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冰失魂了,在她眼裡,不再有小青,有杏樹林,有斜坡,甚至連黑煜都讓拋之腦後,她只看得見眼前也正淚眼看着她的老人。
“你是白家的女兒。”黑燁的話有如神諦的呢喃,帶走了一切的景象。天地間,只留下了空曠,她與他相對凝望。
父親,爸爸……
她該認他嗎?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像是神給她開了玩笑一樣。她竟然是這個世界的人,並非她一直以爲的現代社會。
爲什麼?二十一年來的記憶全是騙人的嗎?
白冰冰張開口,卻說不出話來,她想咆哮,發不出聲音,她問責問,腦海裡一片空白。她甚至想叫一聲:“爸爸。”可是她失聲了。顫抖,流淚,失態,離魂。
“小姐,小姐……”小青見她如此,又見那白衣男子逼得更近,她越發的緊張,將白冰冰死死地護在身後,怎麼也不讓他動到白冰冰。
就在這時,身後的馬蹄聲越近了。小青心裡大喜,回過頭時,見黑煜已經來到了跟前。
她大叫了一聲:“爺……”後,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黑煜勒馬,見白冰冰臉色不對,又迅速看向此時正打量着他的那個中年男子。
只一眼,他大吃一驚。
千算萬算,他就沒有算過,他會出現在這裡。白家的宗主,白宗恩。黑煜心底劃過一陣絕望,不過,他又迅速恢復過來。不管白宗恩是不是認出了白冰冰,不管白冰冰是不是白家的大小姐,他都要帶她走。
黑煜雙腿用力夾了一馬肚,馬快速向着小青與白冰冰身邊馳騁而去,他附身長臂一伸,將白冰冰攔腰抱起了。而後馬迅速回頭,不停蹄的向着馬車那邊而去。
小青呆了一下,大叫着:“爺,等等我。”後想要追上去,還沒有走開幾步,讓白宗恩扣住了肩膀,“說,剛剛那人是誰。”
這一聲充滿的殺氣,霸氣,震得小青腿腳都發柔,沒法反抗他。
“我,我,我……”小青嚇得無法再思考,心裡只記得求救,可是黑煜已經遠離,她覺得完了,這下子怕是讓主子給拋棄了。
“快說,”白宗恩見白冰冰就這樣從眼前被一個陌生的男子帶走,那心裡可不是急如火焚就可以形容的。心猶如被割了開了一半,被奪走。快一年了,妻子死去,女兒失蹤,差一點就讓他崩潰,如果不是爲了尋找白冰冰,也許他早已跟着妻子而去。
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在關注着白冰冰的消息。先前,白緋雪曾給他帶他的好消息,他在紫國與藍國的交界處見到過白冰冰,那一刻,他高興得老淚縱橫。誰能體諒他的心情呢?生兒卻不能親手撫養,不能看着她成長的點點滴滴。只能在妻子帶回來的照片中體會她的人生。
他其實也想像其他的父親那樣,抱着女兒,牽着女兒,與她一起出遊,教她爲人處事的道理。可命不由人,他沒能做到。唯有思念。
那一次的穿越失敗,他不願意做最壞的打算,僅僅因爲他內心裡的一絲希望。生的希望,死的恐懼。
在他差不多已經要絕望的時候,她回來了。
可是幸福還沒有到來,她又讓帶走了。
他豈可讓這樣的事發生。就算他不是什麼宗主,他只是個普通的父親也決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就這樣讓人擄走。
那人的馬騎得好,如果他也騎馬追的話,定然是追不上的。所以,他必須扣住這個小丫頭。
“說不說。”他扣住小青肩膀,越發的用力,差點沒將小青的骨頭給捏碎。小青痛得臉都扭曲變形了,全身無力,跪了下去。
“我,那是我家主子。”
“那裡人,什麼身份?快說。”
“他是藍國的商人,叫火昱。”小青不敢說出黑煜的真實身份,她知道,一旦說出黑煜的身份,那擺在她眼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胡說八道,”白宗恩也不是好糊弄的,但眼見着那羣人已經帶着白冰冰迅速離去。他急了,放開了小青,從腰間拿出一件東西,向天空打了上去,不一會,便發出了碰的巨響。散發了五彩的顏色。
小青見他放開了她,連忙爬開,可她絕望地發現,黑煜他們真的走的,將她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了。
“小姐,別丟下我啊。”小青哭叫了起來。
“說出那男子的真實身份,我可以讓你繼續跟隨她。”白宗恩看得出小青對自己女兒的依賴,所以他換了個方式與小青溝通。
“……”小青扼住,不解地看着他。她真的想不明白,這個白衣中年男子爲什麼會突然激動,甚至還淚流滿面,而自家的小姐白冰冰在看到他的瞬間會失魂落淚。更讓她想不通的是,爲什麼爺會如此急切地帶走白冰冰,匆忙成如此,甚至不惜將她扔掉。
“如何?你該知道,一個無主的女奴的下場會是如何的?”見她猶豫,白宗恩施壓。
小青更是迷茫了,“爲什麼?”她不明白,不敢亂說。
“你能讓我服侍小姐,爲什麼?”
“她是我女兒。”白宗恩斬釘掘鐵地說道。
小青嚇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瞬間石化。就在這時,一陣雜吵的馬蹄聲朝他們迅速奔馳了過來,小青回過神來一看,卻是剛剛那羣向她們打聽老人下落的人。
他們見到白宗恩,迅速下馬跪拜,鏗鏘有力地齊呼,“拜見宗主。”
“免了,”白宗恩氣勢如虹,心急如焚。“馬上向那個方向追去,一定要將大小姐給找回來。”
衆人沒有回過神來,矇住,擡頭看向白宗恩。
白宗恩臉色極是難看,平時的好脾氣全沒了,只剩下氣極的暴戾。“還不快追,他們該還沒逃遠。”
“是。”所有人都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們更沒有見過這樣的宗主,嚇得紛紛以最快的速度上馬。
“等等 ,把這小丫頭帶上,她知道那些人要往那裡。”白宗恩指着小青重重地說了一聲,然後,又威攝小青。“如果你不肯合作,那麼,只有你只有死路一條。”
“帶走。”
小青還沒
有來得及消化這一切時,已經讓人擰上了馬背,打橫放着,然後快速馳騁而去。
白宗恩沒有跟上去,他退了兩步,差一點暈闕。
“宗主,”留下來照顧他的兩名侍衛扶住了他。他們知道,他的身子一向不行,尤其是在夫人突然在異界去世,而唯一的大小姐也在穿越回來時失蹤後,他的身子就更加不行了,好幾次,都差點崩潰。
“我們回城吧,這事還是讓三爺來處理吧,你的身子……”
“沒事,我休息一下。”
兩名侍衛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後也只能無奈地扶着他坐在石上。風吹了過來,帶着絲絲的涼意,白宗恩忍着巨大的悲痛,擡頭看向天空。
白冰冰說,她媽媽化成了天上的星星在守護着她。
清,你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歸來。
爸爸……
不,黑煜,快回去,他是我爸爸,快回去。
白冰冰張着嘴巴,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說不出話來。胸口中,悶着一團氣,那團氣太過於突然,讓她在瞬間失了聲。她清楚爲什麼,想了這麼多年的人,突然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矛盾複雜的渴望,使得她在瞬間差點窒息,所以她開不了口說話。
可是大悲大喜之中,她開始清醒過來。黑煜要帶她走,如此的急切,甚至連小青都讓拋下了。被他擁在懷中的,快速地馳騁着,原本她該開懷的,可是她卻是傷心。
她要回去。
“黑煜,”她試了好多遍,終於叫出聲來。
“不要,”她求他。黑煜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快馬加鞭,如風般疾飛,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求你了,黑煜,我要回去。”
黑煜臉色凝重,直瞪着前方。他不想聽到白冰冰的任何語言。原本他還祈禱着,她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沒有想到,她會認得白宗恩。
可笑,他是她的父親,她自然是認得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疑,但現在,他肯定了,白冰冰就是白家失蹤了的大小姐,他曾經親自要處理掉的那個女人。
命運當真是與他開了個玩笑,竟然在他深深地愛上了她以後纔來告訴他,這個女人他不該擁有。
不,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有太多的不該了,他總是退讓,他總是活得悲情。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就算是她不願意跟他回去,他也不會放開她的。
她是他黑煜的女人,任何人休想再要回去。
“黑煜?”傷懷中的白冰冰突然發現,黑煜很是奇怪。
“黑煜?停下來,再不停,我自己跳下去。”她突然有種可怕的想法,難道他知道剛剛那個人是她的父親?不可能,怎麼可能,不,不,黑煜不可能知道的?
“你是白家的女兒。”黑燁的話又一次大耳邊響了起來。白冰冰愰然。她是白家的女兒,那她的父親不就是白家的族人嗎?
“白家宗主只有一女,出生不久後便送往異世。”
他是宗主?她的爸爸是白家宗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