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沈家失勢這段時間,不知多少想上門找茬的,不等沈少澤暗中的力量暴露,就被唐善正帶人解決了。
唐善正對沈家當真是沒的說。
有這份情義在,李寶珠不可能拒絕他的這點請求。
“唐大人對我沈家有恩,既然小花是您的表妹,我便收下她,不過,我可不能保證教會她什麼……”
李寶珠還未說完,諸葛小花就“烏拉”一聲跳了起來。
“師父,您願意留下我了?”
“拜師可不是喊一句師父這麼簡單的事情。”李寶珠見她歡呼雀躍的樣子,也忍不住失笑。
其實她並不討厭諸葛小花,相反還挺喜歡她的。
雖然她的性格傲氣,但身爲一個食神傳人,從小被捧着長大的少女,她有這個資格傲氣。
李寶珠也不希望她真的磨平自己的銳氣,變成一個處事圓滑過頭的人。
“什麼事這麼高興?”沈少澤揹着手在雪中慢慢晃過來,玉冠束起的烏髮上落了許多雪,黑眸看着李寶珠,帶着寵溺的微笑。
“師公!”
諸葛小花跳過來衝着他一聲大叫。
沈少澤驚訝的笑了起來,他還真沒想過,會被人怎麼稱呼。雖然才弱冠年紀,卻忽然有了老成持重的感覺。
他看着李寶珠笑問:“你真的收諸葛家的寶貝爲徒?”
“收個徒弟嘛……”
李寶珠轉了轉眼睛,擡手把諸葛小花招到面前,正色道:“明天你要準備拜師禮,我帶你去見爲師的師父。”
諸葛小花傻了眼:“師父還有師父?”
第二天她提着拜師禮,跟着李寶珠來到濟世藥鋪,才知道她師父的師父,竟然是個大夫……
說好的學廚藝呢……
那劉世珩比諸葛小花還震驚,他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才收了李寶珠爲徒,沒想到這小徒弟這麼快就收了她的徒弟。
這麼一比較,劉世珩忽然就有了點時不我待的感覺。
不過有了徒孫總歸是一件高興的事兒,他帶着她們倆到了後院,淨手焚香,做足了規矩,三拜九叩的讓諸葛小花拜了師。
順便也受了諸葛小花磕的頭。
諸葛小花一天磕了這麼多頭,暈暈乎乎的跟在李寶珠身後,踩在雪地裡,滿眼裡都是新奇。
“師父,原來雪花這麼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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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見過雪?”
“是啊,我們南邊一年到頭熱的很,不像這麼雖然冷,卻會下雪,河裡還會結冰……”她興奮的摟住李寶珠胳膊,“我在來的路上,看到許多人在結冰的河面上玩耍,我也好想去……”
她說着忽然停了下來,腳步也站住了。
李寶珠側頭看她:“怎麼了?”
“師父,那裡有兩個人……”她指着路邊。
李寶珠轉頭看去,果見路邊牆角下坐着一個女人,面容憔悴,穿着單薄,地上棉被裡似乎還躺着個人。
冬天的時候,這樣無家可歸的人很多。
不過今年在唐善正治下,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看起來就尤其扎眼。
尤其是那女人似乎還很年輕,長相也不錯。
不時有路過的男人頻頻回頭打量。
那女子低垂着頭,腹中火燒火燎似的飢餓感,身上冷的要命,可全都比不過路人或輕蔑或調戲的眼神。
每一眼都猶如刀子般割在她的心頭。
這樣活着有什麼意思?
不如死了算罷。
她心中萬念俱灰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紅香雲色的麂皮靴,她愣愣的擡頭,看到籠罩在白色奢華的裘皮大衣中,那張清美出塵的臉龐。
“壽寧……縣主……”
她哆嗦着嘴脣,低聲喃喃自語。
“快起來。”李寶珠向她伸出手,解下肩上披風,給她披好,低頭又看到裹在破棉被裡的男人,忍不住皺眉問,“素素,你們怎麼落到這個地步?魯……兄弟他怎麼了?”
原來這年輕女子,正是先皇的陳貴人,陳素素。
因爲和太醫魯劍星私通,被先皇打入死牢,然後和李寶珠做交易,被她放了出去。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按理說他們不用再東躲西藏,爲何落到在街頭乞討的地步?
況且憑魯劍星的醫術,也斷不會無法賺錢餬口。
說到緣由,陳素素的眼淚頓時如斷了線的珠子,哽咽道:“縣主,自從那天我們逃出去後……”
直到讓人把他們接到飄香院,沐浴洗漱,吃了熱乎飯菜後,李寶珠才終於從陳素素斷斷續續的講述中,知道了她和魯劍星的經歷。
那天他們逃走後,也不敢回家,只捲了陳素素的一點收拾細軟,沿着小路,慌不擇路的有多遠跑多遠。
但陳素素和魯劍星都是富貴鄉里長大的,哪裡懂得人間險惡,銀子首飾沒幾天便被人騙了個精光。
魯劍星只得憑着醫術,給人走街串巷的當赤腳醫生,賺的一點餬口錢。兩個人艱難度日。
偏生他們到的鎮子,有當地的大夫在,見他們來搶生意,如何甘心?
集結了幾個地痞,把魯劍星一頓毒打,攆了出去。
兩個人沒法子,也認不得路,一路東闖西撞的亂跑,終於魯劍星因爲傷勢和精神創傷,徹底病倒了。
只留下一個陳素素,除了會彈琵琶,什麼都不會,她一個孤身女子,又不敢進樓裡賣藝,一路下來,便淪落至此。
“我也不認得這裡是哪,原來是江南的揚州城。萬幸遇到了縣主,否則……素素不知能不能活過今晚……”
陳素素烏青眼底的疲憊和憔悴,讓她看起來完全沒了從前皇家貴人的模樣。
若雪早已聽的淚流滿面,摟着她大哭:“陳姐姐,你別難過了,既然到了這裡,我們姐妹也是有緣,以後你就留在這裡,我們倆作伴……”
兩個從做秀女時就相識的女子,經歷這一番榮華和苦難,抱頭痛哭。
李寶珠在心底嘆了口氣,悄悄離開屋子,讓她們倆說話。
外面春杏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低聲說:“少夫人,公子帶着趙大爺和趙二爺去沁綠山莊了,說晚間就回來。讓少夫人不要掛心。”
“我知道了。”
李寶珠點點頭。
之前她跟沈少澤說祖祠那裡的山頭,並非空無一物,當然不是爲了安慰他。
而是小靈鼠墨玉探測得出的結果。
那山裡蘊含着大量的礦石,大部分是鐵礦,甚至還有一部分銅礦!
銅礦是什麼?
那可是鑄造銅板的原料,是真正的財富,朝廷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必定要擠破了頭來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