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個……哦,不是,高大人,是下官在路上遇到石大人,是石大人在路上向下官索賄的。”白優龍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高大人,下官清楚記得,石大人任知府那天在公堂上當場表態,空缺出通判之職後,將是留給涪城所屬知縣的,哪個縣能做出突出政績,石大人就提那個縣的知縣作通判。不信,你可傳訊各縣官差來問。”潘棟見石劍氣定神閒,大着膽子上前作證。
“高大人,白優龍一會說在石大人在府上向他索賄,一會又稱石大人是在路上向他索賄,這明明就是白優龍自打耳光啊!他這不是誹謗石大人,又是什麼?”甦醒此時也挺身而出。
“白優龍誣衊石大人,他纔是狗官!”
“白優龍人品低劣,這樣的人怎麼可以做稅課司提舉呢?”
“還是先查查白優龍上任稅課司後有沒有貪污受賄吧?”
“石大人怎麼可能在路上向白優龍索賄呢?這不是有人背後指使白優龍故意胡說八道來整石大人的嗎?高迎強糊塗透頂,不配做按察使司。”
人羣中忽然有人高聲叫減起來。
老百姓紛紛高聲爲石劍辯護。
高迎強想不到今日竟會弄成這等場面的,他全身汗溼,臉形羞成了豬肝色。
“大人,這些刁民是胡言亂語啊!”白優龍嚇得急急上前跪倒在高迎強跟前。
“高大人,皇上是咱官差的再生爹孃,百姓是咱官差的衣食父母。白優龍竟稱老百姓爲刁民,他連自己的衣食父母也忘了,可見此人人品低劣至極,不摘他的烏紗帽,恐怕下官狀紙送到吏部、刑部之時,大人你可不好交待啊?”石劍上前躬身對滿頭是汗的高迎強道。
“對啊,要查清指使白優龍誹謗石大人的幕後者,就得先將白優龍拿下來。”人羣又是一陣騷亂。
石劍放眼望去,這纔看清高聲支持自己的人竟然是雄櫻會的公孫文和謝佳。
他登時激動得淚光閃動,恨不得此案就此完結,好搶身上前與雄櫻會好漢相見。
“高大人,石大人父親富甲一方,石大人有什麼理由當街向白優龍索取那小小的三萬兩銀子?”何叢此時見石劍贏局已定,慌忙出言幫撐石劍。
膽小如鼠的何叢說完之後,心裡又一陣怦怦直跳,十分後悔,生怕高迎強會對他動怒。
“如果說下屬官吏到過上司府上便算行賄,那麼下官也曾到過高大人府上、呂大人府上,高大人是不是也向下官索賄過呢?是不是也將放風稱下官向呂大人行賄呢?川中那麼多知府知州到過高大人府上,是不是全是高大人召去索賄的呢?”石劍高聲叫道,言語猶如一把利劍,直擊高迎強心窩。
“石劍……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本司一定治死你。”高迎強氣得臉形都歪了。
“下官如果是胡說,那麼高大人僅憑白優龍一面之詞就斷定下官索賄,那高大人是不是糊塗判官呢?”石劍心想你雖然是按察司,卻無權免我職務,怕你作甚?
“好!石大人說得對!”人羣再度起鬨。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唐朝元暗贊石劍機靈。
“難怪江湖中人十年抓他不到!此人文采武功真是當世少見。”令狐安心裡對石劍已是佩服了。
“高大人,你交出證人來證明下官索賄之事啊!你無憑無證,你怎麼整死下官?你別忘了本府除了右參政之職外,頭頂上還掛着皇上御封的龍庭都尉之職,沒有皇上下聖旨解封,任何官員無權拿本府是問。”石劍接着拉虎皮作大旗,擡出朱由校來。
“你……”高迎強氣得直想吐血,尷尬至極。
“來人啦,白優龍胡言亂語,妖言惑衆,摘了他的烏紗帽,將他押往成都再審。”高迎強見下不了臺,大喝一聲,揮手讓按察司衙中人拿下白優龍,當即給他銬上鐵鏈。
白優龍登時如一堆爛泥般地癱在地上了。
“哎呀,袁大人,你這是幹嘛呀?快起來。”唐關回涪城來接何叢,見狀扶起被彭金石踩在地上的袁偉青。
“哈哈哈……”
“哎呀,田大人,你太補了,血多也不用躺在地上吐嘛?你可以去遼東獻血呀!”潘棟急也扶起田路風,又不忘戲弄他一番。
“哈哈哈……”圍觀的衆鄉民笑得直捂肚子。
“來人,準備兩輛馬車,送田大人、袁大人回成都。”石劍趁機給高迎強臺階下。
唐美林見石劍不僅無事,反而口才出衆,弄得高迎強一干人下不了臺,登時笑得花枝亂顫,好不開心。
張蘭喜出望外,不僅石劍無事,還看到心上人唐關回來。
要不是在街頭,唐朝元真要爲石劍拍掌鼓勁了。
任雪菁暗暗讚道:多年不見,石劍這小子竟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恐怕再來個十年江湖,也難以對付石劍了。此人得老百姓如此厚愛,肯定是好人。”令狐安此時對石劍多年誤會全部冰釋。
公孫文心道:當年的小石頭變化真大,以前俺爲他擔心,怕他活不下去,想不到今日他竟成了少年鐵腕知府,文武雙全,語話軒昂,心雄膽大,似撼天獅下雲端。
盧寶川在轎中嚇得糞便直流,滿轎臭味,汗如雨下,不顧糞便之臭,連連拍胸部。
他想:好在自己聰明,沒急於向高迎強狀告石劍,要不然真的連怎麼個死法也不知道啊!
“高大人,你前來涪城視察,辛苦了,請到府衙喝會茶,呆會收拾好街頭後,再讓下官爲大人儘儘地主之誼吧。”石劍見好就收,再給高迎強臺階下。
“哈哈哈……好,啊……涪城搞得不錯,石大人,其實本司也知白優龍是誣衊你的,是特地來還大人一個清白,哎呀,本司想你啊,特來看看你呀!”高迎強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表面不能不給石劍面子。
“好啊!石大人終於沉冤得雪了!”
“高迎強總算有眼有珠,還石大人一個清白了。”
老百姓又是一陣議論紛紛。
“大人,請!”石劍躬身向高迎強作了一個“請”式狀,然後手一揮,讓府衙中人善後去了,自己親陪高迎強走入府衙。
陽光明媚,涪城街頭燦爛整潔。
白雲像棉花一樣隨風飄動。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微服私訪的楊漣,見涪城百姓如此愛戴石劍,又見高迎強連番出醜,低聲吟歎。
“楊大人,老夫之前聽信馬致富一紙奏章,對劍兒多有誤會啊。”殷有招心想自己當年放石劍到地方任職是對的,涪城街頭的百姓已替他證明了。
他發現自己狠參石劍一本是錯的。
“老夫慚愧,當年咋沒讓石劍留在山海關任軍職呢?這麼一員悍將,留在地方倒是有些可惜啊。”風武也有不同想法。
春風帶着寒意,柔柔地拂着人們的臉。
“石大人,天色不早了,本司還要回成都,你有空到成都聚聚。”高迎強一進府衙,語氣又變了。
他想:既然石劍是龍庭都尉,誰也拿沒法,更何況又沒拿到關於他的什麼證據,不如暫與他釋和?這小子去年還贈送給老夫六根金條,不能忘了這個人情呀?
“好,高大人,下官准備搞一個安州新城,新擇址而建,涉及上百萬兩銀子投入,不日將到成都呈報,到時一定順道拜訪大人。”石劍拱手回話,甚是客氣,同時表明自己還將出臺新政。
“好,石大人真是年輕有爲啊!本司佩服!本司在成都等你,到時隆重宴請石大人。”高迎強聞言,倒吸一口涼氣,語氣又客氣了很多。
他隨即領一干隨從,打道回府。
“大人,門外有人求見!”石劍送走高迎強,剛想在內堂歇一會,唐關進來拱手稟報。
“你領他們進來,然後守在內堂門外。”石劍朝他揮了揮手。
唐關回來了,石劍感覺一身輕鬆,因爲可以把一切瑣事交給唐關去辦。
“呀!唐掌門?唐夫人?二位叔父?”進入內堂的都是故人,正是唐朝元和雄櫻會一行。
“賢侄,谷香一別纔多久呀?你這麼快便貴爲知府了。”公孫文此時得仰起頭看石劍了。
“謝叔父,你的小鐵漿,小侄一直都帶在身邊。”石劍含着激動的淚花,從懷中掏出那枝小鐵漿。
“賢侄,謝謝你還記得咱們這些在江湖上流浪的窮哥們。”謝佳看着那枝小鐵漿,哽咽地道,情緒十分激動。
“當年小弟處境十分艱難,如果不是你們不嫌棄小弟同桌就餐,小弟真沒勇氣活下去,我一個小孩,飽受江湖中人的流言蜚語。”石劍說到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再也說不下去了。
“石……石大人,你剛纔挺英雄的,咋一下子就哭了?”唐美林掏出汗巾遞與石劍。
“公子……”張蘭拉着石劍的一隻手,搖了搖。
石劍那些艱難的歲月,她也有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