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聶紹又被搬回了炕上,刻不容緩,錦書連忙採取了急救措施。能用的藥都用上了,他還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造化。
在等待中大半天的光景過去了,聶紹沒有醒來。
錦書沒有法子了,要是手上有薛太醫那樣的神藥或許還有一救,可惜偏生沒有,讓人去求藥的話只怕也來不及了。
錦書命玉扣她們把昨日挖的藥收拾出來。
玉扣和秋月誰也不敢去碰那株天南星,夏安好不容易採來的藥就被兩人給扔到了一邊。錦書過來的時候見到了那株被遺棄的藥,不滿道:“做事毛毛躁躁的,這樣的好東西也能隨意亂丟。”
錦書將天南星拾了起來,這時候她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師父曾經教過她的話,這雖然是毒草,可有時候也能成爲救命的藥。其中有一個功效就是解毒消腫。聶紹昏迷不醒的話,要不試試它,可是稍有不慎,可能會讓聶紹立即送命。
錦書拿着那株毒草走進了這邊的炕屋,她彎腰察看了一番,聶紹的情況依舊不樂觀,再摸了摸脈搏,脈相已經很微弱了,再不採取什麼辦法的話,這人很有可能挺不過今天。
錦書最終下了決心,她要賭一把,遇上讓人找來了石臼,將那株天南星搗爛,最後連同汁液全部給敷在了聶紹受傷的肩頭上。
敷好藥之後,錦書整個人猶如虛脫一般。上次書平雖然也兇險,但畢竟沒有中毒,又有神藥相助,如今她手邊可什麼都沒有。能不能成完全看老天的意思。
上完藥之後錦書也不敢在跟前守着,命夏安好生看顧。
她走出了這間低矮的屋子,但見滿院子的斜暉,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望着這一地的橘黃色的光芒,心情飄忽不定。
後來聽見院門響,李娘子高聲問了一句是誰,樹下栓着的黑虎也跟着吠了起來。李娘子去開了門。
“這位郎君,你找誰?”
“我找程四姑娘!”
李娘子有些錯愕的看着這位年輕俊美的少年郎,又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檐下的程錦書,在她遲疑的時候,那人已經推開了門擠了進來。
“四姑娘!”
錦書擡頭一看,赫然見孫湛站在院子裡,黑虎正朝他狂吠。
錦書疑惑道:“孫郎君怎麼找到這裡來呢?”
孫湛露齒笑道:“約了幾個好友來青要山打獵,後來記起程四姑娘也住在這邊,順路來拜訪拜訪。”
孫湛的突然出現到底還是讓錦書措手不及,讓人搬了張凳子來擺在檐下請孫湛坐,她在跟前相陪。
“聽說青要山上有很多險峻的地方,孫郎君可要仔細注意。”
孫湛笑道:“多謝四姑娘關心,無礙的。”
那錦書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在看見孫湛的那一刻還以爲他是來找屋內那個昏迷不醒的聶紹,如今看來是不相干的。
一時錦書沒了話,不知該和孫湛說什麼好,那孫湛也不是個冷場的人,只見他笑吟吟道:“這裡倒是個好地方,又比洛陽城涼快,還是四姑娘懂得享受。”
錦書道:“可不是,我就是躲涼快來了。”
農家也拿不出什麼好茶水來招待孫湛,孫湛倒也不嫌棄,就着粗茶喝了兩口,還想和錦書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見夏安匆匆的出來和錦書道:“姑娘,人醒了。”
“醒呢?”錦書哪裡還坐得住,忙忙的就往屋內去。
孫湛竟跟着錦書也一道進了屋,他也一眼看見了炕上躺着的那個青年,粗布衣衫,髮髻已經鬆散,倒生得手大腳大的,看上去倒像是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錦書到跟前去,仔細的詢問了聶紹的情況:“能說話嗎?”
聶紹點頭道:“能,多謝姑娘再次相救。”
“是你自己命大,感覺哪裡不舒服?”
聶紹便說:“口苦,心口痛,沒有力氣。”
“沒關係的,最危險的時候已經挺過去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錦書吩咐人去幫她取了一瓶藥來。
那孫湛仔細的打量了聶紹幾眼,臉上似有疑惑,最終開了口問道:“這位兄弟得了很嚴重的病嗎?”
錦書待要解釋,哪知聶紹卻搶先說了:“多謝這位郎君關心,小的只是上山打獵不小心受了點傷而已。”
打獵的話怎麼可能中毒箭?錦書心中暗驚這個聶紹怎麼睜眼說瞎話,他明明是被人暗算了啊。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同樣疑惑還有一旁的夏安。
但好在孫湛沒有提出要查看聶紹的傷勢,他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也沒有再說什麼便就出去了。
孫湛走後,錦書和夏安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等到錦書處理好聶紹的病勢,那聶紹突然拉住了錦繡的衣襬,滿是懇切的望着錦書最後說:“拜託了。”
錦書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聶紹想要交代的是什麼,她微微點頭,道:“你好生將養着吧,別亂跑。”說完她就出去了。
孫湛已經站到了院子裡,見錦書來了,他依舊迎了上來,含笑道:“屋裡那人的情況怎樣?”
“已經穩定下來了。”
“你認識那個人?”孫湛雙眼都盯着錦書看。
錦書想起了聶紹懇請她的目光,她搖頭道:“是附近村子的一個獵戶。”
“哦,原來如此。”孫湛臉上最後一絲疑惑已經一掃而空,笑容更甚:“見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外面還有人等我,我就告辭了。”
錦書心道他找到這裡來究竟是爲哪般呢?她想到了屋內的聶紹,她幫了聶紹一把,也不知這個聶紹的來路到底正不正。重生而來,她可是一步也錯不得了。
錦書親自將孫湛送至了院門口,錦書在要關門那一刻,孫湛卻突然轉過身來,一手撐在了錦書身後的門板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錦書。錦書如玉瑩白的臉在夕陽的照耀下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蓮,孫湛看着這樣的錦書心中怦然,接着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聞言,她早就愣怔在那裡,連孫湛什麼時候走的,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