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大夫來了,給許沫熙診過脈後,說無甚大礙,只是摔倒受了些驚嚇,胳膊擦了點皮。喝碗安神湯,好好休養幾日就沒事了。
許氏坐在牀沿,鬆了口氣:“阿彌陀佛!幸而沒什麼事,若是被燙着了可怎麼好,我怎麼向你父母交待。”
許沫熙一臉虛弱道:“多謝姑媽關心,我沒什麼事。千萬不要怪罪寶珠姐姐和若蘭纔好。”
提到李寶珠,許氏纔想起來罪魁禍首,臉色一沉,道:“那丫頭就是粗手粗腳惹人厭,沒有娘教養的孩子到底上不得檯面!現在仗着阿澤跟她親近,連個小忙都不幫,還害的若蘭被燙……哎喲,若蘭!”
許氏這纔想到回來看若蘭。
若蘭正被李寶珠抹着藥膏呢,見她來也只是態度淡淡的。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女兒,在她心中的分量根本比不上許沫熙這個以後可以作爲拿捏住兒子的媳婦。
許氏看完見她無礙,又回去看許沫熙。
許沫熙睜大眼睛道:“姑母可不要多心呢,表哥雖然跟她親近,不過是看在她是嫡妻和縣主的面上。要加害我還不至於吧。”
許氏嘆道:“你大門大戶裡出來的孩子,哪裡知道她的心機。好了,這裡吵鬧,我叫人送你回你院子裡歇着。”
許氏吩咐人把許沫熙好生送回她的院子裡,這纔回到花廳來。
這時那個大夫還留在外面,見許氏出來,忙迎上去,低聲說:“大夫人,老夫剛纔給許姨娘把脈,她卻是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了……”
要知道許沫熙過門做妾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就能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所以那大夫也是不敢當着衆人面說出來。
誰知許氏聽了卻是大喜,“果真熙姐兒有了身孕?”
大夫點頭:“千真萬確。老夫從醫這麼多年,從不至於連婦人的滑脈也診斷不出來。”
許氏心裡默默算了時間,應該恰好是在她給阿澤和熙姐兒下藥的那天。
沒想到熙姐兒這麼爭氣,一下子就懷上了,這要是個男胎,把她扶上正妻之位就更順理成章了。
許氏讓那大夫先不要聲張,又吩咐高嬤嬤去告訴許沫熙這個好消息,又囑咐要加倍小心照應她。這纔回到花廳。
衆人聽見說許沫熙沒有大礙,就在花廳裡重新落座,仍是吃酒看戲聊八卦。
許氏看了一眼若蘭的位置,見若蘭端坐在座位上,旁邊李寶珠正拿着着個小巧玉瓶,給若蘭手上塗抹藥膏。
李寶珠看着若蘭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擔心,這個碧玉膏治燙傷是最好的,每日塗抹幾次,以後肯定不會留下疤痕。”
若蘭笑道:“沒事,我知道嫂子醫術高明,這點傷不算什麼。”
塗抹完藥膏,春杏又拿出乾淨的白布給若蘭細細包紮好,輕聲道:“五小姐不要輕視,回去一定記得吩咐丫頭給你早晚換藥。萬一留了疤可不是玩的。”
李寶珠壓低聲音:“這事沒那麼簡單,那許沫熙摔得也蹊蹺。我在旁看的分明,若蘭根本沒碰到她,怎麼就躺到地上了?”
若蘭細細回想之前的過程,心中有些明白,笑道:“想來是被我嚇到也未可知。畢竟是因爲我才嚇着,我該去看看她纔是。”
“我陪你一起去。”李寶珠見她手上受傷,說着就要站起來。
若蘭忙拉住她:“你不要去,我只是去盡了禮數,看看就回來。你若是去了,你院裡那些人必定要跟着,人多反而不好了。”
若蘭指的是被沈少澤派來保護李寶珠的那些人。
李寶珠笑道:“就因爲有人跟着才安全呢,咱們只是去看看她,畢竟她也是我的妹妹不是,你放心就是!”說着兩人站起來走到主桌許氏這裡來。
許氏見若蘭過來,臉色淡淡道:“女孩子家行事沉穩些纔好!”看了眼若蘭裹着白布的手,又道:“熙姐兒那裡也有從昌平帶來的藥,你就去吧。不要多叨擾她,她現在身子弱。”
其實許氏也不是傻子,許氏看得清楚,那碗茶是熙姐兒主動要端着,又要讓給李寶珠,偏偏李寶珠不搭理她,卻被若蘭接了過去,只是許氏更看重許沫熙,心裡完全沒覺得是許沫熙的錯,只是當成了意外。
於是許氏叫過兩個婆子帶路,又低聲吩咐她們仔細看着李寶珠一舉一動。
以李寶珠的聽力,早已把許氏和婆子的對話聽在耳裡。李寶珠不動聲色,跟着兩個婆子出了花廳,來到許沫熙住的靜心苑裡。
靜心苑面積不大,勝在精巧,李寶珠和若蘭跟着婆子一路來到許沫熙的臥室。臥室裡靜悄悄的,許沫熙半臥在牀上,只有小云一個人伺候,其餘的丫鬟婆子不知去了哪裡。
許沫熙見若蘭進來,忙道:“姐姐,表姐,你們怎麼來了?快過來坐。”
李寶珠站着沒動,若蘭在繡墩上坐下,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大夫說了,沒什麼大礙。倒是表姐的手被燙到了,我心裡很不好受,都是我讓表姐端着茶碗纔會這樣……”許沫熙拿着帕子擦眼淚。
若蘭心中暗想丫是演技派啊,眼淚說來就來。想是這麼想,話還得說,若蘭寬慰道:“沒事沒事,燙的不嚴重,過幾日就好了。”
許沫熙叫小云:“去把箱子裡的藥膏拿來,給姐姐用上。”
若蘭忙推辭:“已經用過藥了,大嫂特意拿來的,不好再換。”
許沫熙垂了眼睛道:“寶珠姐姐的藥自然比我的好。既如此,就算了。”又叫道:“小云,怎麼還不倒茶來?沒見姐姐坐了這麼久?你越發懶了!”
小云在外面答應了一聲,用托盤端了三杯茶進來。一杯遞給若蘭,另一杯端給了牀上的許沫熙。還有一杯端給李寶珠。
手中茶杯傳來一陣清香,若蘭笑道:“你這裡的茶葉比我們家裡的好喝多了。”許沫熙淺淺抿了口茶水,把杯子放在一邊,謙虛道:“哪裡比得上表姐那裡的好茶。這是我從南邊帶來的,你喝慣了這裡的茶,喝了我這個覺得新鮮罷了。”李寶珠聽着她們閒聊,在屋裡隨意走動,打量起房裡的擺設。房子裡翡翠屏風古董字畫,一望便知價值不菲,顯然許氏是真心疼愛這個侄女,給她房裡用的東西都是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