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楠已將自己唯一的手帕給了晨曦雪,爲了避免吸入濃煙,也爲了能讓她安心,他只能艱難地發出一個字。
朱楠本以爲晨曦雪逃出了客棧,誰想她竟被困在這茫茫火海中,還差點丟了性命。他心口涌出深深的自責,將晨曦雪緊緊擁入懷裡,感受着來自她心口的跳躍,他的手掌壓在她垂於腦後的髮絲上,髮絲的柔軟光滑在他的掌心中不斷摩挲,讓他真實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就像失而復得般的彌足珍貴,讓他久久不願撒手。
晨曦雪恍惚地靠在朱楠懷裡,緊貼在他的胸口上,要是在平日裡,朱楠敢如此抱她,她非拍死他不可,可如今她只覺得無比安心,竟忘了還身於險境之中。
這時,燃燒殆盡的樑柱紛紛斷裂下墜,客棧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眼下當務之急,朱楠必須抓緊時間想盡一切辦法帶着晨曦雪逃離客棧,爲了防止晨曦雪受到傷害,他只好將她打橫抱起,緊緊地護在懷裡。
在嚴峻的局勢下,晨曦雪沒有抗拒,而是本能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入他已被火燻烤至滾燙的胸口。朱楠感受到了來至懷裡的信賴和依靠,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滿足,這也讓他更爲堅定,就算是傾盡最後一絲力氣,他也要帶着晨曦雪衝出客棧,逃離火海。
劉公公在少秉和申屠的保護下,平安地衝出了客棧。看着火勢瘋狂漸長,劉公公心急如焚,他用被煙嗆到已變得沙啞的嗓子,對王少秉和申屠喊道:“你們都不要管老奴,快去救王爺,快去啊。”
申屠早就按耐不住,他看着少秉,交代道:“你要照顧好劉公公,我現在就去將王爺、段公子和雪兒姑娘救出來。”
“申護衛,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公公,不會讓他老人家有半點閃失。”少秉目光堅定,秀氣的臉上被煙燻地反倒是有了幾分陽剛之氣。
街上早已亂成了一團,街頭巷尾的救火聲哭喊聲
尋人聲,循環不絕。附近的居民拿着鍋碗瓢盆前來救火,但客棧周邊的建築都是木製的,這場火燒得又烈又猛,殃及了周邊許多房屋,而且燃燒的速度極爲之快,那些水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火焰仍舊生生不息,如一條臥居於忘憂古鎮的火龍,將整個忘憂鎮照如白晝般通亮。
申屠還未來得及衝入火裡救人,客棧就已在瞬間轟然倒塌,頓時周圍驚叫四起,衆人紛紛向後撤退,劉公公伴着那一聲致命的轟響,喊了幾聲便昏了過去。
少秉和申屠絕望地跪在地上,任由滾燙的菸灰撲到身上。少秉早已是哭得肝腸寸斷,對着一片廢墟不停地磕頭叫喊。申屠握緊雙拳,眼淚已在通紅的眶中不停地顫抖,雖然客棧沒了,但他還是堅信涵王吉人天相,決不會命喪於此。
就在客棧倒塌的前一刻,段之尋找到一個通往隔壁雜貨店的出口,雜貨店雖被波及,但火勢相對較小,他們憑着對一般房屋結構的瞭解找到了後院,從天井中飛身逃了出去,落在了不遠處沒被火勢殃及的巷子裡。
死裡逃生的喜悅淹沒了他們心裡的驚悸,朱楠看着懷裡已被薰得滿臉烏黑的人兒,又想起了初見她時,那滿臉黝黑的小乞丐,只是此時的心境已不同往昔。
晨曦雪依然橫掛在朱楠懷裡,望着滿天不斷飛落的菸灰,手在不知不覺中圈緊了朱楠脖子,防止自己的身體跟着下墜。
朱楠很自然地將她的身子往上擡了擡,讓她能更舒服地靠在他的胸口。
“我們該走了,劉公公要擔心了。”段之尋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走過,繞出了巷子。
晨曦雪這纔回過神,想起自己還躺在朱楠懷裡,尷尬地放開了雙手,從他懷裡跳了下來。她摸了摸被烤燙的臉頰,解釋道:“我……我剛纔……把你……把你當我爹了,因爲……因爲你身上……有……有跟我爹相似的味道,所以……我纔會……纔會呆得如此理所當然。”
說着,她還對朱楠傻笑兩聲,試圖以天真無邪的笑容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心裡的那份羞澀,但她卻完全忽略了某人神情上的變化和內心的波動。
“離開天虞山那麼長時間,我還真想我爹了,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我爹抱我了,那樣我會覺得即使是天塌下來也不用害怕,我爹他會保護我的。不過,我爹他比你還霸道,比你還不講道理,有時候更是比你還不可理喻。”
朱楠對她獨特的“誇讚”是豪不領情,森冷地撇了她一眼,就直徑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申屠看到朱楠,本隱忍於眶中的眼淚,反而因爲激動的情緒沁了出來,他跪在朱楠面前,向他請罪:“王爺,申屠該死,沒有護您周全,害您差點命喪火海。”
少秉重重地跪在朱楠跟前給他磕頭,哭道:“王爺,奴婢沒有照顧好劉公公,害他老人家昏厥不醒,奴婢有負王爺所託,請王爺責罰。”
“都起來吧,你們這樣尋死覓活,成何體統。”朱楠將他二扶起,看向被眼淚糊了一臉的少秉,“害他昏厥不醒的人是我,與你何干,我平日裡對你說過多次,凡事不要總是哭哭啼啼,你就是改不了這愛哭的毛病。”
少秉聞言,雖是收住了哭聲,但仍舊低頭抽泣不止。
段之尋替劉公公把脈,確認只是受到驚嚇而昏了過去,並無大礙。
他看向晨曦雪,問道:“雪兒可有救治昏厥的藥?”
“有是有。”晨曦雪少了平日裡的那份爽快,開始變得扭捏。她極不情願地在玲瓏袋裡翻來翻去,半晌才取出一粒小如芝麻的藥丸,猶猶豫豫地遞給段之尋,有些難以啓齒道:“這是舒爽丸,入口即化,專治各種不省人事,只是……只是……我在煉藥的時候,不小心多下了那麼一丟點兒藥材,恐怕劉公公服了之後,估計得有兩天……以上是合不上眼了,不過藥量減半後,無法入睡的時間會相對縮短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