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澤去了,想要來鬧洞房的人嘻嘻哈哈說了會話,便陸陸續續的退出去了。
忠勇伯夫人身份貴重,自然有沈府老太太她們接待着,倒不用李寶珠操心。
很快洞房裡變得安靜起來,紅秀和柳絮輕手輕腳走進來,臉上帶着喜慶的笑容。
她們作爲李寶珠的陪嫁丫鬟,今天穿的也很是隆重。兩個丫鬟一個嬌憨一個溫柔,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柳絮快來把我這個頭上的東西拿走。”李寶珠忍了這鳳冠許久了。
反正所有的大婚步驟都結束了,柳絮便和紅秀兩人把她頭上的鳳冠拆下來,厚重的嫁衣袍子也脫下來疊好放進櫃子裡。
頭上珍珠夾子全都取下來,把髮結鬆開,長長的頭髮垂到身後。只留一隻金釵鬆鬆的束着頭髮。
紅秀悄悄的從荷包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李寶珠,笑道:“小姐是不是餓了?這個給你吃。”
還是紅秀知道心疼人啊……
李寶珠淚流滿面的接過,是用手帕包起來的一個圓圓的東西。
“煮雞蛋嗎?”李寶珠打開帕子,裡面卻是一顆紅色的果子。
這不是她以前在仙園中吃過的那種果子嗎?
紅秀笑眯眯的解釋:“這是表少爺給的,他說你愛吃。”
之前李寶珠便想吃這種果子,卻被明月耍弄吃了點絳脣。
把果子放到脣邊輕輕咬了口,鮮甜的水分流進嘴裡,幾乎瞬間便化解了她的口乾舌燥。
卸下裝扮又吃完果子,李寶珠覺得渾身輕鬆許多,便歪在牀邊和柳絮紅秀說話,一邊打量着屋裡的佈置。
夜色漸深,新房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少澤挑開簾子走進來,帶進來一陣清冽的寒氣。被屋子裡面的紅燭熏籠弄的頭暈暈的李寶珠頓時清明許多。
紅秀和柳絮見了忙退出去。
春杏和秋桃跟進來,笑道:“奴婢給公子更衣。”
沈少澤走到牀邊,打量着靠在牀邊烏髮朱脣,穿着一身紅色中衣的少女,映襯着滿屋子的喜慶紅色,莫名的有一種莊重的感覺。
一陣酒香傳來,李寶珠輕聲道:“喝了許多酒?”
沈少澤點點頭,接過秋桃遞來的醒酒湯喝了一口,解釋道:“來了許多親朋,推卻不過。”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人生四大喜,沈少澤這便佔據了兩項。他若是不喝酒,外面那些賓朋定不會善罷甘休。
春杏幫他把狀元服進賢冠脫下來,就着臉盆洗了把臉,便帶着笑意看過來。
感覺到他坐到身邊,李寶珠忽然有些不安,她有些侷促的說:“你,你不去沐浴嗎?”
一身的酒味。
春杏抿嘴笑道:“奴婢已經叫人備了水,公子到淨房洗洗吧。這身酒味可不要薰了少夫人。”
沈少澤無聲的笑笑,起身進了淨房。
春杏和秋桃相視一眼,也一起走出門去,並貼心的把帶上了。
一瞬間屋裡只剩下李寶珠一個人。
周圍靜的彷彿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吃了明月給她的果子,李寶珠不覺得餓了,可一整天的折騰讓她身體上的疲勞無法緩解。她乾脆把牀上的紅棗花生桂圓全都扒拉到一個托盤裡,把紅色錦被一拉,鞋一脫,便鑽了進去。
等沈少澤擦着頭髮回到新房時,就看到原本坐在牀邊的人已經鑽進了被子裡,把杯子拱出一個小小的弧形。
忍不住笑道:“我帶了你喜歡的桂花紅豆包,你要不要起來吃飽了再睡?”
李寶珠翻過身,從被子裡露出一張臉,看他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鬆鬆垮垮的領口露出一截清晰的鎖骨。
“哪裡弄來的?”
沈少澤從掛在一旁的狀元服口袋裡掏出一隻油紙包,拿出一個紅豆包遞到她臉前,“纔剛外面喝酒的時候,我見桌上有這個點心,想起你愛吃,又餓了一天,便把桌上的都帶了來。”
李寶珠高興起來,從被子裡爬出來,盤腿坐在牀上,捧着油紙包狼吞虎嚥。
前世的時候,桂花紅豆包便是她最喜愛的一道點心。
“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桂花樹下?那時你……”李寶珠吃得開心,順口便說起了兒時和他初次見面的情景,等說了一半時才反應過來,忙停了口。
“你說什麼?”沈少澤正拿着毛巾絞頭髮,聽了她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和你不是在春天認識的嗎,哪裡來的桂花?”
“……想來我記錯了……”李寶珠聲音低下去,默默的吃着紅豆包。
“這也能記錯嗎?”沈少澤拿着毛巾走過來,有些不高興,“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一股皁香味從他身上傳來。
李寶珠見他髮梢還在滴水,便放下油紙包,伸出手接過毛巾,笑:“我給你絞頭髮。”
沈少澤順從的坐到牀邊,低下頭,讓她給自己擦頭髮。
從她身上傳來熟悉的清甜香味,薄薄的紅色綢衣露出一截細嫩的手腕,沈少澤忽然覺得有些呼吸不穩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低聲說,“珠兒……”
李寶珠停下手,看向他,四目相對。
沈少澤低頭靠近她,她有些慌亂的別過頭,忽然說道,“我有件事想問你。”
已經有些意動的沈少澤哪裡聽得進去她的問題,一邊用手把玩着她散落的長髮,一邊心不在焉的說,“問什麼?”
“雲夢公主……她受傷後多久纔去世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少澤握着她頭髮的手頓了頓,坐直了身體,仍然回答道,“她昏迷了三個多月,一直用蔘湯吊着,最後還是……”
寶珠有些急切的追問:“後來有查到誰是兇手嗎?”
沈少澤仔細看着她,“你以前並不關心她的事情,現在這又是爲何?”他站起身,背對着她,聲音有些低落,“你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你對我也很重要,可終究她是最重要的。關於這一點,我從未隱瞞過你。”
寶珠無奈道:“我知道她最重要,我想知道誰是兇手。”“這個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了,休息吧。”沈少澤躺到牀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怎麼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殺我的人我還不能知道是誰嗎……李寶珠鬱悶的在牀裡面坐了一會,又拉過一牀被子,面朝牆,隔着他遠遠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