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霞光萬丈。
石劍收好書包,走出課堂,在廁所裡換上學子服裝,走向四門館,攔住一個滿臉菜色的學子。
“學兄,小弟有禮了。呵呵……學兄尊姓大名?小弟想請教學兄幾個問題,不知能否賜教?”石劍向那學子作輯,仔細打量起他來。
此人個子瘦長,高石劍半個頭,年約弱冠,下巴尖削,雙眼深凹,臉色飢黃。
“在下免貴姓徐,賤名緩,遼東人氏。學弟不必多禮,有何問題,請講。”瘦長學子倒是好講話。
“哦,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師兄呀,哎呀,小弟久聞大名了,想不到小弟今日想找一個請教之人,便有幸遇上師兄,幸會!幸會!”石劍有求於他,當即拍馬溜鬚。
“豈敢?豈敢?兄弟見笑了。”徐緩聞言,喜形於色,還真以爲自己大名鼎鼎。
“小弟石劍,江浙人氏,請師兄移駕到前面草坪坐會。”石劍恭恭敬敬地道。
兩人在草地上一棵柳樹下坐下,徐緩給石劍講解了國子監的很多規矩。
“這裡就只准穿這種衣服?”石劍捻捻衣服問。
“這裡的臭規矩很多,諸如不準在宿舍裡唱歌喝酒玩樂,不準穿其他的衣服,只許穿校服,不準假裝稱病。監生的形象也很重要,年老殘疾、相貌醜陋的考生即使考上,也會被勸退的。”徐緩說到此時,心道好在自己長得還算對得起觀衆。
“徐師兄真俊,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小弟好生敬仰。”石劍聞言,忙繼續討徐緩歡心。
“哈哈……哪裡?哪裡?”徐緩大樂,哪會是歷經兇險江湖、聲色妓院、奸詐官場出來的石劍的對手。
“考進國子監後,學子不僅不用交費,而且朝廷還給生活補貼。完成學業後,學子可以不參加科考就在京城裡做個小官。當然,想當大官還得參加科考。”徐緩一樂,不用石劍問,就媚媚道來。
“但是,監裡規定的學習任務,學子必須按時完成。除了課堂教學外,咱們的日常功課還有三樣:一是練字,每天要臨摹一幅字,寫字最差的要挨竹板子。二是背書,三天一背,最少三百字,背不出照樣打屁股。三是寫文章,每月要完成六篇文章,如果按月不能交齊,照樣狠罰。此外,不準監生擅自進廚房,不準對伙食說三道四,不準深更半夜的時候在監裡遊蕩。”徐緩邊說邊比手劃腳,滔滔不絕。
石劍聽了,好不喪氣:監內管得這緊嚴,這可如何是好?
“師兄,明春就要科考了,呵……小弟稟賦差,不如師兄聰慧,請師兄教教訣竅?”石劍想到當前自己最重要的任務,也只能不顧羞恥地問了。
“這個嘛……爲兄也未曾經歷過……”徐緩聽到這樣的問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這可如何是好?”石劍心頭大急,額頭都冒汗了。
“不過,愚兄倒是聽說過。據說四書五經,專門爲科考定做。考試前,你可以把重要科目內容寫在衣服、肩膀上,趁監考人員不備,便可脫下來偷看。”
“這寫在肩上、背後的字如何偷看呀?”石劍納悶地道。
“聽說一個考生一個格子間,監考只是巡迴看看,並不時刻緊盯。把四書五經寫在衣服上,監考一走,考生完全可以脫了衣服抄。據說還可以請人代考,呵呵……這一般只有達官貴人家才請得起了。”徐緩對國子監的事情倒是很感興趣。
“謝謝徐兄,有節假日,小弟請你出去玩玩。”石劍起身告辭。他按路上學子指點,找到了自己的宿舍,見竟是八人一房,不由甚是不習慣。
難吃的晚飯後,國子監內延袤十里,燈火相輝。
不少還在學堂裡誦讀經書,練習書法。
石劍在江湖上游逛慣了,此時在監裡百無聊賴,經書也念不進去。他透窗而觀,見廣文館內有一學子,揮筆草書。
“我將來若爲官,還得批閱公文,此子書法不弱,我何不向他請教?練得一筆好字,將來也不會被人揹後取笑啊。”石劍想了想,便走進廣文館。
“兄臺,你的字筆力雄健,淋漓痛快,好美啊。”石劍走到他身旁,大聲高贊。
“哦……學弟是哪個館子的?”那學子問。
“小弟石劍,是太學館的,小弟自幼喜愛書法,奈何苦練不成,今見兄臺書法高超,小弟十分敬佩。請問兄臺尊姓大名,小弟願拜兄臺爲師。”石劍胡編一通,只想套個近乎。
“豈敢?豈敢?在下王鋒,河南人氏。既然學弟有此雅興,不妨一起練練?”學子初聽石劍是太學館的,搖了搖頭,甚是看不起。
他後聽石劍自幼喜愛書法,又說要拜他爲師,頗感興趣,心頭也大爲高興。
“哦?你就是王兄?失敬,失敬。小弟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才得一見,實是遺憾。”石劍聽了一副恍然大悟又十分崇拜的樣子,似乎是很早就聽說過王鋒的名字了。
“哈哈……哪裡?哪裡?石兄弟請坐,來來來,一起研究。”王鋒聽了,每一根神經都興奮起來。
他家境貧寒,過着一日無兩粥的生活,雖然考入國子監後,衣食無憂,卻依然受達官子弟瞧不起。
此時,他見石劍器宇軒昂、雍容華貴的樣子,又聞說石劍如此崇拜他,哪有不高興的?
王鋒說一句,石劍讚一句。
兩人聊了一會,竟是十分投機的樣子。
石劍見他年約三十,白臉微須,天庭飽滿,談吐不凡,學問高深,心想:明春科考,我何不找魏廣微、許禮他們幫忙,安排我坐在他身旁,這樣偷看也方便呀。
他打定主意,決計以此行事,趕緊讓許禮、魏廣微他們多介紹一些吏部、戶部、禮部官員來認識。
第一晚留宿國子監,石劍還勉強能熬;第二晚,他坐臥不安;到了第三晚,他實在受不了,正欲悄然起身,換裝出去。
“咚咚咚……”宿舍門去響了。
“誰呀?”石劍及其他學子一躍而起。
“石劍,你出監一趟,祭酒大人在監門前等你。”提着燈籠敲門的,正是國子監的主簿凌鋒。
“譁!太好了,肯定是許禮想找我出去樂一樂了。”石劍大爲高興,連忙隨凌鋒及侍衛出去。
國子監前,燈籠高掛,明亮清晰。
“賢侄,宮中差人接你進皇宮,快上馬車”許禮正在門前焦躁不安地等着石劍,一見他出來,立即催他上馬車。
“難道我要出什麼事情?”石劍一看,馬車四周,全是彪形大漢,穿飛魚服,佩繡春刀,威武剛嚴,竟是令朝野聞風喪膽的錦衣衛。
“難道魏秋婷要拿我問罪?可是,她曾出面幫我入讀國子監的呀?”石劍不由心頭暗自吃驚。
魏秋婷真派錦衣衛來抓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