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雪捧着粥碗獨自躲回房裡,她盯着桌上燃燒的燭火,一個人悶悶地喝着碗裡的粥。
隔壁傳來了劉公公尖銳的笑聲,那笑聲是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歡悅。看來他老人家今晚的心情不錯,晨曦雪不由地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老人家如此開心?自從被迫陪着他們留下來,劉公公就整日繃着一副面孔,像今晚這樣開懷大笑,還是頭一次,真是難得。
相對於他們的談笑風生,晨曦雪也就顯得更加的孤獨落寂了。她向來就喜歡湊熱鬧,此時他們的笑聲無疑就像千萬只蟲子爬在她的心口,讓她心癢難耐,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端着碗就跑過去,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朱楠?只好朝着他們的方向深深嘆了口氣。
她從來就沒有如此煩躁和困惑過,想起朱楠看她時那不尋常的眼神,想起朱楠那帶着隱射的話語,五味雜陳便涌上了她的心頭,使得她剛吞嚥下的一口蓮子粥都失去了本有的香甜。
“啊……”晨曦雪無奈地低喊了一聲,她放下了手裡的羹匙,苦着一張臉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唉聲嘆氣地在房裡來回踱步。
她在牀前走了二十幾個來回,還是覺得心裡憋得慌,無奈又坐了下來,可才坐了沒多久,又開始覺得全身難受。
如今,她是站着不舒坦,走着不舒坦,就連坐着也不舒坦,總之,她是怎麼着都不舒坦。
晨曦雪心知這一切的不舒坦都是源自朱楠,於是她只能鬱郁地趴在桌子上,對着那隻無辜的蠟燭低聲罵道:“臭豬腩,你幹嘛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幹嘛要對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幹嘛不顧我的掙扎啃我的脖子?幹嘛還在三丫面前親我?你簡直就是個混蛋,是個……”
“晨曦雪,背後論人是非乃是小人所爲,你什麼時候開始將自己歸類到小人的行列裡了?”朱楠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正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
聽到熟悉
的聲音,晨曦雪猛地擡起了頭,當她看到朱楠時,出乎意料的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尷尬。
或許是朱楠話裡的嘲諷,讓她又找到了爭鋒相對的感覺,也就在這一瞬間,她方纔所有的困惑和煩惱便已灰飛煙滅。
她又像往常那般給了朱楠一記白眼,回嗆道:“臭豬腩,難道你不知道,偷聽他人言語也是屬於小人行徑嗎?”
她那熟悉的白眼和不屑的表情反倒讓朱楠鬆了口氣,他不禁笑道:“如此說來,你我都是小人,也算是物以類聚,志同道合了。”
他朝着晨曦雪走去,在她身側坐了下來,當看到桌上那碗吃了沒幾口的蓮子粥,他竟微微蹙起了眉頭:“你不是說要安心養神嗎?浪費糧食可不像你晨曦雪的作風。”
對於到了飯點就要找吃的人,是絕對不會做出虧待自己肚子的行爲,哪怕是剛從燒焦的屍體上爬起,她也可以不受任何影響地吃掉一隻烤鴨。
可如今,她居然會對一碗香甜可口的蓮子粥失去了胃口,看來他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朱楠將粥碗推到她面前,說道:“把它吃了,今晚夜半我們還要等那敲門鬼,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入睡,到時候你可別囔囔着喊餓。”
若不是朱楠提醒,晨曦雪差點就將那正事給忘了,她趕緊拿起羹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方纔還食之無味的蓮子粥,此時已變得異常的美味可口,讓她意猶未盡,還忍不住添了兩下碗。
她這毫無文雅可言的舉動,讓朱楠受不了地搖搖頭,當她將碗拿開,露出沾滿了粥糊的嘴角和下頜時,朱楠又忍不住伸手過去,將它們一點一點地從她臉上擦掉。
“身爲一個女兒家,半點不知矜持。”朱楠對她是一臉的嫌棄和不耐煩,可手上的動作卻是半點也不含糊,除了輕柔之外,還充滿了耐心。
“矜持事小,餓死事大。”晨曦雪回了一句,不服氣地對他吐了吐舌頭,舌尖
還差點觸碰到他的手背,讓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至於矜持,她晨曦雪又不是不會,她也讀過聖賢書,知曉孔孟之道,知三禮,只是這些東西對她而言無任何益處,只會給她徒增煩惱罷了。
從小到大,爹爹就從未束縛過她,任由她在天虞山爲所欲爲,如果哪天她變得矜持有理,她那怪脾氣的爹爹一定會認爲她瘋了,到時候非逼着她吃那些亂七八糟的名貴丹藥不可。
朱楠將她的嘴角擦拭乾淨,看着她臉上已漸漸消退的抓痕,問道:“關於那壇白醋,你從三丫那都探到了些什麼?”
“探是探到了,也就比我們先前知道的多了一些家長裡短,不過全是些沒用的線索。”說起白醋,晨曦雪的情緒就一落千丈,她望着眼前跳動的燭光輕嘆了一聲,徐徐地說,“三丫告訴我,那壇白醋除了她二嫂,就再也沒有人碰過,她大嫂曾……。”
除了三丫發現她脖子上的吻痕一事被她有意避開不提之外,其餘的內容晨曦雪已是一字不落地複述給了朱楠。
朱楠聽後,若有所思道:“想必這壇白醋裡的龍血花粉與張二嫂脫不了干係,或許,整個山嶴村的鬼敲門與她都脫不了干係。”
“你的意思是,張二嫂是那夜半鬼敲門的主謀或者是參與者?”晨曦雪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問道,“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將村子裡攪得人心不寧,對她又有何益處呢?”
朱楠看着她說道:“這些疑惑,或許那王道長可以替我們解答。”
“你懷疑這事與王道長有關係?”
“恩。”朱楠點點頭,說:“張二嫂與王道長之間必定有着某種關聯,要不他怎會不肯將張二嫂安葬,還要找各種名目替她找出兇手,而且,他似乎已經知曉了誰是殺害張二嫂的兇手。”
晨曦雪繞着鬢邊的一縷髮絲,想了想,說:“如此說來,那害死張二嫂的人肯定就不會是他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