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
李寶珠一臉彆扭的坐在馬車上,外面朱無憂騎着馬跟在旁邊,不停向她搭話,“我的公主殿下,你何必要去找沈少澤那小子?他現在可是快活的不得了,哪裡還記得……”
“你說什麼?”
感覺到她犀利的眼神,朱無憂摸摸鼻子,笑道,“算我沒說,我這就帶你過去。”
一路溜溜達達,也不知是朱無憂有意還是無意,帶着李寶珠幾乎在京城轉了一圈,等到李寶珠忍不住要發火時,才讓馬車停在一處清靜的宅院前。
這裡分明就在離朱雀大街不遠的一個巷子裡。
李寶珠回頭對朱無憂怒目而視,一手已經摸上腰際鞭子,狠狠的說,“你耍我?”
“我只是想和你多說會話……”朱無憂舉手投降,無奈道,“我錯了行不行?你別動手,現在我可不是你的對手。”
前世這位堂兄也是每天沒臉沒皮的黏着雲夢公主,實在是讓人拿他沒辦法。
李寶珠深深吸了口氣,忍住怒氣,沉默着跳下馬車,向那座宅院的大門走去。
朱無憂猶豫了一下,看着那身紅衣,還是跟了上去。
這是座清幽的宅院,看起來和揚州城的飄香院很像,只是面積還要大上一些。青瓦灰牆,院落裡外幾桿翠竹,被風吹出沙沙響聲。
李寶珠上前敲門,一個小廝過來開門,被她恍若神仙妃子的裝扮幾乎晃瞎了眼。
“你是……少夫人?”那小廝是跟着沈少澤從揚州過來的,很快認出李寶珠,忙打開門,讓開位置,恭敬說道,“少夫人請進。”
李寶珠點點頭,隨口問道:“公子是不是去翰林院了?”
李寶珠認爲既然他沒有去接她,一定是去翰林院了。
“公子他……”小廝有些支支吾吾,“公子今兒耽擱了,還未去翰林院……”
李寶珠哦一聲,擡腳直接向前院走去,心道難道昨天沈貴妃又難爲阿澤了嗎……
小廝面上現出幾分尷尬,轉身想關上院門,忽然又走進來一位穿着華麗的公子。
“怎麼看不到人……”李寶珠一路走來也沒看見幾個丫頭下人,正想着這院子會不會伺候的人太少時,就見小翠從一間屋裡跑出來。
小翠一眼看到她,忙衝上來,眼中隱有淚痕,“少夫人您回來了……”
“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我活的好好的……”
“少夫人待會可不要生氣……”小翠擦着眼淚,低聲說道,“公子這裡還有別人在呢……”
“阿澤招待客人嗎?難怪沒有去翰林院。”李寶珠笑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不是自己回來了嗎……”
她說着穿過一道垂花拱門,來到上房正廳內,伸手挑開簾子,看到裡面的情景,臉上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屋裡正對門的軟榻上,坐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妙齡少女,瓜子臉上兩隻梨渦若隱若現,顯得甜美無比。
長髮披在身後,面上不施粉黛,是晨起未梳洗的樣子。
而她身邊坐着的正是李寶珠熟悉無比的沈少澤,他還穿着一件睡覺時穿的白色軟布褂子,頭髮也未束冠,顯然是剛起牀不久。
那甜美少女小鳥依人般靠在他身邊,被門口挑簾子的聲音驚動,兩個人一起看過來。
“珠兒?”
沈少澤忙要站起來,卻被那少女拉住,嬌軟的問道,“阿澤,那女人是誰呀?”
啪嗒!
李寶珠愣愣看着他,一直捏在手裡的一個布包掉到地上,露出裡面潔白如玉的雲片糕。
那少女看了眼已經碎掉的雲片糕,皺眉道:“來送餐的廚娘嗎?怎麼這麼沒規矩,不通報就進來……快來人把她攆出去!”
“珠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去接你……”
沈少澤一邊說着走過來,那少女摟着他胳膊也跟過來,一腳踩在雲片糕上,雲片糕立刻變得粉碎。
李寶珠後退一步,悄悄握緊手心,冷冷看着他,淡聲道:“我回來的正好,否則還看不見這一出好戲……”
“原來你就是阿澤在鄉下娶的那個女人?”那甜美女子幾乎掛在沈少澤身上,滿眼都是嘲弄,上下打量着李寶珠,“長的真土……這身衣服倒是不錯,花了不少銀子吧?阿澤的銀子可不是都給你花的……”
“你閉嘴!”李寶珠抽出鞭子就要甩向那女人。
“珠兒不可——”沈少澤伸手握住她的鞭子,不讓她揮下去。
李寶珠心中一顫,聲音有些不穩,“阿澤你……你和她……”
“你什麼你?”那少女揚起臉,得意的看着她,“我是阿澤的人,你如果還想守着這份富貴,就老老實實回鄉下待着!不要來打擾我和阿澤!”
李寶珠一瞬不瞬看着沈少澤,想要他出聲反駁她,告訴自己她是胡說八道。
“珠兒,我……”沈少澤垂下眸子,放在身側的手握緊,面對着她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卻不知說什麼。
“我明白了……”李寶珠臉色微白,聲音低下去,垂下頭,一步一步向後退出屋子,不想看再看到眼前這一幕。
“珠兒你等等——”
沈少澤跟出來想拉住她。
“你走開!”
李寶珠頭也不回跑出去,跑到院門口的時候,過長的裙襬絆住了腳,讓她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胳膊和腿上傳來一陣刺痛,李寶珠恨恨捶了下地面,眼中忍不住流出眼淚。
“壽寧你怎麼了?朱無憂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李寶珠擡起頭,滿面淚痕嚇了他一跳。
“珠兒!”後面追出來的沈少澤見她跌倒,面色一變,忙上前來要扶起她。
“你滾開!”
李寶珠一把推開他,爬起來跳上馬車,對車伕叫道,“趕車,離開這裡!”
那馬車是朱無憂的,車伕聽了她的話,下意識擡頭看向朱無憂。
朱無憂喝道:“照她說的做!”馬伕聞言一甩鞭子,拉緊馬繮,馬車立即向遠處奔去。“朱無憂!”沈少澤眼眸微眯,看向朱無憂,冷聲道,“你敢把她劫走?你要明白她現在對太子殿下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