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裡,袁勝寒一如既往地在追查幻撒旦的餘黨;袁譽遠在警局裡值班。
這是楊家滅門慘案之後,袁彩伊回銀城的第一個除夕。對她而言真是別有一番感慨。
她長身直立在窗前,不禁想起自己剛剛回銀城的那日夜晚......而此時,窗外的月色依舊是那麼朦朧,羣星依舊是那麼閃爍,寒風依舊是那麼凌厲,她那顆柔軟的心卻也依舊漂浮......
整個銀城裡到處燈火輝煌,猶如白晝。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漫步在古道街上,她的耳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那正是她心碎的聲音哪!最柔軟的心被點燃最無情的火焰,騰空高飛,閃耀出最瑰麗、最絢爛的光芒之後,那便是最痛的支離破碎......
她穿過了一條小巷,眼前的瓦房上方的煙滷隱約地飄散着嫋嫋的炊煙。燭燈之下,在簡樸的窗簾上映襯着一家人歡笑的身影,直擊她的心靈深處......
一句‘月亮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伴着輕緩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一刻的沉寂。
袁彩伊轉過身去,竟是孟寰凌。
她並不驚奇,因爲她知道今年的這個大年夜對於孟家而言必定也是迥乎不同。孟婀嬋嫁去了方家,據說任謙愁也失蹤很久了,孟寰凌的心裡一定也別有一番苦楚。
“每年過年的時候,我總喜歡在一個小巷子裡觀望一家人團聚時的美景。我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幸福!”袁彩伊那羨慕的眼神一直凝望着瓦房中的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緩緩地說道:“雖然很平淡,但那卻是一種真正的幸福。”
大概是他們的油燈燃盡了,或許是蠟燭不夠用,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孟寰凌看了看自己的夜光懷錶,輕聲道:“已經過了凌晨了。”
袁彩伊感懷着:“時間過得竟如此之快,看來最美好的東西總是最易逝的。”
“冬盡今宵促,年開明日長!”孟寰凌豁達地望着袁彩伊,清朗地吟誦道。
袁彩伊略感惆悵,長長地嘆息着:“只可惜‘歲歲年年人不同’啊!”
孟寰凌翹首仰望那星空上點綴着的熠熠生輝的繁星,傾訴了暖暖的慰藉:“儘管物是人非,但是滄桑的歲月裡卻永遠都會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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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期間,袁彩伊很快就把金屹潭暗自保釋何衷閣的事查清了,並且公開於衆。福市長任命袁彩伊徹查金屹潭,對於他的種種惡行必須秉公執法,嚴懲不貸。
正月初十。
袁彩伊身着一身港局制服,冷若冰霜,快步走進警局監室,“咣”的一聲將門關上。
只見金屹潭雙腳銬着鎖鏈,面無血色地坐在木椅上。
袁彩伊將厚厚的一摞檔案摔在桌子上,諷刺道:“金大局長,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啊!”
金屹潭真的就如同胖胖的肥豬一般,那椅子大概是無法承受他那彪悍的重量,只得發出‘吱呀吱呀’的哀叫。
“袁彩伊,你少在那幸災樂禍!比起我你纔是劣跡斑斑!”
袁彩伊不屑地瞥了金屹潭一眼。
“別以爲旁人都不知道你那些狡詐伎倆!”金屹潭極其蠻橫地說道:“自打那個參與楊宅販毒案的喬尚凡被捕之後,你一直把他關在審訊室裡,還不讓他接受公開審理,並且處心積慮地將他親自押送到山東警局。你敢說你沒有徇私枉法!”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袁彩伊雙目如電,嗤之以鼻。
“金屹潭你濫用職權,貪贓受賄,知法犯法,在銀城幾乎無人不知!”袁彩伊指着金屹潭的鼻子,呵責道:“死到臨頭,居然還是劣性不改!我若不法辦你又豈能對得起那冤死的晏隊長!”
金屹潭簡直恐慌萬狀,滿臉鐵青,搖着頭,急聲道:“與我沒關係,不是我!不是我!”
袁彩伊直視着金屹潭,“呵!早在十幾年前你就已經陷害過晏隊長了,如今只不過是重蹈覆轍而已。對吧!”
金屹潭滿臉的橫肉已經青得發紫了,他知道袁彩伊必定對他做過的事情瞭如指掌,不停地搖頭,說道:“真的不是我!那都是何長嘶指使我乾的;晏英堂的死是他的兒子何衷閣賄賂我做的。”
“金屹潭,你真是見利忘義啊!身爲一名警察,爲了錢居然可以助紂爲虐!”袁彩伊怒聲道。
金屹潭軟了下來,略顯哀愁,低聲下氣地說道:“彩伊啊,自打你到銀城以來,我可沒虧待你啊!難道你真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嗎?看在我送你一套公寓的份上,你就在福市長面前替我說個情,讓他把我放了吧。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就當是我求你了,好不好?”
“求我?”袁彩伊激憤得聲音都顫抖了,滿眼泛起淚花:“金屹潭,當年我苦苦地哀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救救我們楊家,可是,你不但無動於衷,而且還置若罔聞!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求人!而你,甚至連警局的大門都沒讓我踏進半步!今天你居然讓我爲你的無恥惡行去求情?太癡心妄想了吧!”
金屹潭虎目灼灼地瞪着袁彩伊,面色驚懼,“你說什麼?當年......是你......你是楊踏疆的......”他不斷地搖頭,又道:“不,這不可能!楊踏疆的大女兒早就出車禍死了!”
袁彩伊質問道:“恐怕那場車禍也與你脫不了干係吧!”
金屹潭仔細地打量着袁彩伊的面龐,嘀咕着;“確實有幾分像。”
但他仍然不相信,“這不可能!當年方錦烈從我這兒得知楊清柔的行蹤後,是他親自開的車,絕對不會有錯的!”
袁彩伊陰沉地諷刺道:“呵,偏偏造化弄人哪!從一個小警衛成爲整個銀城的大局長你也費了不少心機吧!若不是爲了查清當年楊家慘案的真相,爲了解體毒梟,我死都不會留在警局與你一起工作!”
“是啊,你看咱一起工作這麼長時間了,我待你一點都不薄!都是我們家蕩姬總刁難你。你不能遷怒於我呀!”
袁彩伊目光凜然,“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呂蕩姬,因爲她與楊家的慘案一點關係也沒有!”
金屹潭故意裝腔作勢地說道:“彩伊啊,雖然我現在是代罪之身,但是作爲一個長輩我還是要好心地告誡你一句‘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當時我也很年輕嘛!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袁彩伊狠狠地瞪着金屹潭,痛斥道:“你說得真容易啊!當年我楊家幾十口人一夜之間慘遭劫難,幾乎全部喪命,你居然叫我不要放在心上?金屹潭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啊!”
“彩伊啊,只要你能幫我說個情,只要我能夠官復原職,我一定提拔你做銀城的副局長。”金屹潭信誓旦旦地說道。
袁彩伊冷笑道:“別做黃粱美夢了!金屹潭,你是我回銀城遇到的第一位故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說完便摔門而去 。
不出數日,金屹潭便被查出與幻撒旦及方錦烈狼狽爲奸走私煙土的罪證,最終以多項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