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盛啓鬆開雲菱的腰身,他雙手托起她那月白的小手,一雙深黑間閃爍星光的眸鎖着雲菱,聲似春回大地時沁人心扉的風:“菱兒。”
雲菱的氣息微喘,那水眸裡的柔波,看得盛啓的心都化了。他取下脣間的薔薇,修勻的指輕易將花枝斷了去,他將花別入雲菱的髮髻裡。
那嬌豔的薔薇色,將少女本就嬌美的姿容勾勒得越發嫵媚。像是熟透的春桃,被染上了濃豔的胭脂。又像含羞帶怯的出水清荷,被霞光渡上了一層嬌紅。
盛啓的手指留戀在雲菱的青絲間,輕輕幫她順着那因她奔放的舞姿而有些亂的髮絲。
眼前少女有月華般皎潔的額頭,一對墨荷般的青黛,一雙盈亮翻動着澤光的眸……
“月華首,青蛾眉,一笑如桃嬌而俏。
眸似水,脣畫菱,一舞如仙美且夭。
論四書,侃兵法,一腔才華勝鬚眉。
素手情,牽吾心,一念予子世榮寵。
奼紫嫣紅花萬千,五彩剔透意唯卿。
此去萬里笑疆場,何懼八方來強寇。”
盛啓的聲音在念出這詩時,先似謙謙公子,後溫情泥融,一頓抑揚而起話戰場。非是多麼絕妙的詞句,卻一句句道着他的心意。
豐元帝一雙鳳眸落在殿中央那一雙人之上,少女方纔的奔放熱烈,美麗極致自不用說。那就彷彿是一朵盛放的芙蓉,別具一格世間難再有。如此丰姿豔麗卻又品性高雅,如此嬌美可人又能嫵媚到巔峰。
而他熟悉的盛啓,千千萬萬人眼裡,八百里疆場之上,那個冷酷血殺天下,那個無情決斷生死的男子。如何成了眼前這多情郎,許的是一生一世的諾言,定的是溺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情意。
程皇后的手指尚且按在琴絃上,但一顆心已爲兩人的情所吸。更爲雲菱那奔放勇敢的行爲所震,她自問自己做不到。
程皇后與很多在座的人,都曾經看過雲菱此前在太后壽宴上的舞姿。那時候她的舞姿,已經讓人驚爲天人。她那爲自己的舞所編的詞曲,亦是膾炙人口的絕唱!
但那時候的雲菱,尚且未長成。她的美只如青澀的梅子,雖讓人意猶未盡,然終究稍欠些許。她的舞姿就像一朵將綻未放的青荷,雖讓人留戀萬千,然終究抵不過靡靡華麗。
可今時今日的雲菱,已經長成了!她的美猶如飽滿的熟桃,不僅讓人望而生羨,更有那引人採擷的魅惑。她的舞姿也已經從一朵青澀的水荷,蛻變成一致怒放的青蓮!勝過萬千繁華嫣紅,壓倒無數碧玉閨秀。
雲菱不是沒有見過含情的盛啓,可今日此情此景,他的讚美他的心意,仍舊讓她春心萌動。她踮起腳尖,菱脣竟在大庭廣衆之下,主動的吻住盛啓的薄脣。
盛啓這回可不再發愣,此時此刻在他眼裡只有雲菱。而無論是豐元帝還是其餘人,都被他完全忽視了。他一手緊扣住雲菱的後腦勺,一手緊抱着她纖細的腰背,容不得她上來蜻蜓點水的退去。
雲菱勾住盛啓的頸,不甘示弱的迴應着。但她敢這麼放肆,完全是因爲她知道,這會兩人的激烈擁吻,會在一會之後消失在衆人的記憶裡,而只會存在在他們的腦海中。
可這種掐點的吻,遠遠滿足不了盛啓。但云菱的退讓他知道差不多了,只有戀戀不捨的鬆開:“等嫁了本王,好好收拾你。”
那時雲菱埋首在盛啓的懷裡,將一臉的春情埋住,再催動尾戒把這更爲驚世駭俗的場面“消滅”。
落在衆人眼裡的,只是雲菱在盛啓的懷裡。這比起之前的舞來,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朕自來聽聞雲菱小姐才情出衆,行事更是別具一格,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豐元帝的聲音,打破殿內的寂靜。
“倒是自來只知厲王能兵善戰,不知厲王有此情才。如今郎情妾意,美姻緣一樁矣。”程皇后接着豐元帝的話語讚道。
“席間但凡有情人,朕自都下旨賜婚,好事連連來,戰事必告捷。”豐元帝領了盛啓的意,讓坐上未婚之士盡情。
而有了盛啓和雲菱的作爲,本還侷促的青年男女,這會倒是放開了不少。但要醞釀着將心中的情意表達出來,還是需要些許時間的。
那些已婚者,此刻倒都有些閒情在看。但也有怨懟盛啓和雲菱多事者,因爲他們本已爲自己兒女物色了合適的對象。這會若是就這麼給攪合沒了,又是聖意賜婚,反悔都不成!
也就在此刻,一名身着三品將軍服,年紀似也不小的壯漢站起身來。看得衆人有些發愣,但很快又都明瞭。
“華玉公主,末將太常將軍劉武德。從前寧和宮侍衛軍,傾心公主多年。去歲參平齊大軍西征,今得封將入朝堂,適逢髮妻早逝,家中如今兒郎三歲。
末將日後必隨厲王出陣,家中小兒老母無人照料,唯見公主身健可照料家中。末將乃是粗人,別的話不會說,作詩也不會,但若娶得公主,自當不納妾,只拜公主一人爲妻。”
雲菱聽着這劉武德的話,差點就笑噴了。那時候盛啓還沒鬆開她,察她身微顫,他低頭淺笑道:“你可知這劉武德的髮妻爲何早逝?”
“你還知道這事?”雲菱驚訝問道,要知道盛啓一般可沒這閒工夫。
盛啓黑眸微眯,聲音裡有森涼的冷漠:“你以爲,本王吃飽了撐着,弄這麼一出就爲了壯行?”
“啊?”雲菱擡眸盯着盛啓,她還真就是這麼認爲。可按照盛啓這麼說,顯然完全不是這樣啊!
“你就沒發覺那太妃今日在席間,跟很多女眷言談密切?”盛啓眉心蹙了蹙,有些不滿的盯着雲菱。
“我哪有空看,這才入席不久,你就已經來事了。”雲菱表示自己沒空,最重要的是她對娰太妃沒興趣。
“哼——”盛啓還能不知道雲菱的脾性,自然是不在意纔會沒發覺。
雲菱參詳着盛啓這話的意思,旋即恍然道:“你的意思,她尋思着給你納妾?”
“不然你以爲。”盛啓隱晦的掐了雲菱的腰肢,有她這麼不在意的麼?若不是他來這一出,回頭不知道有多少煩心事。
“哎喲——我知道錯了還不成麼。我不是知道你這心不會亂來麼,我這是信任你嘛。不過你這招可真夠斬草除根的。你先說說這劉武德這髮妻怎麼回事?”雲菱握着盛啓的手掌,那心房卻有暖流拂動。他這人對別的女人可真是不留情,但她這種惡毒的女人很喜歡啊!
“家暴。”盛啓沒好氣回了一句。
雲菱聽言默默爲華玉公主流了一把汗,難怪這劉武德說絕不納妾。反正把正妻打死了,自然可以再娶一房……
不過這時候被點了名的華玉公主,顯然是不樂意嫁給劉武德。畢竟後者現在只是三品武將,而且娶她還是續絃。
而華玉公主的母親,這長公主自宴席開來一直很低調,此刻卻也忍不住道:“劉將軍心意,我兒華玉自當感激,然劉將軍家有幼兒,華玉從未撫育過孩童,怕是照料不周。”
程夫人眼瞅着這波動,再想到太皇太后從前曾想將華玉公主許給盛啓一事,她便朗朗笑道:“長公主此言差異,照料幼兒自有嬤嬤們教着,如何都不會出錯。而這劉將軍是去年從的平齊大軍,一年來軍功即可封將,可謂不尋常。最難得對公主一片心意,尚不願意再納妾。華玉公主如今年事也不小,長公主莫耽擱了華玉公主的年華纔好。”
“正是如此,劉將軍如此有心,又是我大盛的良將,華玉公主可不能拒絕了。”女眷裡,從來都不會少跟風的人。而程夫人如今是皇后母親,那巴結她的人多了去,自然順着她的話意來說。
這般起鬨之下,華玉公主簡直被那些難堪的,嫌棄她年紀大的話語氣得吐血。
怎料那劉武德還要點油加醋道:“華玉公主,莫不是嫌棄末將出身,不肯下嫁?若真是如此,末將也只當嚇了狗眼,如何會看上您這種虛榮之女。”
“放肆!”長公主氣極,她堂堂皇家長公主生的金枝玉葉,竟然被這般鄙薄,她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
“武將是粗暴一些,但心直口快,這一點聖上在軍中數載,當時能理解。”盛啓這道貌岸然的,這時候義正言辭的向豐元帝說明道。
“不錯。”豐元帝看到這裡,已經知道盛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這華玉公主的心思,他又不是瞎了眼,怎麼能看不出來。他就說盛啓什麼時候這麼大義了,原來是藏着這樣的心思呢。
“華玉身爲我皇家金枝玉葉,自不是虛浮之人。朕做主,賜這婚。我皇家也不過是大盛裡一家,自當與天下百姓共抗外敵。”豐元帝這會也順盛啓的意,因爲要後者帶兵去出征。畢竟他本人剛登基不久,自己帶兵出征的話,後院失火就麻煩了。
劉武德聽言十分識相,當即就出席跪地拜道:“末將謝聖上隆恩,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直接就把華玉公主架空而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洗禮向了她來。
此時的華玉公主,看着劉武德那五大三粗的模樣,再看盛啓那風儀凜俊的姿態,她只覺得喉間彷彿梗着一塊魚刺。怎麼咽都是疼的,可不嚥下去有咳不出來。
“華玉?”豐元帝鳳眸微冽,那目光落在華玉公主身上,後者忍不住心頭一跳。
長公主緊握着手心,她知道如今他們母女,在這皇家立就是浮萍。再無人會爲他們說一句話,那原本以爲可以依靠的太皇太后,如今已是自保不及。
今日她們本就不該來赴宴,如今卻把自己弄得下不來臺。終歸是得不償失了,可是她們唯有嚥下這苦果。
“華玉。”長公主伸手拉了拉呆愣中的華玉公主,後者如夢初醒回神。
“去吧,至少他不會納妾。出征一遍變封三品將,這仗打下來總會出頭。”長公主握住華玉公主的手腕,低低的在後者的耳邊道。
“母親!”華玉公主不甘,她如何能甘心。她喜歡的人是厲王,她要嫁的人也是厲王!不是說她是金枝玉葉麼,憑什麼要她嫁給這種五大三粗的東西。
“去。”長公主不知道如果拒婚,豐元帝會給她們扣什麼罪。如今的日子已經不好過了,以豐元帝的手段,一旦被記恨上的話,恐怕就沒法過下去了。
“我不!”華玉公主站起身要鬧,她自來是被寵慣的,怎麼可能順意。
“啪——”長公主一巴掌拍在華玉公主美麗的臉蛋上,厲聲斥道:“往日寵你愛你哪一樁不是爲你好,今日如此放肆不聽話,可是要天下笑話你!”
“母親?”華玉公主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她怎麼都沒想到長公主會打她!一行淚再是忍不住的滴落,配着她失魂的模樣,倒是十分惹人憐。
“站起來,謝聖上隆恩。”長公主那一巴掌打得自己手疼,心亦是發疼的抽着。
華玉公主低垂着眸,一串串的淚躺着。她伸手抹了淚,倒是真的站了起來,可是卻並非去謝恩,而是雙目看向盛啓。
“皇舅舅。”華玉公主到了此時,居然還念想這盛啓,看來中後者的毒不淺。
盛啓聽這一聲,倒是擡眸看向了華玉公主。後者看他這般反應,以爲他並非是心中完全不在意她。畢竟她這麼美,怎麼可能不要她呢?
“你與劉武德這婚事,本王自會送禮恭賀。”盛啓這一句話直接粗暴,斷了華玉公主所有的念想。
華玉公主心頭剛起的歡喜,一腦子剛溫熱起來,便被嘩啦啦的潑了冰水,便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謝——謝皇——舅舅——”華玉公主再愚蠢,也不可能聽不出盛啓這話裡的意思。她面色蒼白的走入殿中央,緩緩的跪拜下去道:“華玉謝聖上,隆恩!”
華玉公主心頭的恨,就像當初長在雲湘心頭的野草,瘋狂而不可抑止!她發誓,一定要將今日的恥辱,千百倍的還給雲菱!
“免禮。”豐元帝只管賜婚的事,其餘的一概不管。
但經這麼一鬧,那些想好表達愛意的青年才俊們,一個個在其後爭鋒而上!笑話,這劉武德的故事已經告訴他們,誰先上誰就贏了!
你看華玉公主這樣的美人,都給個五大三粗,還是喪妻的娶了去!這多水靈的大白菜啊,就被豬給拱了。這豬可真是美了,他們也立志要當豬!
雲菱眼看這些未婚青年一個個卯足了勁表心跡,再看看氣定神閒的盛啓,在看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就這麼一個個被“抱”走。她就有一種鬼子進村的感覺,而盛啓就是那個帶着鬼子進村的大鬼!
不過這麼一比如,她不就成了那被第一個帶走的花姑娘了麼……
其後倒是也有兩男爭一女之事,但基本都很快解決了矛盾。如此一番高速的“非誠勿擾”速配節目,讓雲菱看得嘖嘖稱奇。
當日的宴席,也因此熱鬧紛紜,倒是過得極其歡騰。
待到宴席散去,來時尚且形單影隻者,回去卻是成雙成對了。青年爲了表現,自然要策馬護送心儀的姑娘回府。
雲菱也看出來了,雖然盛啓的陰謀詭計陷害了不少人。但也成全了不少此前可能因爲家門不願,但此番接着皇帝賜婚,倒是成了有緣夫妻。
待到出內宮門,盛啓將雲菱送到雲家的馬車前時,看到雲敏源已在吼着。
“源哥哥今日沒看到喜歡的姑娘?”雲菱方纔並未看到雲敏源起身表露心跡。
雲敏源看見盛啓,先是行禮道:“見過厲王。”
“不必多禮。”盛啓拂手道,對於雲敏源他是查過的,所以才放心讓他送雲菱到鳳凰宮。
雲敏源這才站直身來回雲菱的話:“確實沒有心儀的姑娘,不過這會倒是看見昔日同窗,先過去問候一下。”
“去吧。”盛啓黑眸微動,心說這雲敏源倒是個識趣的人。
雲菱還來不及說,雲敏源便已自去找“同窗”去了。
“宴席上還沒打招呼麼?需要這時候去!”雲菱哪裡不知道雲敏源的心思,可是她忽然覺得有些難爲情。
“怎麼?他這麼做你還不樂意了?”盛啓勾起雲菱的下顎問說。
此時在雲敏源離開後,流玉、啞婢並那車伕都非常識相的先避開。
“幹什麼呀,我爹他們要出來了。”雲菱拍掉盛啓的手忿道。
盛啓伸手握住雲菱的右掌,修勻的指尖落在那尾戒上,一雙黑眸蜿蜒含笑:“仗着這本事,偷襲了本王,膽子不小啊。給本王說說,之前幹過多少回了?”
“哪有?你修的魔劍心法,你自己不也能感覺到,你少污衊我!”雲菱義正言辭的反駁。
盛啓逼着雲菱靠在馬車外壁上,好女如今的身量已到了他肩膀。細量高挑如出水青蔥,他自來能抱着她,更可清楚的知道。她不僅這身量高了,這該長的地方也長了。
“會有人來的。”雲菱有些緊張,總覺得最近的盛啓高深莫測,什麼時候都能吞了她似的。
“方纔那麼熱烈奔放,會擔心這會有人來?”盛啓纔不去管那些,那微涼的氣息一步步逼近雲菱。
雲菱緊張的側開臉:“你幹嘛——”
“菱兒。”盛啓卻只是伸手輕捏她的小臉喚道。
“嗯。”雲菱心裡緊張,真不知道盛啓葫蘆裡買什麼藥。
盛啓吸了一口氣道:“本王有些緊張。”
“啥?”雲菱瞪大眼看着盛啓,這到底誰緊張呢?
盛啓地垂下長睫,那濃黑的睫毛就這樣蓋在他那黑眸之上。他握着雲菱的手掌:“你會嫁給本王吧。”
“當然!”雲菱想也不想就道,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麼?
盛啓擡眼,那黑眸裡有崔璨的光亮:“好。”
“你——”雲菱不知道盛啓怎麼有這些古怪的想法,但是後者隨即抱緊她。
雲菱可以感受到盛啓心口的跳動很快,他似乎真的是緊張,擔心她可能會反悔。雖然不知道盛啓爲什麼有這種想法,但是她心頭卻有些澀意。
“不會的,我雲菱想嫁給盛啓爲妻。今生今世,不會改變。”雲菱抱住盛啓的肩膀,安撫他的不安。
或許在萬人跟前,在四方之國眼中,厲王盛啓是戰神是神話。但是在她這裡,他只是一個男人。會有愛,會有怒,會有嗔,會有念,會有怕,喜怒哀樂俱全的一個男人。
“菱兒。”盛啓伸掌握住雲菱嬌嫩的側臉,安心的感受到掌心的溫軟。待他鬆開她時,他仍舊是自信霸道,決斷一切的厲王盛啓。
“三日後,本王來娶你。這三日,據說去看你不吉利。”盛啓自來不信這些,但是因爲要迎娶的人是雲菱,所以他寧可信其有。
“嗯。”雲菱點頭,水眸凝着盛啓。她伸手輕撫着那朗朗姿容,手指落在那硃紅的薄脣上:“三日後見。”
盛啓伸手握住雲菱的手指,啓脣輕咬一陣,方纔鬆了雲菱的腰:“我走了。”
“好。”雲菱木看着盛啓應道。
盛啓凝了雲菱良久,才終於轉身去自己的車架。那一身黑紫,風一樣捲上了馬車,卻又打開來看着她。
雲菱不由笑開來,她伸手揮着讓盛啓安心回去。
盛啓終是看多了幾眼,才緩緩放下車簾子讓長風趕車。
雲菱看着盛啓的馬車總算是走遠了,她才搖頭輕笑着:這人,怎麼能這麼可愛。這都在一起一年多了,有什麼看不夠的。非要今日這樣戀戀不捨,不知道的還以爲要分開多久。
“厲王待你極好。”雲敏源自然沒有所謂的同窗需要打招呼,他其實遠遠看着這邊。雖看不清楚這一雙人的小動作,但兩人的情意綿綿還是能感覺到。
“嗯。”雲菱完全不反對,因爲盛啓待她,確實很好很好。所以她不會猶豫去嫁給他,不會擔心嫁給他之後的所有事。
“先上馬車吧,祖母和叔父、嬸嬸,還有我娘也馬上來了。”雲敏源給雲菱打起了車簾子道。
雲菱點頭上了馬車,隨後雲錫等人出來,各上了馬車回府。
……
彼時宮中,全德領了豐元帝的令,帶着內侍捧三尺白綾往寧和殿去。
豐元帝下令時,程皇后就在一旁。
“太皇太后一名被困在後宮的女子,應做不出什麼事來,爲何?”程皇后本不想問,但豐元帝不讓她走,她乾坐着也不是事,所以只能問出口來。
豐元帝聽言擡眸看向程皇后,薄脣微揚道:“朕以爲,皇后並不打算開口。”
程皇后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豐元帝的用意。
“過來朕身邊。”豐元帝今日看到了程皇后的嬌態,此前又被朝堂那些青年男女,尤其是盛啓跟雲菱這一對刺激了,自然也想放肆一下。
程皇后下意識揪緊衣角,但她是皇后,是豐元帝的女人。他這麼要求,她是不能抗拒的。
“是。”程皇后起了身走近豐元帝。
豐元帝果然伸手將她抱入懷裡,程皇后一驚之間渾身僵硬。
“在厲王出征之前,無論是太皇太后,還是當初與他有爭執之人。要麼死,要麼發配從軍。就算朕不這麼做,厲王也會出手,這叫攘外必先安內。”豐元帝出乎程皇后意料的,並沒有立即做事,而是解釋了讓她疑惑的事。
“聖上這麼做,是讓厲王安心迎親。”程皇后也是聰明人,經由這麼一點,也就通了所有不解之處。
“皇后果然聰慧。”豐元帝伸手輕撫着那妍麗的姿容,卻淺淺道:“洗了這些脂粉,朕一會到你宮裡。”
程皇后聽言耳面發紅,她又不是黃花閨女,自然明白豐元帝的意思。她也不排斥,可是她只覺得今日的豐元帝有些不一樣。
“皇后若再不走,再如此含羞帶怯的在朕懷裡,朕不保證能等。”豐元帝握緊程皇后的腰肢,鳳眸將後者的嬌態收入眼中。看來他是隻顧着朝政,忽略了身邊還有這麼個美人。
“臣妾這就回宮。”程皇后被豐元帝這麼一驚,連忙起身拜禮,幾乎是逃竄着出殿坤殿。倒是把素青驚了,只道是出了什麼事。
但豐元帝的朗笑聲,以及程皇后面容上的羞態,讓素青明白這事情的真相。
……
彼時雲府之中,雲錫召集族中所有人,已在祠堂內端坐着。
雲菱被請過來時,就知道這必然是爲着昨晚的事情。她纔想起忘了問盛啓一些事,不過既然雲錫要處置,她也樂得來看看狗打狗的場面。
“李玉瑩。”雲錫開口的聲音很冷。
李玉瑩聽言渾身一顫,不得不起身跪地。昨夜宛苑的陣仗,以及今日雲瑞沒能送雲菱去鳳凰宮,她很清楚是什麼緣由。
“本候昔日以爲,你是賢良的妻子,有德的母親。如今纔算看清楚,你是如此當繼母!來人,將那小綠帶上來!”雲錫痛斥一番,卻說到了重點!
雲菱聽這話一怔,這小綠她倒是有點兒印象,不是她苑裡很勤快的婢女麼?
李玉瑩聽到這小綠,臉色頓時蒼白下來。
而等護院將那小綠帶入祠堂,雲菱咋一眼看下去,才發現這小綠有古怪。
衆人看定那穿着丫鬟衣服,渾身衣服卻被抽打得破爛,露出一片結實胸膛的“小綠”,都開始有些譁然。
“將一名男子,裝扮成丫鬟,調到女兒的院裡。李玉瑩,這就是你這當家主母敢的好事!”雲錫一手將滾燙的茶水潑砸在李玉瑩身上,氣得是渾身發抖!
雲老夫人聽到這話,整個人都被刺激了!她是有默許李玉瑩去做些事,但是毀掉雲菱絕對是她不允許的!因爲在雲家裡,如今就這麼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的女兒。要她只是見不得雲菱太囂張,但絕對不會毀掉這扶權的金樹。
“簡直喪心病狂,雲家怎麼會迎娶你這麼一個毒婦!”雲老夫人激動得起身,手中的佛珠狠狠的甩在李玉瑩的臉上。
那佛珠是用上好的玉石製成,這麼一甩上去疼痛非常。直接在李玉瑩的臉上,印下一顆顆佛珠的印子,痛得李玉瑩伸手捂住臉,眼淚都忍不住滴落。
“妾身不知這事!”李玉瑩不承認,她磕頭哭道:“侯爺,妾身雖爲府中主母。但府上事務繁多,妾身有所疏忽也不是不可能。這人雖高大了些,但模樣生得秀氣,誰能想到會是個男扮女裝的。侯爺——妾身有錯,但非是有意啊——”
“還敢說不知,這小綠已招供。他本是京都富春班不出名的戲子,你買通了他來府上,讓他來玷污菱兒的清白。連並你給出的金子,還有看見你去富春班的人證,本候全部都查得一清二楚,你還想狡辯?!”雲錫恨不得踹死李玉瑩。
他不敢想這事若是被李玉瑩辦成了,雲菱的生命被污,厲王悔婚的倒還在其次。可以厲王對雲菱的用情,只怕能滅了他縉雲侯府!
雲錫想到這裡,那一把火是壓都壓不住,起身一腳就踹在李玉瑩的心窩子上!這簡直就是要滅他雲家一門的毒婦!
“啊——”李玉瑩哪裡料到雲錫會這麼狠,這一腳是實打實的承了。她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一口心口血噴出。
“娘!”雲瑞被關了一天,也知道府上出大事了。可是聽到雲錫這些話,他說實話有些呆住了。也就他這麼一呆的功夫,李玉瑩就被雲錫踹了。
“瑞兒——”李玉瑩手捂着心口,呼吸有些痛苦的抽着。
雲錫是行伍出身,這些年身體雖在伶人館破敗了,但底子還在。這麼一腳下去,李玉瑩絕對是收了嚴重內傷。
“爹,娘就是有什麼不對,也是雲家的主母,您不念着她的功勞,總該念着她爲您生兒育女的苦勞。”雲瑞跪地磕頭道。
他知道如今的雲菱身份非常,李玉瑩這麼做確實罪責很大。但是他這幾日下來,也完全能明白李玉瑩的用心。想到打聽到的事,雖說雲湘的死不能全賴雲菱,但若非她進京來,就不會有這許多的禍事。
“苦勞?”雲錫冷笑一聲,甩手丟下一片賬本:“這些年當這當家主母,倒是把賬做得極好。本候若是不查,還不知道何時縉雲侯府就成了一座空宅!”
“不僅如此,素雲當年過身,菱兒被盜賊劫持都與你有干係。李玉瑩啊李玉瑩,本候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毒婦!”雲錫痛心疾首道。
雲菱聽此卻在心中冷笑,當年齊素雲的死,雲錫纔是真兇。如今李玉瑩落馬,雲錫倒是懂得撇乾淨關係。可是她又怎麼可能忘得了在雲老夫人夢境中知道的真實事!
她沒有殺掉雲錫,那是因爲知道如今他過得不好。整日需要到伶人館找人玩弄,成爲京都城侯門笑話的他,怎麼可能過得好呢?
沒關係,她雲菱有耐心。對於人渣,她一向都不主張一刀殺了。她是懂得尊重人權的。只會讓他們自己活不下去而已。否則今日怎麼能看到這麼精彩的狗咬狗戲碼,這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瑞兒,你過來祖母身邊。這樣惡毒的女人,不配當你的母親。”雲老夫人畢竟愛惜雲瑞。
“祖母,娘就算有罪,請看在她養育孫兒和湘兒的份上,饒了娘好麼?”雲瑞知道近日李玉瑩是罪責難逃了。
“別提湘兒!若非你自幼被送去九曲山那靈山寺,只怕也要被這惡毒的女人教壞。”雲老夫人卻喝道。
“這是本候給你的休書!”雲錫甩手將休書丟在李玉瑩臉上。
李玉瑩伸手捧着休書,看到其上雲錫寫下的她的罪責,只覺得心口的痛入到了骨髓裡。她沒想到雲錫可以這麼狠心,到底是幾十年的枕邊人啊!說打就打,說休就休……
“來人,將這惡毒的女人,亂棍打完送官!”雲錫的狠比李玉瑩想象的更猛,直接是要斷了她的生路!
“侯爺!”李玉瑩聽那亂棍打完送關的處置,哪裡不知道這就是要將她亂棍打死!可是憑什麼?!
“還不帶下去!”雲錫看都不看李玉瑩一眼。其實他的手也在袖下握成了拳,但是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爲這事盛啓的令,否則就斷雲瑞的從軍之路!如此之下,一個沒有軍功的虛晃世子,遲早將侯府帶向沒落。
“爹!”雲瑞不知道亂棍打完就是打死的意思,但是李玉瑩這狀態怎麼經得起打?
“瑞兒,今日起李氏不是你母親!你跟李氏之人,也再無半點瓜葛!記住爹的話,否則打斷你的腿!”雲錫雷厲令道,那氣勢強橫,是他身爲一家之主的威儀!
祠堂內一片寂靜,沒有人敢爲李玉瑩再多說一句……
雲菱看着雲家這些人,脣角緩緩的揚着,心裡想到的是那張棱角分明的朗容。他從來做事,都這樣狠辣乾淨。不過這幫李玉瑩的府外之人,到底又是誰?他應該也知道吧。
……
豐元二年三月初六那日,厲王大婚之期。
京都城滿城簇擁,都知道過了今日之後,厲王就會同意帶兵出征。
那時候四國之軍節節勝利,一步步將大盛的城池吞下,邊疆一片血色。多少將士倒下,多少將士死去……
雲菱從墨夜那裡,知道邊境的一切戰事。其實對於盛啓一意要先娶她,再去征戰一直不能理解。但他又不願意細說,但在那日的話意裡,雲菱多少揣摩出了什麼。
“當日在皇陵的人情都還清了。”雲菱在花轎裡念着這一句,想到當日赫連繁燼爲她擋那一劍,想到秋清風最後纔出來。
“看來在我睡着的時候,他們是有了什麼約定。”雲菱猜到了,可是這種猜測讓她並不怎麼好受。
因爲這就意味着,她欠這兩人的情,不過從今日開始就不欠了。因爲她要嫁給盛啓了,那麼既然他說還清了,那就是清了。因爲他們從此是夫妻,他們是一體的。
想到方纔盛啓握着她的手,那手心裡滲出的汗,雲菱的脣角再度揚起。她曾經看到某段話,其中有說戀愛中的女子是最美的,因爲她們不經意的嘴角含春,那種幸福甜蜜將女人的溫婉美麗透徹詮釋了。
鑼鼓聲鞭炮聲不絕於耳,那些響天動地的聲音,無一不昭示着她今日要嫁人的事實。雖然婚後,他們面對的就是戰場,就是一場場血殺,但是因爲有愛人,所以並無懼。
待花轎停頓時,雲菱便聽到盛啓輕柔的聲音:“菱兒,到了。”他根本就不用喜婆張羅,一路自己把新娘該做的都體貼照顧完了。
只見盛啓提醒完雲菱,伸手就親自去給她打開花轎簾子。
雲菱的手伸出來時,盛啓凝着那一雙曾被他握過無數次,甚至親吻過的素手,只覺得心頭一熱——
今日,他迎娶她了。他的小村姑,他心間的小人兒,他的小菱兒。
盛啓伸掌穩穩的握住雲菱的手,牽住他一路過火盆進喜堂。這本是不合規矩的,因爲這本該是喜婆做的事。可是他不放心,他怕喜婆出錯了,他怕她蓋着蓋頭沒看清楚路摔着了,他怕……
總之爲着今日,盛啓這一顆心是懸了三日。他容不得出現一絲的變故,反正天下沒人敢說他不是,那麼他就自己做了這些事。
事實上也確實沒人說什麼,就算有孩童覺得奇怪,童言童語的說着這一對新人怎麼跟別人成親不一樣,那也都被大人捂了嘴去。
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這厲王爺是愛極了這雲府的嫡小姐。如此有這等心急的作爲,那也是正常的。再說了,這是厲王,他有什麼不敢做不能做的?
“你怎麼這樣?”雲菱卻覺得不太合適。
“怎麼了?”盛啓捏緊雲菱的手背,以爲出什麼事了!
雲菱一察他這般緊張,當即緩聲道:“沒事。”
“吉時到!”那時喜官方喊。
“聖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合德的聲音也喊道。
這厲王府,今日註定是高朋滿座!
而當喜官在皇帝和皇后禮定後,開始喊行拜堂儀式時,雲菱只覺得一切昨世彷彿都成雲煙。
可這禮還未行,一道風騷的嗓音卻比喜官的聲音還大道:“這菱兒大喜,如何沒有本公子的請帖?”
盛啓聽聲黑眸冷冽,這人竟然敢來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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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來人,是否能回去,這來的,可就只是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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