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瘋了一樣,純白色的手機被我摔得分崩離析,再無半點美感可言。
我和沈眉兼用的是情侶手機,小情侶們之間所有矯情的事,我們做得義無反顧毫不忸怩。可是如今,那個把“我們分手吧”這一句傳達過來的手機,無疑成了我的眼中釘肉中刺。
柳旌使勁抓着我的肩膀,她一開口就帶了哭音,“暖暖、暖暖你冷靜點兒,你冷靜點兒好不好!”
我冷靜,我怎麼冷靜得下來?
我千里迢迢跑到成都來找沈眉兼,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硬座,我流落在成都冷雨連連的街頭,我在酒吧裡險些掛了,我得到的是什麼?
沒有一點一滴的安慰,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沈眉兼說的不是“阿遲你怎麼這麼笨”,沈眉兼說的不是“親愛的等我回去找你”,沈眉兼說的不是任何一句讓我覺得窩心的話。
TM的——他是要跟我分手!
忽然間,我疲乏不堪的身子莫名來了力氣,我一把抓過柳旌粉紅色的新款手機,噼噼啪啪按出了早已銘刻在骨子裡的十一位數字。
“嘟嘟——”,我生平第一次覺得,原來等待電話被接通,竟然是這麼如履薄冰的一件事。
我幾乎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可是身體的反應顯然更加忠於我真正的心思,柳旌伸過手來扶住了我的手,它抖得幾乎要握不住電話了。
我咧了咧嘴角,故作鎮定地想要笑一笑,可是試衣鏡裡倒映出的那個女孩子臉上,笑得竟然比哭還要難看。
“……喂?”
電話那端,終於傳來了聲音,卻不是我熟悉到絕對不會忘的那一抹。我的嘴角僵了僵,好半晌,才問出一句,“你、你是哪位?”
女聲。女孩子的聲音。我的手又開始控制不住地抖起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聽出了我聲音裡的顫抖,那抹原本還平凡無奇的女聲,一下子變得妖嬈萬分起來。
“喲,我猜……你是許暖遲吧?怎麼,要找你家沈眉兼?哦不不,瞧我這嘴,他哪還是你家的,應該說——要找,我,家,小,兼,兼?”
最後那句,她說得一字一頓,妖嬈的語氣裡,更是掩不住的鄙夷與洋洋得意。
我愣了好久,對方的話明明露骨而清晰,我卻半天都消化不了,柳旌把耳朵湊過來,又把電話往她耳邊挪了挪。
所以,那抹妖嬈的女聲接下來又說了什麼我一概沒有聽進去,只看到柳旌的臉色越來越冷,越來越難看。
我終於回過神來,剛起身要從柳旌手裡搶過電話,她已經連珠炮似的罵開了,“你他媽哪兒冒出來的風塵女,不會說話就回去讓你母親好好教教,少他媽的在這兒玷污姑奶奶們的無邪心理!”
柳旌酣暢淋漓地罵完,果斷堅決地掛了電話,擡起眼看了我一下,眸子裡綻放着野狼一般兇狠的光,“沈眉兼這個畜生,就算是要找,他也不該這麼迫不及待馬不停蹄吧?”
我靜靜看着她的臉,出了神。
那抹妖嬈的女聲,我很熟悉。何況,她也那麼敏銳地聽出了我的聲音。
我的指甲摳進了掌心的肉裡,那個女人是……陳迦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