夜未眠,因爲晨曦雪那不受束縛的睡姿,會在迷迷糊糊中不自覺地翻滾到他的身側,並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不停地往他的懷裡蹭,嘴裡還一直喊着“臭豬腩”三個字。
段之尋很想抱抱她,但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在他沒有真正地做到像兄長這般的擁抱她時,他就沒有資格觸碰她。
接近天明,晨曦雪嘴裡終於喚出了段之尋的名字
,只是後面還多出了幾個令他哭笑不得的字眼,和從晨曦雪嘴角不斷流出的唾液。
“之尋哥哥,魚好香,我要吃魚。”
爲了她的一句夢話,段之尋便起來捉魚,烤魚。
忙碌了一個早上,只爲待她醒來便能如願以償地吃到美味的魚肉。
“昨晚我還夢到在吃魚呢,沒想到醒來就夢想成真了。”晨曦雪果然雀躍如一個孩童。
段之尋望着她津津有味的樣子,問:“不知與你夢中的味道相比如何?”
晨曦雪吃着魚肉說:“那自然是好太多了,夢裡再好吃也是虛的,只會吊人胃口罷了。”
兩人填飽了肚子,又繼續尋找出口。
晨曦雪不願再想起朱楠,不想段之尋再替自己擔心,可她越是刻意去遺忘,腦海裡的那道身影就越發的清晰。
她瞪大了雙眼,不讓眼淚有機會再從眼眶中溜出來,那滾燙的淚珠承載了她心裡太多的疼痛,她真的承受不起了。
此刻,她終於明白了婉情姑姑內心的苦,原來用情越深,就會傷得越深,愛的越徹底,就會痛得更徹骨。
她曾在心裡發問,朱楠是否也會像她這般,正在承受着同樣的痛苦。
但她又默默地搖了搖頭,他怎麼會呢,他若是真的在乎她,又怎會接受錢悅的投懷送抱。哪怕他不喜歡錢悅,只是爲了解決一時之需,晨曦雪也無法接受這種肉體上的背叛。
她確實不適合做王妃,她沒廣闊的胸襟,也無法與她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雪兒可是不舒服。”段之尋見她一直沉默不語,擔心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不如我們先休息片刻,待會再趕路。”
晨曦雪微微彎起了脣角,說道:“我想聽之尋哥哥吹笛子。”
“好。”
這一次,段之尋破天荒地吹奏了一隻歡快的曲子,他不希望晨曦雪再想起任何不開心的事情。
“之尋哥哥,你平日裡爲何不多吹奏這些可以使別人和自己都快樂的曲子?”晨曦雪輕聲問道。
段之尋將玉笛插回腰間,笑了笑:
“這是我方纔看到在林中吟唱的小鳥,河裡暢遊的小魚兒,臨時興起而作。”
晨曦雪用着無比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段之尋真的是無所不能,而且樣樣精通。
兩人又繼續前行,在前方的小樹林中遇到了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和尚,他的臉色發白,嘴脣發紫,整個人已昏迷不醒。
“雪兒,解毒丸。”段之尋向晨曦雪拿瞭解毒丸,毫不猶豫地就跑了過去。
“他是被毒咬傷了。”段之尋喂他服下解毒丸,又替他查看了腳踝上的傷口,在兩顆黑深的大牙印上撒了一些消腫止痛的藥粉。
“我想他是出門挑水,無意踩到了在草叢裡曬太陽的毒蛇,因此被咬傷到了腳踝。倘若我們再遲到一步,他將會中毒身亡。”段之尋看着他身邊的一條扁擔和兩隻木桶,分析道。
“那現在怎麼辦?”晨曦雪問。
“他身上的蛇毒很快就會排出,應該是撿回了一條命,我們還是先把他揹回寺廟吧。”
段之尋說着,已將和尚扶起,背到了背上。
晨曦雪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扁擔,挑起了那兩隻空桶。
兩人沿着地上被踏平的草痕,穿過一條幽靜的石頭小路,發現了一座庭院。只是庭院四周再無其他建築,更是看不到任何的寺廟。
庭院大門微開,可從門縫中看到院中的一座假山。晨曦雪放下挑在肩上的空桶,推門走入進去。當她繞到假山後,看到正屋門簾上掛的禪字時,猜想這便是那和尚的住所了。
只是一個和尚不住在寺廟裡,卻居住在這僻靜的庭院之中,實在令人想不明白。
段之尋將和尚放在禪牀上,喂他喝了一些水,又替他將腳踝上的傷口清洗乾淨。
晨曦雪在院中查看了一番,未再找到任何人的蹤跡,因爲這裡吃的穿的用的,都只有一人份。
但這院中所有的器具擺設都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就拿他書房中文房四寶來說,就有澄心堂紙、端硯、徽墨、湖筆。
還有他桌上的那套茶具,是景德鎮燒製的白瓷茶具,屬茶具中的珍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