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地方?”
反覆咀嚼着這幾個字,回想今日種種,趙烺滿是唏噓地回道:“亂世生存,如盲者夜行,國難當頭,哪有什麼淨土。”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張老嘆了口氣,將剩餘吃食放在桌上,道:“這人呢,有抱負是個好事情,但可得保護好自己。只有好好的活着,纔能有所作爲啊!”
“嗯,謝謝張老提點!”
相處至今,趙烺隱隱感覺眼前的張老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簡單。
但仔細探查,卻又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
“或許這就是長者的智慧吧!”
張老自衝縣伊始就多次相助趙烺,對於他的善意趙烺自然不會去懷疑。
“老闆,來碗羊肉湯!”
此時又有客人前來,張老看了一眼,道:“天黑夜冷,多喝點湯暖暖身子。”
張老叮囑了一句,便迴轉身子自顧忙活起來。
忙活了一天,趙烺三人又累又餓,不再多言埋頭大吃了起來。
滿桌美食,趙烺三人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全部吃完,可是把周圍人看的驚呆了。
對於這些異樣的眼光,趙烺自然沒有理會,畢竟他事物繁忙,哪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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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時間已到晚上七點終。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趙烺付完餐錢跟張老告辭之後便帶着李廣二人回家,
一路之上,再無任何意外發生,三人挺着飽脹的肚子準備回家休息。
只是三人才到家門口不遠,就見一個消瘦的中年人正在門口來回鍍着步子,看樣子頗爲着急的樣子。
“鍾叔,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湊近一看,卻是鍾榮光先生。
趙烺趕緊走上前去打招呼。
“進屋說吧,有急事!”
鍾榮光指了指屋內,也沒客氣直接說道。
“好!”
眼見着鍾榮光先生神色焦急,趙烺知道他肯定是碰到棘手的事情了,不然不會這個時間前來。
趙烺打開院門將鍾榮光先生請了進去,一杯熱茶還沒滿上,鍾榮光先生便擺了擺手,道:“烺侄兒茶就不必了,我直接說事情了!”
“好吧,鍾叔自管說就是,若有能幫上忙的,侄兒定當竭盡全力!”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鍾榮光扶了扶鼻樑上的金色鏡框,道:“我一個侄女失蹤了,我需要你幫我找到她。”
“侄女?”
趙烺重複了下這兩個字,道:“關於你侄女,鍾叔有沒有詳細的情況跟我說一下?也好方便我去調查。”
“我侄女叫馬小朵,今年十九歲,是廣州女子大學的學生。”
鍾榮光說道後面語氣頓了頓,道:“他是馬向前的女兒。”
“馬向前?”
趙烺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仔細回想了會兒猛然驚叫道:“南方日報前主編,此前跟鍾叔一起在萬福樓赴宴被毒死的那位?”
“對,是他。”
鍾榮光先生嘆了口氣,道:“我跟老馬多年老友,平日間經常走動。
老馬老年得女,對於這個女兒極爲疼惜,而對於他女兒我也是當親閨女一樣看待。
老馬去世之後,我在心裡暗暗發誓要好好幫襯着不能讓他們家人受了欺負。
可是這事情才過了沒多久,小朵就失蹤不見了。
你看這可是如何是好!”
“鍾叔不要驚慌,先喝杯茶順順氣!”
趙烺將一杯熱茶遞了過去,道:“馬姑娘失蹤有多久了,具體是怎麼回事鍾叔知道嗎?”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簡單說一下吧!”
鍾榮光端起茶杯也顧不得燙,呡了一口就直接說道:“聽女子學校所說,小朵是上個禮拜天放假時赴同學的生日宴會後一直沒有
歸校,學校便跟她家裡通報消息,只是小朵也沒有回家。
後面一番尋找下至今也沒有她的消息,所以沒有辦法我就只能過來找你了!”
“禮拜天……”
聽到這裡,趙烺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依着鍾榮光先生所說的情況來看,馬小朵是上個禮拜天失蹤的,而如今已經禮拜四了。
馬小朵已經失蹤了足足有四天多的時間。
而在這動輒死人的民國亂世中,一個十九歲的花季少女失蹤了這麼長時間,其後果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想到了這裡,趙烺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來,遂問道:“小朵姑娘失蹤後有報警嗎?”
“早報警了,不過十八甫警署前幾天遭遇劇變,如今由省署的秦戰接手,地方上的一些路子還沒摸熟。所以他們調查了好幾天的功夫,都還沒有查到什麼東西。”
“柳姑娘那呢?”
孫中山先生跟鍾榮光先生相交莫逆,而柳翠身爲孫中山手下的左膀右臂,所以趙烺纔有此問。
“唉,柳翠那丫頭整天忙的飯都顧不上,我也沒好意思就這點事情就讓她操勞!”
“那行,這事我就接下來了,鍾叔不要太多擔心,等我的消息就好!”
“那這一切就要勞煩賢侄了!”
“說哪的話,鍾叔客氣了!”
一番相送後,鍾榮光先生自顧離開,屋內又剩下了趙烺三人。
李廣遲疑了下,道:“烺哥,我們萬福樓之事還沒個頭緒,如今又接下了馬小朵失蹤之案,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
趙烺聞言將頭擡起,想了片刻,道:“萬福樓背後牽扯甚廣,目前來看有多股勢力參與其中的鴉片生意。
但萬老四身死,這其中的線索就斷了,我們只能慢慢一步步的調查,急不來的。
而鍾榮光先生的侄女馬小朵也不是常人,而是南方日報前主編的女兒,她的失蹤之事既然鍾榮光先生上了心,那於情於理我們都要搭把手,你們說是也不是?”
南方日報跟安雅報一樣,自創刊伊始就把救國救民當做了辦報宗旨,爲此不惜得罪權貴報道了許多有價值的報道,極爲受廣大愛國志士欽佩。
而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趙烺。
馬主編已經因爲想要報道萬老四販***之事被人毒死,他的女兒又於今日失蹤,再者鍾榮光先生可是趙烺行學一來的偶像。
不管前路再過艱險,這件事情趙烺都要插手的。
李廣出言勸阻是爲了趙烺安全着想,不過此時看見趙烺認真的神色,也沒再過多勸阻。
他緊了緊肩上長弓,道:“烺哥既然做了決定,那我就跟着就好!”
“還有我呢,我有我呢,哥哥們出去的時候可別忘了帶上我!”
秀秀此時好不容易將剛纔買下的糖葫蘆吃完,拉着趙烺的衣角說道。
趙烺颳了刮秀秀鼻頭,道:“當然少不了你了,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
“嘻嘻,那就好!”
秀秀聞言,開心地說道。
“烺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去十八甫警署先問問情況,他們接手之後雖然沒有查出什麼結果,但想來肯定也掌握了不少情況,比起我們這兩眼一抹黑的要好的多!”
趙烺想了一想,回道。
天色黝黑,此時已至晚上八點多了。
趙烺隨便洗漱了一番便出了房門,李廣與秀秀擔憂其安危也隨着跟了出來。
三人迎風行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了十八甫警署門前。
時至深夜,十八甫燈火通明忙進忙出的有不少警察還在忙活着,倒是不復此前萬老四就職署長時這裡的懶散模樣。
眼見如此,趙烺知道秦戰果然是個辦實事的人,自己這趟想來是會有所收穫的。
趙烺前幾日間與秦戰相談甚歡,這些事情警署裡的人自然是看在眼裡。
纔來到警署門口,便有眼尖的警察看到了趙烺三人,將他請了進去。
依着那警察的指引來到後面辦公室,此時所見秦戰正拿着一疊文件厲聲訓斥着他面前的幾個警察。
秦戰聲音頗大,那大嗓門趙烺站在門外都能聽到。
“你們自己看看,十八甫就在這一個星期不到的功夫死了多少人,而時至如今你們連兇手到底是誰都沒有搞清楚!
你說說你們還有臉拿着公家的俸祿吃喝嗎,我真想把你們一個個都丟到六脈渠,去好好跟那些被拋屍渠內的死屍們做一番深刻交流!
……”
秦戰罵了半天,纔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趙烺三人。
他沒好氣的將手中文件摔到桌上,揮手將其面前的一衆警察趕了出去。
趙烺見狀不禁莞爾,“這秦戰的脾氣,可跟自己二叔相差無幾,辦起公事來可真是暴躁的出奇!”
“小兄弟,你來了,裡面請!”
秦戰將趙烺三人迎了進去,道:“幾日不見,深夜造訪,有事?”
“有!”
秦戰是個直來直去的脾氣,趙烺也就不再客氣,直接說道:“我此次前來是想告訴秦署長一個消息,還要打探一件事情!”
“哦,說說看!”
秦戰剛纔訓斥手下那麼久,也着實渴了,便泡了四杯熱茶遞了過去。
趙烺端起茶杯呡了一口,道:“首先我要說的消息呢,是萬老四已經死了。”
“死了?”
秦戰聞言頗有些動容,他緊盯着趙烺的面目表情,道:“這個消息可靠嗎?”
“萬分確鑿,他是在我面前死去的!”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趙烺知道秦戰爲人正直,也沒有遲疑,就將自己接到消息趕到六脈渠而後碰到萬老四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還有這種事情,真是辛苦你們了!”
秦戰聽到趙烺一行的遭遇,臉上神色也是驚奇連連。
他認真的看着趙烺,道:“以後再碰到這種事情,小兄弟可得提前跟我打個招呼,我秦戰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必定一起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