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皚蕭靜靜地聽着海拓南的敘述,當聽到父親被捲入黑道糾紛蒙冤被殺之時,他竟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淡定。父親的死就像一場意外,車禍與墮樓,搶劫被殺與尋仇找錯了人並沒有本質的區別,何況——海拓南已經讓罪魁禍首伏了法。
“處置了毒耳阿龍以後,我找了另一個心腹替代他的位置,並以入獄三年爲假象慢慢收攏了墨龍堂的一切權利。”海拓南叫來門外的兩個隨從:“你們先把屍體帶出去,都要發臭了。”
“南哥已經是龍行社的最高權力人,爲什麼還要如此費盡心力?”白皚蕭顯然對他的某些作爲表示不能理解。
“龍行社的根扎得太深,太多元老級的人物對舊模式的理念根深蒂固。”海拓南搖搖頭:“我需要像你這樣的新鮮血液,這些年的觀察和磨礪讓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你的那雙眼睛,跟我當年的一模一樣。”
“南哥擡舉了。”白皚蕭低聲道。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麼?”海拓南的問題總讓白皚蕭無從招架,這個鬼魅一樣的男人無論是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是沉默冷峻的表都讓人非常迷惑。
白皚蕭搖搖頭。
“我在想,你跟我兩個人,到底誰更恨鄭唐衣一點呢?”海拓南笑着點了一支菸,深吸了一口後遞給白皚蕭。
“他也傷害過你,背叛過你麼…”白皚蕭結果煙,卻不知該不該放到嘴邊。
“沒有。”
“那你爲什麼——”白皚蕭沒有說出反叛兩個字。海拓南奪權的原因也許只是爲了奪權,不一定每個人的目的都要曲折到扯上什麼不得已的恩怨。黑道的生存法則向來是能者居上,一個人想要得到夢寐以求的權勢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必然要付諸於屠殺。
“因爲我厭惡他對每個人做同樣的事,因爲我厭惡留在他手底下做一個沒有心靈的殺人武器。你——還不是跟我一樣?”海拓南笑道,他的笑容邪魅又冷酷,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抽走人的神經。白皚蕭無法招架,只能像中了邪一樣點點頭。
“想讓一個人對你刮目相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恐懼。”海拓南擺弄着手裡的打火機:“當你站在他的面前用高出一個很大層次的距離去俯瞰的時候,你才能真正找回屬於自己的自尊和說與不的資格。”
白皚蕭不可否認,只有變強,強到他無法再忽視自己的存在。所謂的纔不會顯得如兒戲般蒼白。
“你只要願意留在我邊好好效力,我會許你一個更強大更出色的龍行社——比鄭唐衣時代強盛百倍。”海拓南靠近白皚蕭的耳邊,輕輕吐出一口煙霧。
他站起來端詳着客廳牆壁上的一副油畫,伸出手指小心得撥了撥:“這是你畫的?”
“恩,閒來無事的好。”白皚蕭點頭。
“很好…”海拓南拉開領口的領帶:“給我畫一副吧。”
白皚蕭驚呆的幾秒鐘裡,海拓南已然除下了自己的襯衫。他背對着自己,雪白的背上凹凸起伏着流線型的輪廓。長長的腰往上呈現健美的倒三角,靠近低腰的皮帶處,兩個清晰的腰窩在肌理深處淺淺得埋着。
海拓南徑自走進臥室,“不介意我坐你的沙發吧?”
“呃…我去拿畫紙。”白皚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可能沒想明白爲什麼坐一下沙發都要詢問下是否介意,直到他捧着畫紙走進臥室看到全的海拓南臥在自己的沙發上……
海拓南側坐在沙發長椅上,以肘部支撐。一腿伸直一腿彎曲,體往前傾斜。他微微垂着頭,手裡翻看着一本書。看到白皚蕭進來,微笑着示意道:“怎麼,沒畫過模?”
“呃…沒有。”白皚蕭咬了咬下脣,搖搖頭。
“那你今天走運了,我也是第一次給人當模特。我對自己的材還算自信,開始吧。”海拓南低下頭埋目在書本里。
白皚蕭把畫紙鋪好,剛剛捶玻璃受傷的是左手,因此不會影響他的發揮。他深吸一口氣,擡眼觀望了一下對方大致輪廓和位置,提腕刷刷起草。
海拓南的形修長健美,即便微蜷着腹部,竟也沒有半分妨礙美感的贅。唯一可惜的是,從他的左肩膀一直到右下腹,貫穿整個上半的是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像一條斜斜的揹帶又像一條畫在肌膚深處的紋理。邊緣結着老繭並微微泛着淡淡的粉紅色,雖然看起來陳年已舊,卻還是不難猜想出當初添在上時是由多麼奪命的一擊所造成。
“這是沈梨若干的,若還有一個人讓我滑刀阿南甘拜下風的,也就只有她了。”海拓南看出白皚蕭的驚訝,淡笑一聲。
“那她…”
“她也沒佔到便宜,臉上的刀疤是我的傑作,夠美感吧。”
白皚蕭不再說話,埋頭於手裡的畫紙。
海拓南的下腹平靜得一起一伏,對於自己*的狀態完全不以爲意。他的偶爾擡頭望望白皚蕭,只見他嚴肅認真的專注裡似乎多了一絲緊張的表,不由得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害怕我?”
“不是——”白皚蕭忽然頓了一下,筆尖咔嚓一聲斷裂。氣氛有些尷尬,因爲他發現海拓南本來規矩得隱藏在濃密毛髮裡的下體不知何時忽然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呵,我只是想讓畫更完美些…”海拓南看出白皚蕭的心思:“都是成年人,意些畫面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吧。”
“南哥說笑了。”白皚蕭漲紅了臉不再多說,後面的四十幾分鍾在沉默的創作中過得飛快。
海拓南穿上衣褲,接過白皚蕭的畫。畫上的人還原度極高,甚至連眉毛微蹙的弧度,脣角上揚的縫隙甚至汗毛的深淺都臨摹得細膩得道。
“你是個人才,用拿筆的手拿槍不覺得可惜麼?”海拓南滿意得點點頭,把畫放在燈光下端詳了一陣,然後小心地裝進一個文件袋裡。
“拿筆是爲了描繪想要的生活…拿槍是爲了守護想要的生活。”白皚蕭回答:“一旦輸了陣地,即便回憶和妄想再美妙也終究是畫餅充飢。”
“你把藝術和生活看得很透徹呢。”海拓南與白皚蕭擦肩而過,輕輕撞了一下他的體,話音帶着溼溼的呼氣從他耳邊掃過。
海拓南邁出臥室,此時外面的廳裡已經被兩個隨從打掃的乾乾淨淨。
“後天上午你和陳豪一起來找我,有事要跟你們說。”他回頭對仍在原地發愣的白皚蕭道。
“南哥慢走…”白皚蕭送他至門口。回屋一股癱坐在上,大口得喘着粗氣。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他想不通海拓南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本囂張又惡趣味,還是專門跟自己開個算不上善意也算不上惡意的玩笑?
偏偏就在這時,手機猛然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