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軒你瘋了啊!”白皚蕭奮力扭開他的手腕,將手槍撇出視線,反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撕扯過程中,白皚蕭左手的傷口裂開來,紗布外一層層得暈染着鮮紅。他低頭抽出一條手帕,草草圍扎一圈,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蕭哥,都按你的吩咐安排好了。”陳豪一邊開車一邊關切得問:“你手怎麼了?”
“沒事,碰了一下。”白皚蕭的情緒還沒從剛剛激烈的狀態裡調整回來,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調整最佳狀態,因爲即將面對的事件解決起來也未必會很順利。
“蕭哥!”
“蕭哥!”
墨龍堂裡第一分社的弟兄約有七八十人,他們被陳豪召集過來已有半個多小時了。終於等到白皚蕭出面,於是迫不及待得湊上來等待下文。
“幾個小時以前,墨龍堂第一分社新任副社長熊羆王在粵街夜總會被刺身亡,這件事——兄弟們都知道了吧。”白皚蕭端坐在堂前的墨龍椅上。這把專屬於他的交椅歸屬尚不達二十四小時,連白皚蕭自己也沒有想到第一次緊急會議這麼快就來臨了。
“蕭哥,我們剛剛從醫院趕回來。”社長魁羊上前答話道:“熊哥的喉嚨被人當場割斷,沒來得及搶救就沒了。今天本是你繼任堂主的大日子,有人在這樣的時候動我們墨龍堂的人簡直是膽大包天。你一定要爲弟兄們做主!”
“這是自然,否則我也不會把兄弟們連夜叫過來了
。”白皚蕭將一疊投票紙取出來:“現在每個人發一張,把你們自己心裡認爲的兇手寫出來——不記名投票,感覺是誰就寫誰,不管是我們墨龍堂的,還是其他中堂的——”
“蕭哥,這麼做不合適吧?”魁羊變了臉色:“要自己的兄弟們互相懷疑,這有悖我們龍行社的義氣原則。”
“票面只有我自己看,不會透露給衆兄弟的。”白皚蕭道:“怎麼?魁哥不會是不敢吧。”
一刻鐘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陳豪收上來大大小小的紙條羅列在白皚蕭的面前。
一共有七十二張票,一張寫着魁羊,七十一張寫着白皚蕭。
雖然票面是不記名的,筆跡也不可能用這麼快的速度判斷出來。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陳豪收票的時候是自有其順序的。
白皚蕭一張張翻過票面,神色依舊淡定自如,他擡手指了指左下角落倒數第二的小個子:“你!上來——”
那小個子抖抖索索,卻又不敢不從命。
“這張是你寫的吧。”白皚蕭把寫着魁羊名字的字條拍在他面前。
“你!你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敢懷疑我?”魁羊怒不可遏,上前就要發作。
“魁哥不要衝動——我讓大家暢所欲言就是爲了公平起見。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懷疑到自家大哥的身上,實在是情理不通——阿豪,把他拖出去——”
“蕭哥!蕭哥饒命啊!”那小子幾乎嚇死,拼命地掙扎着兩條腿。卻別陳豪連拖帶拽得弄了出去。門外嘭得一聲槍響,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多謝蕭哥信任,”魁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不過…剩下的票,蕭哥確定不讓大家看一看?”
“當然。”白皚蕭站起身來踱到門口,忽然一揚手臂,白花花的紙條飄散而下:“總要讓魁哥看看——除了剛纔那個,還有沒有人跳票對吧——”白皚蕭一手拉開門:“去個洗手間,你們慢慢看。”
“等下
!”魁羊似乎察覺到情況不對,伸手去拉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被死死得反拴上了。
“白皚蕭!你放我們出去!”一時間墨龍堂裡的七十多號人彷彿炸開了鍋,踹門的踹門爬窗的爬窗。
白皚蕭站在嚴陣以待的部署之後,負手而立。
陳豪走上前來:“蕭哥,剛纔太危險了吧。魁羊哪怕嗅到一點不對的氣氛都會直接對你下毒手!其實你根本不用露面,直接全鍋端豈不省事?”
“就算要除掉一鍋壞粥,我也不能讓任何一個無辜的弟兄枉死!”白皚蕭看了看身邊驚魂未定的那個小個子:“你叫什麼名字?”
“皮狗…”
“爲什麼不聽魁羊的話,竟敢跳票?”
“我…我以前是豹哥的人…”皮狗吞吞吐吐得說:“第一次見到蕭哥的時候,就覺得蕭哥是個義氣的人。雖然那一次我跟隨者自己的老大沒有歸在豪哥手下,後來也就被並在第一分社裡了。但心裡面,始終不想害蕭哥。”
回憶起三年多以前,白皚蕭誤打誤撞得跟着陳豪剷除了瞎眼豹。此一戰他成名,就此也踏上了龍行社一路。現在想想,彷彿就是昨天的事。
“白皚蕭!你這個混蛋,無恥小人!”封閉的堂廳裡,幾十杆槍支架上了圍窗的鐵欄。絕望的人們叫罵聲絡繹不絕,就像一個高真空氣管子裡壓縮到了飽和。人擠人人踏人,既不敢迎上黑洞洞的槍管,又不甘心縮在一起靜靜地等待死亡。
“南哥之所以把熊羆王從副堂主降職爲第一分社,必然是知道他所有的勢力都在其中。身爲社長的魁羊明明已經比他高上半級卻依舊恭敬有加,七十二個人裡僅僅一人跳票足以見得熊羆王得人心之深。”白皚蕭嘆了口氣道:“有些人可以收買,有人命可以暫保。但有些時候——一網打盡是維持地位最有效的途徑。”
“這麼說,熊羆王是…。社長下令殺的?”陳豪恍然大悟。
“提我新任堂主,便先從從墨龍堂開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南哥的忠實的信條。想必後面的腥風血雨不會少了——”白皚蕭點點頭,隱隱約約得感覺總有不祥。他揮了揮手,轉過身去,下令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