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地下洞太大了,絕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地下溶洞。(.請記住我)(**:**?手打)從洞壁上也可以看出來,它不是石灰岩,而是道道地地的堅硬岩石。如果不是洞壁上偶爾伸出的嶙峋怪石,還誤以爲是人工鑿成的呢。藉助木片火把可以看清,地下洞的彎道不是很多,即使有也是大彎小不彎。火把的光亮很有限,河對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洞壁在哪裡,裡面的黑暗世界到底有多大,想起來就令人毛骨悚然。宋世平和高良還好點,周大順和張志高兩個卻感到特別的恐懼;因剛纔的兩點綠光,心底裡總認爲,那兩點綠光後面的毒蛇猛獸或凶神惡煞,一定藏在對面幽深的黑暗裡,只要他們稍不注意,就會躍過河流,猛地掐住或咬住他們的脖子。對於河這邊,他們就放心得多,畢竟還能看到洞壁在哪兒;雖然黝黑的洞壁上分佈着許多嶙峋怪石,但只要不是太kao近,那些怪石總不至於飛過來砸他們。
地下河卻是不斷彎曲着,河岸邊那長江慣有的銀灰色細沙,被河水肆意摩擦着,發出令人心懸的嘶嘶之聲。約兩三公里後,洞頂越來越低,四個人就如同行走在一個寬大的鱉殼裡,心理上有種特別的壓抑感。隨着越來越深入,河邊的石頭已漸漸稀少,而沙粒中混雜着的爛泥卻逐漸多起來。地下河道也由寬而窄,水深了,流速也比前面寬闊處快得多。由於地下爛泥的緣故,四個人跳街舞一樣艱難而滑稽地蹚着步子,一時間跌倒的“啊”、“喲”聲彼伏此起。跌跌撞撞地走了約二、三百米,終於蹚過了爛泥地,進入又一個沙粒河段。雖然洞頂還是那麼低,但腳下的步伐已不再艱難,這就足以使人幸喜了。大家在一片幹沙地上坐下來,大口地喘着氣。張志高一擡頭看到面前的周大順,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們看吶,這裡來了個活泥鬼了。”高良和宋世平齊齊轉身,只見周大順膝蓋以下成了爛泥褲腿,臉上、身上都是橫一道豎一道的泥痕,就連頭髮上也粘了幾塊泥巴,也禁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周大順見都在取笑自己的囧相,多少有點尷尬,看看自己,再看看他們。突然,他也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對面三個人說:“你們到河水裡照照去吧,看到底誰是活泥鬼。”三個人這時才互相看了看,終於“轟”的大笑起來。宋世平笑過又自嘲道:“烏龜莫笑鱉,都在泥裡歇喲。彼此彼此。”笑過後,將火把cha在沙地上,四個人都到河水邊清理身上的爛泥。張志高洗好頭臉,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將沾滿泥巴的鞋子拖下來清洗。這段河水與前面的大不一樣,除了稍有渾濁外,還有股特別濃重的魚腥味。張志高心裡很奇怪,心想莫不是河水裡有魚?河水裡有魚是完全應該的;江水從洞口灌進來,江裡的魚就也被帶到這裡。從稍微渾濁的水和濃重的腥味來看,他們所處的河段可能是游魚集中的地方。張志高在想,如何才能捉幾條魚上來,烤熟了填填肚子也好。正要將想法告訴大家,這時眼前又冒出一個大水花,他還以爲是條大魚呢。正在驚喜,突然,隨着“嘩啦”一聲水響,就從水裡伸出一隻毛茸茸的手臂,閃電般抓住他的腳脖子就往水裡拉。他驚叫一聲,立即轉身抱住屁股下面的石頭。可水裡那隻手的勁太大了,竟將石頭連人一起拉向水裡。“水鬼,水鬼。救命吶!救命吶!”張志高淒厲地大喊,雙手緊緊抱住緩緩向水裡移動的石頭,腰部以下已經浸到水裡,另一隻腳在不停地拍打掙扎着。等坐在附近的宋世平趕來抓住張志高的手時,他的頭部已經浸在水裡了。宋世平一用力,又把他的鼻子嘴拉出水面。就在高良和周大順趕到之前,水裡冒出一個大水花,下拉的勁道突然加大,張志高的頭部又被拉進水裡。高良和周大順過來,分別拉住張志高的一隻手,齊喊一聲,就又把他的口鼻給拉出水面。“我手腳快斷了!”張志高淒厲地大喊道。岸上三個人哪管這些,只是一個勁地向上拉,在把他肩膀拉出水面後,就再也拉不起來了。僵持了十幾秒鐘,高良用眼睛給周大順示意了一下,突然放手搬起腳邊的石頭,猛砸向張志高腳邊的水裡。隨着一聲嬰兒似地悽叫,水中的力道一緩,張志高膝蓋以上便被拉出水面。高良緊接着再砸了一塊,宋世平和周大順又一用力,張志高就被拉到河岸上。就在張志高的腳被拉出水面的一瞬間,宋世平看見一雙毛茸茸的怪手還在抓着他的腳脖子,便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抓住它,猛地拎出水面向後一甩。隨着“哇”地一聲怪叫,一個兩尺多高像猴子一樣的怪物,就半躺在他們身後的大石頭上。這怪物被甩得太重了!憑宋世平的力氣,從半空中將它掄到石頭上,即使不死也會皮破骨裂。那怪物在掙扎着,努力想滾下石頭。這時周大順和高良放下精疲力竭的張志高,都一起朝怪物圍過去。只見怪物全身長滿褐色深毛,身上發出一種刺鼻的腥臭味;幾根尖利的門牙lo出口外,使人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寒氣。周大順剛接近大石頭,就大喊一聲:“水鬼!”,隨即本能地向後一跳。高良見是傳說中的水鬼,趕緊大喊:“水鬼粘泥就變,不能讓它跑了!”話音剛落,他就和宋世平一起撲上去,幾乎同時按住石頭上的水鬼。就在宋世平準備再將它提起來時,突然後面幾聲“嚯嚯”地怪叫,從水裡又上來七、八個水鬼,邊怪聲嘶叫,邊不顧一切地向着石頭衝來。很明顯,它們想營救自己的同類。周大順一轉身,順勢一腳將跑到最前面的一個踢飛到水裡,同時大喊:“大家別怕。水鬼在岸上沒有力氣”。高良一聽這話,膽量立刻大增,迅即放開手腳向着這些水鬼拳打腳踢。宋世平見狀,雙手一揚一落,只聽“嘭”地一聲響,先前那個水鬼的腦袋就在石頭上開了花;再一個轉身,一拳一腳又打飛了兩個。水鬼極其頑強,剛一落水就又迅速恢復了精神,再爬上來加入戰團。它們的手指甲非常鋒利,沾皮即破,皮破即出血;更爲要命的是,由於它們身上那股奇腥味,直薰得幾個人頭暈心煩。本來眼看着水鬼負傷落水了,可轉眼間又精神抖擻的衝出水面,惡魔似地進攻過來,且招招都是衝着他們的頸脖子和眼睛。時間一長,水鬼似乎越戰越勇,而幾個人卻漸漸居於下風。形勢越來越危急,高良的體能也已快到極限,隨着宋世平“咚”的一聲又甩出一個到河裡,他的靈臺突然閃出周大順的話,便立即氣喘吁吁地喊道:
“別讓水鬼落水,把它甩到石頭上!”
高良這一句喊太及時了。民間廣泛傳說,水鬼頭上裝了水的凹窩,就是它力量和神通的源泉;故而常常在水中,變化成各種物體吸引人kao近,然後乘機將人拖入水中溺死。因此說,它入水則力大無比,上岸便無縛雞之力。只要截斷了它的力量和變化之源,在岸上是鬥不過人的。宋世平聽了高良提醒,就再也不向水裡仍了,也不管身邊有幾個圍着他廝打,只要抓住一個就舉起來向石頭或洞壁上砸。嘿!果然湊效。當那些水鬼被扔到石頭或洞壁上砸暈後,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河裡鑽。高良見水鬼想回到水裡加力,便拼命地四處攔阻。雖然很難攔住,但畢竟可以遲滯它們的速度,也大大減輕了宋世平和周大順的壓力。又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拼死搏鬥,水鬼終於一個個被打成重傷,紛紛鑽進水裡。水鬼已估計到幾個人掌握它們的弱點,再也不敢到岸上,只是在河中間將頭伸出來悽聲怪叫着。岸上三個人還不放手,從地上搬起大石頭砸向那些水鬼頭。十幾個石頭下水,水鬼再也不敢lo頭了。
三個人正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忽然聽到“哎喲”聲,這纔想起張志高還躺在地上。大家把他扶起來,kao在離河岸較遠的一塊石頭上。周大順爲他揉腳,高良和宋世平將他的衣服拖下來烘烤。還算幸運,張志高並沒有大傷,只是腳脖子的外皮被水鬼的手指給抓破了。宋世平罵了一句:“撿了條小命!這麼點傷還他媽亂叫什麼呀?”。
很快,張志高就停止了呻吟。
人鬼戰事剛一結束,四個人都想起了石頭上的水鬼。水鬼還直挺挺地躺在石頭上,腦袋被摔破了一個大口子,紅的和白的從那口子裡淌出來。它高約90公分,體型較瘦,相當於8、9歲的小孩子。腦袋四周披散着稀疏的棕紅色頭髮,頭部中央有個碗狀凹陷。圓圓的眼睛已經失去剛纔那種銳利的眼神鼻子則像狗一樣嶙峋突出。臉上的肉很少,嘴巴並不大,口腔上下各有四根尖牙。手臂和腳杆很細,手腳各有四指。手指頭又瘦又長,古玉色的指尖如同鷹爪子,看起來極其有力。渾身上下深褐色的細毛約有兩寸多長,猛看上去像個小猿猴似地。
周大順看着它鷹嘴一樣的手指尖,身上不覺感到一陣寒意,心有餘悸地想:如果藏才被它們的爪子cha進肉裡,肯定會肉裂筋斷。他很早就聽老人們說,水鬼或者叫水猴子,沾水就是水鬼,離水就是小猴子;所以剛纔他提醒說,不要讓水鬼逃到爛泥裡。因爲爛泥裡含有水分,只要有水分它就可以消失或變成其它什麼東西。真是做夢都沒想到,這種非鬼非神的妖物竟然在這裡看到了!周大順伸手戳戳水鬼屍體,濃重的腥氣便呼地涌進鼻孔,他立捂住鼻子,厭惡又可惜地說:
“要是在上面就好了。據說水鬼的手腳可以斷了再生,被切斷的手臂和腿可以製成跌打損傷的特效藥呢!以前就是聽說,原來水鬼就是這麼個怪樣子。”
他們說的一點不錯,這就是傳說中的“水鬼”、“水猴子”或叫“毛猴子”,古代又叫“水虎”或“河伯”。河伯後來傳到日本,就變成家喻戶曉的“河童”。據說一位名叫九千坊的頭領,將河伯從中國帶到日本九州的球磨川雲仙溫泉一帶住下來。他經常率領部衆到附近村莊裡惹麻煩,由於他擁有怪力,村裡的人都敵不住。此事後來被加藤清正城主知曉,震怒之下,便利用河童最討厭的猿將它們狠狠地教訓一番。從此以後,河童只好乖乖地住在熊本縣筑後川,以至成爲水天宮使者。
張志高這時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瘸着腿走到水鬼旁邊,咬破中指,將中指上的血亂塗在它的臉上、身上和手腳上。然後說:“中指血是辟邪的,鬼和妖只要被粘上了就沒法變化。”這還不算,他又和周大順搬來幾塊石頭壓到水鬼的屍體上,再在四周撒了泡尿。宋世平一隻手搭在高良肩上,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忙乎,不支持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如果在幾個小時前,像張志高那樣裝神弄鬼的樣子,他保不住就得嘲笑;可在經歷過與水鬼的激戰以後,他再也很難反感和衝動了。相反,他希望通過諸如塗抹中指血等怪異行爲,來消弭可能出現的意外危險。地下洞不比外面,對於他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神秘莫測。當然,也可能就是個很平常的地下洞,所謂的“水鬼”也只是一種陌生動物;只要找到出口,一切就變得無足輕重了。戰場打掃完畢,大家又眯着眼睛休息了一會。待地上幾塊木片基本燒盡,周大順便和宋世平拿起火把,催促張志高穿上已經烘乾的衣服,大家又扛着木片繼續向未知的前方探去。
【……第十九節?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