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厚臉皮在陳悠臉上印了一吻,陳悠急忙推開他,現在她渾身都是一種特殊藥材味道,實在是說不上好聞。
秦徵被陳悠攆到了一旁椅子上坐下。
“阿悠,有件事要告訴你。”
陳悠將各色瓶瓶罐罐收拾好,而後又整理着桌上的手札,聞言擡頭看了秦徵一眼,“什麼事?還要你親自跑一趟?”
秦徵嘆了口氣,從袖袋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陳悠。
陳悠放下手中的東西,狐疑地看了秦徵一眼,接過信封拆開。
當那熟悉的字體落入視線的時候,她渾身跟着一僵。
這是趙燁磊留下的書信……
那時十三王爺利用趙燁磊挾持陳悠,綠珠是趙燁磊安排在陳悠身邊的人,但被阿茂看穿,後來綠珠匆忙去告訴趙燁磊陳悠的情況,趙燁磊想盡了辦法,卻仍然無法接近陳悠。
這讓他後悔又懊惱,他甚至爲此還去求了張元禮,但都毫無用處,不但如此,他還被張元禮嘲諷了……
趙燁磊束手無策,正當他懊悔的要崩潰時,叛亂以極快的速度被平息,而後秦長瑞來見了他。他才得知陳悠並無大礙。
鬆懈下來的心卻並未治癒他的心傷,想象中斥罵和痛責也並沒有來臨。秦長瑞只是與他面對面和言商談了將近一個時辰。
雖是平順溫和的談話,外人看來也會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趙燁磊明白,經了這件事後。陳悠的父母已經與他生了隔閡,他再也不是陳府的大少爺了,更沒有臉面還生活在這個家庭。
是他的自私和衝動毀了他的親情和重新擁有的家庭。
定定看着秦長瑞緩緩走出花廳的背影,趙燁磊俊容蒼白,雙眼憔悴的深陷。
而陳悠自從脫險後。便再也沒見過趙燁磊,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也就是秦徵拿給她的這封趙燁磊寫的信了。
信很短,只有幾行熟悉的字體而已。
看到最後“有愧於心”四個字時,陳悠嘆了口氣,終究。趙燁磊還是與他們家形同陌路。
現在想來,也不知當初父母收留趙燁磊是對是錯了……
若不是秦長瑞夫婦,他的這生定不會是這樣的。
其實,當秦長瑞寧願用救駕的功勞來換取趙燁磊一家昭雪時,也就意味着秦長瑞夫婦早已原諒了趙燁磊的所作所爲。
許是趙燁磊自己看不開。也或許是趙燁磊覺得自己再沒有臉面留在這裡,所以才決定遠赴邊境,終生不歸……
陳悠摺好信紙,塞入信封中,轉頭問道:“爹孃知道嗎?”
秦徵頷首。
兩人一陣沉默,陳悠自然是不希望趙燁磊去邊境那等蠻荒地冒險的,他那哮喘並未根治。而秦徵就不同了,陳悠雖在名義上是趙燁磊的妹妹。而且爹孃也定不會允許陳悠與趙燁磊在一起了。但是誰希望自己身邊天天有個情敵在晃悠礙眼。所以秦徵當然認爲趙燁磊是走的越遠越好!
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並未忘記趙燁磊上輩子的手段,這些手段如果用在與他的爭奪陳悠上。他並不願意看到。
陳悠當然不知道秦徵這種暗搓搓的想法,還在爲趙燁磊的安危擔心。
秦徵見她面色變化,深邃眼眸一閃,問道:“阿悠,這是什麼藥?”
陳悠被秦徵問回了心神,低頭看了看秦徵指着小藥杵中研磨了一半的藥粉。
也由衷高興的笑起來。她解下了身上外罩的麻布罩衣,走到秦徵身邊。仰着嫩白的臉蛋看着他,“秦徵。藥田空間又升級了,我在藥田空間醫書中尋到了治療阿梅病症的法子!這些藥是給阿梅配置的!”
說到藥田空間,陳悠也很是奇怪,那次她患鼠疫,藥田空間升級讓她痊癒後,她便再進不去藥田空間,可是那次當她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她卻能帶着秦徵一同進藥田空間休養。
就在前些日子,藥田空間裡那個顯示未完成的任務突然變成完成了,而後藥田空間就升了級,如今已經是天級一品……
如今藥田空間中的全部醫書她都可以隨便閱覽,原來荒蕪的藥田空間內滿是各種草藥,一望無際,甚至陳悠都覺得這個藥田空間比起上一世還要繁榮幾倍。
那座緊鄰藥田的大湖也變大了,通天的瀑布猶如玉帶一瀉千里。不僅僅如此,陳悠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力提高了幾倍。
現在無論是什麼書,基本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想起這些,陳悠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只是讓她奇怪的是,她再也不能帶旁的人進藥田空間了,就連秦徵都不行……
不過這只是小事,阿梅的病能尋到治療的法子纔是真正值得高興的。
這件事困擾了陳悠許久,秦徵相信,如果不能將阿梅治癒,那麼陳悠定然會留下心病。
秦徵伸臂將陳悠攬在懷中,“阿梅是個好孩子,我很早就相信,阿悠一定能給阿梅將病治癒。”
這個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了秦徵能聽懂的特有的暗號聲,他臉上一抽搐,只好摸了摸陳悠烏黑的鬢髮,而後又在她的春角落下輕吻,“阿悠,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匆匆告辭,身影瞬息就已經消逝在門後,陳悠汗顏,堂堂世子爺,竟然會有這麼狼狽逃跑的時候。
香佩眼神閃躲地跟在陶氏身後進了藥房裡間。
陶氏瞥了眼還被放在桌案上的信封,心中已經瞭然。
她款步走過來拉住陳悠的手,“阿悠,離婚期不到一個月了,娘想好好與你說說話兒。手頭上這些方子也停一停,一會兒讓香佩將你院中的東西收拾了,去娘院子裡住上半個月。”
陳悠錯愕,可是想起陶氏剛進來時的眼神,忍着笑答應下來。
她娘這是連親兒子都要防着了。
秦東跟在秦徵身後。緊繃的臉皮抖了抖,“世子爺,方纔安樂侯夫人讓世子妃搬到她院中……”
秦東爲了討好主子也挺沒節操的,暗地裡,在秦徵面前,陳悠的稱呼已經變成了世子妃。人家姑娘還沒嫁過來呢!
不過,秦徵似乎很吃他這套,從未阻止過他這麼稱呼。
所以說一個厚臉皮的屬下必定有一個厚臉皮的主子,毋庸置疑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秦徵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聞言。身子一僵,無奈的苦笑起來。
他這親爹孃倒是防到他身上了,真不知道是該爲他自己悲哀還是爲阿悠高興……
“我知曉了。”
“世子爺,那咱們明日還來不來?”
秦徵回頭瞪了他一眼,人都被他娘藏起來了,還來什麼來!只能老老實實安心等着大婚了……
原來秦長瑞在未獲爵位前,清源長公主擔心陳悠嫁給秦徵會遭到京中那些官宦和世家的白眼,所以一直想要收陳悠爲義女。後來皇上不但親自賜婚,秦長瑞又被封了安樂候,這件事情才作罷。
不過兩家的來往卻是更爲平凡了。清源長公主與陶氏很是投緣,兩個女人越相處越覺得脾性相近,叛亂時秦長瑞的足智多謀和機智相助也讓姜戎對他刮目相看,所以姜戎與秦長瑞也漸漸成爲好友。
秦長瑞並未領官職,不過是個掛了爵位而已,對京中那些世家貴胄並無威脅。但是陳悠畢竟是要嫁給秦徵的,且是皇上賜的婚。又傳聞,等到秦徵大婚。皇上會親臨,加上姜家與清源長公主的交好,安樂候府倒是很快就在建康立足,成爲京中新貴。
秦長瑞給慶陽去了信,離秦徵與陳悠的婚期只還有半個月了,秦長瑞安排了人將賈天靜、李阿婆、陳奇一家等都接來建康。
陳白氏九月初已產了一子,雖然早產了一個月,但是母子健康,孩子雖然沒足月,小了些,但是並不瘦弱,加上身邊又有賈天靜照顧着,母子兩身子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等陳悠婚期前正好陳白氏滿月,恰能來參加秦徵與陳悠的婚事。
婚期一日日近了,有秦長瑞夫婦和秦徵,婚事一切事宜都不用陳悠插手,她在建康並無閨蜜手帕交,她只寫信給同在慶陽的孫大姑娘,請她與她的夫君孩子一同來赴婚宴。剩下的她也只需試試禮服便成。
婚事倒是頗爲輕鬆,半月內,她將配好的藥給阿梅服用了一個療程,阿梅已不像那般自閉,時能說一句話來,有時候還能陪着陳悠聊聊天,臉上也多了笑。陳悠相信只要她配置的這種成藥阿梅持續服用,用不了半年,阿梅就能恢復正常。
在陳悠婚期的前三日,一個讓人想不到的人找到了安樂候府。
滕縣令帶着家人不遠千里來到了建康,尋到了安樂候府前。
李阿婆年紀畢竟大了,陳悠並未告訴她周富叔找到的消息,怕她一時激動,見不到人,受了刺.激。本想等她與秦徵婚後,再派人去尋滕縣令,讓他們母子相認,卻沒想到滕縣令能親自找來。
滕縣令夫人在瞧見安樂候府的府門時,已經平息了這一路上的怨氣,若是自己的夫君能與侯府攀上關係,她自是巴不得,所以對夫君千里尋母也沒那麼反對了。
李阿婆眼疾這時已經有些嚴重了,瞧人也只能瞧個輪廓,但是在見到滕縣令時,在摸到他右手臂上一個猙獰的傷口時,她一把抱住了失而復得兒子。
哽咽道:“我的兒,娘就知道定能再見到你!”
母子兩人被扶着到一旁敘舊,滕縣令這些日子也依稀記起了一些年少時的事情。頗讓人欣慰。陶氏帶着人照顧着滕縣令的家眷,並讓人給他們一家安排住處。
這段日子,幾乎是事事順利的,只除了老侯爺的病情沒有進展。
十月初八這日,秦徵與陳悠大婚。十里紅妝,因毅勇侯府與安樂候府就是門對門,所以送親的隊伍繞着建康城轉了一圈這才進了毅勇侯府的門。
喧騰過後,小夫妻倆終於能見面,共度良宵。
春宵帳暖。紅燭並蒂。
耳鬢廝磨,溫情和激烈過後,秦徵攬着陳悠,吻着她汗溼的鬢髮,平復着自己的呼吸。
秦徵緊緊地擁着她,有些粗慄的手指輕柔愛憐地摸着陳悠滑膩的背部。那裡,在光滑柔嫩的肌膚上有一道明顯有突起的長長的疤痕。
秦徵眉頭一皺,順着那條疤痕摸下去,突然撐起胳膊,掀開層層帳簾。將放在旁邊小几上的一盞燈拿了進來。
陳悠剛剛被他折騰的渾身痠痛,迷迷糊糊,身體連動也不想動,感覺到他的動作,又覺得帳內突然有了亮光,原來就酡紅的臉頰更紅了一層,嗔怪道:“秦徵,你做什麼!”
“阿悠。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
說完不管陳悠的反抗,就掀開了蓋在兩人身上的大紅鴛鴦錦被。春光乍現,陳悠連護都護不及,她側身趴伏在枕頭上,兩人剛剛親暱完,渾身赤果着,這樣突然將被子掀開。陳悠整個優美的背部,以及翹起臀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這樣的美景。秦徵卻毫無慾念,因爲他看到了陳悠背後那條几乎是橫跨整個背部的傷疤。讓幾乎完美的雪背添上猙獰。儘管傷疤已經淡去。但是還是能讓人想象到當時傷的有多麼嚴重。
陳悠沒有聽到動靜,睜開羞囧的眼偷偷看向他,秦徵一張深刻的俊容,眉間卻緊緊皺在一起。等陳悠發現他在看着什麼地方時,開玩笑道:“這可是你抽的,現在只能是你吃虧了。”
秦徵放下手中燈盞,深吸一口氣擁住陳悠,“阿悠,還疼嗎?”
陳悠也看着他,搖搖頭。
“阿悠,對不起……”
他的自責反而讓陳悠低低的笑出聲來,其實決定與他在一起時,她就對背後的那條傷疤釋懷了。
秦徵卻更緊擁着她,久久不願意放開,而後又輕易將她翻了個身,一寸寸用脣吻遍了那條疤痕……
翌日,陳悠起不了身,幸而毅勇侯府沒有長輩,兩個長輩也只是秦長瑞夫婦。
陶氏有些不快的將香佩叫過去問話。
“姑爺怎麼還未起牀?”
香佩尷尬地偷偷擡頭看了眼夫人,而後小聲回道:“夫人,世子爺昨夜要了三次水……”
頓時,陶氏臉色就不好了,把只喝了一口的茶水氣的往桌上一放,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埋怨道:到底這小子知不知道節制,就算是憋忍的久了,也要體諒阿悠啊!等今日見到他,非要好好說說他不可。
秦徵沒想到他還在牀上陪着媳婦,就被自己娘給怨上了。
林明寺中,十三王爺望着夜空,忽的發出一聲嗤笑,原來這一切到頭來只是個笑話!
他靠在窗前,身影清瘦,許是累了,竟然不知不覺就趴伏在桌前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見到了一個人,一個完全與他的外貌一模一樣的人,只是那個人兇狠狡詐,那個人有些瘋癲,口中一直念着什麼要奪走藥田空間,甚至最後還過來要掐死他。
十三王爺與那人殊死搏鬥,最後纔將這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斬殺,看着那人的屍體,十三王爺不知爲何突然有了一種鬆口氣的感覺。
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十三王爺渾身打了個冷顫,他再朝着剛剛那個方向看過去時,那個男人的屍首已經消失不見。
十三王爺感到一陣後怕,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聽到阿茂叫他的聲音。
等到十三王爺從噩夢中驚醒,微微睜眼,就見到阿茂那張撲克臉,他冷冷笑了一聲,“你怎會來?”
“十三爺,屬下來陪你。”
十三王爺盯着他,並沒有再說話,他只是擡頭又看向遙遠閃着羣星的夜空。
今日,阿悠要成婚了吧……不知爲何,想到這,心底就是一陣悶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