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師一再保證的意外之下,同學們最後只能陸續的回到宿舍。
今天的這一晚,恐怕也沒幾個同學還能靜下心繼續複習了。陸陸續續的回宿舍,緊緊的關上宿舍的‘門’,像是擔心有什麼東西‘混’進自己的房間似的。
不多時,原本擠了一堆同學的走廊上,空‘蕩’了。
復讀班的老師這一次除了物理老師之外,其他的老師都趕過來。那位失足摔下樓梯的同學,此時仍舊躺在那兒。
階梯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了,硬硬的結成一塊堅硬的暗‘色’血印。
在走廊的燈光之下,看着有些滲人。
其他的人,是回宿舍的,可是這一次,我還是沒有走。
不只是我,吳聰南這一次也留了下來。可能是因爲接連兩位同學不小心發生意外吧,這一次他也有些怕了。
一個人回宿舍呆着。
多少有點恐怖呢。
明明是男孩子,可是在看到這種事情時,他顯然較於其他人,會更害怕一點。雖說一力想要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恐懼,不過身子還是不自然的往我後頭躲。
儘量不要讓自己看清那位同學的死狀,吳聰南一邊往我身後藏,一邊輕輕的扯着我的衣肘。
“恆君,我們還是聽老師的話先回宿舍吧,不要呆在這兒了。”
“你先回去吧。”
確實如吳聰南說的那樣,這沒什麼好看的。不過這個時候,我並不想回宿舍。
老師已經將那個同學抱起來了,之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
沒了生命的學生,整個人軟軟的癱在老師的懷裡,凹陷下去的前額因爲沒有頭髮擋着,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個前額往裡頭凹陷下去。
那是摔倒之後一頭撞到臺階的結果。
裡頭的頭顱。
絕對碎了。
鮮紅的血順着面頰滑下,幾乎都快看不清這個同學的臉了。
許是覺得同學這樣,怪可憐的。在化學老師抱起這個同學後,生物老師忍不住將同學臉上被凝固的血黏在面上的頭髮撥開,順帶的用溼紙巾將同學臉上的血跡擦掉。
這樣‘弄’雖然沒什麼效果,但總算能看清這人到底是誰。
總算是看清這個人的模樣了,可是看清後,我當即瞪大自己的眼睛。
一直靠在我身後的吳聰南像是察覺到我的不對勁,當即便問道。
“恆君,你怎麼了?”
一句詢問,沒換來我的迴應。吳聰南忍不住挪了下視線,朝着我視線落及的方位看過去。
那兒。
是老師懷裡的學生。
當看到那個學生的時候,吳聰南詫異的喊道。
“怎麼是張欽聶。”
此話一出,不只是將我的視線吸引過去,就連那兒的老師們,也因爲他的語調而看了過來。
推了下眼鏡看着吳聰南,生物老師首先問道:“吳同學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剛纔的語氣有點奇怪你知道嗎?”
是的,剛剛吳聰南的語氣的確有點奇怪。
張欽聶。
復讀班不小心失足的同學,可能是這個宿舍樓的任何一個人,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可是當看到這個同學的‘摸’樣之後,吳聰南說出的話居然是。
怎麼是張欽聶。
就好像。
不是他。
就不對了。
明顯察覺到吳聰南話裡的不對的老師們,也顧不上將這個同學送到食堂後的冷藏室,當即便詢問了。
而突然被老師這麼一問,吳聰南還真有點嚇到了。
竟沒開口。
這不開口的學生簡直可以把人給急死,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吳聰南吭聲的化學老師,有點急了。
這兩位不幸發生意外的學生,可都是他抱着送到冷藏室的。之前抱着那個‘女’同學的屍身去冷藏室,那種冰冷的觸覺還沒忘掉,現在又來了一個。
化學老師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崩掉的可能。
本來就不是一個好‘性’子的人,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火氣自然就更大了。
偏生吳聰南還是一個要人吼上幾聲才能瞬間搭上線的主,被化學老師這麼一喊,他倒是吭聲了。
“那個,我也不知道。就是今天張欽聶上課做練習題的時候,貌似也在自己的練習冊裡頭看到一個名字呢。”
“練習冊看到名字,你在說什麼?”
這樣的話,很奇怪,在場的老師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你能說得在清楚點嗎?”
“之前,就是林桂娜出事之前不是在自己的‘抽’屜裡頭看到一個玩偶嗎?那個玩偶下面還有一張紙,我記得上面有一個名字。而這一次,張欽聶好像也在自己的練習冊裡頭,發現一張寫着大家都不認識的名字的紙張。”
後頭的話,吳聰南越說越小聲,知道最後幾乎都沒了聲音。
原本是兩件沒人會聯繫到一塊的事,可現在被吳聰南這麼一說。
倒是比我剛剛的那件事,還要嚇人了。
吳聰南的聲音是越來越小了,不過在這種環境之下,哪怕是一點聲音老師們也能聽清。
在愣了一下後,數學老師說道:“紙張,你是說之前我沒收過的那種紙張?”
“這個我也不清楚,因爲我離張欽聶有點遠。那個紙張的事情,也是聽他們說話的時候聽到的。”
第一個從自己的‘抽’屜裡發現奇怪紙張的同學,不小心發生意外。而第二個發現紙張跟名字的同學,現在也冰冷的躺在這兒。
這兩件事。
怎麼越想越覺得有關聯呢?
只要是人,都會本能的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可要是換成老師呢?
一開始,老師也覺得這兩件事,有關聯,而且聽上去還‘挺’滲人的。可是很快的,老師就將自己這怪力的想法給推翻了,嚴肅的說道。
“吳同學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這。只不過是一場意外,而那個紙張,我看也只是湊巧的惡意競爭。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鬼,也沒有什麼幽靈。就算真的有,你們也只不過是些學生,人家根本沒理由找你們。”
老師的嚴厲,往往讓學生不敢反駁,尤其是好學生。
被老師這麼一說,吳聰南馬上就閉嘴了。乖乖的低下頭,倒也沒爲自己辯解。
老師不信,可是我信。
畢竟那個學生。
我可是看了好幾次的。
原本是想幫吳聰南反駁回去的,可是話還沒開口呢,化學老師又開口問道:“那現在那張紙張呢?”
“已經被廖嬋給撕了,她說她最看不起用這種手段給別人增加心理壓力的人。所以在張欽聶發現那張紙張的時候,她就直接撕成碎片,然後扔掉了。”
“就該這樣,還是廖嬋同學比較理‘性’,沒有被這些事情給‘弄’得定不了‘性’。好了好了,這件事到這兒就結束了,你們兩個馬上給我回宿舍,沒事別往外跑,尤其是許同學。要是有多餘的時間不如好好的呆在宿舍裡,只要認真的將所有的‘精’力投在學習裡面,就不會產生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幻覺了。”
兩次悲慘的意外,竟然都被我一個人給撞上了,且不說我這運氣有夠背的,單單大晚上不在宿舍呆着反而在外頭閒逛這一點。
就足夠老師們瞪我的了。
化學老師可是半點情面都沒給我留下,直接點名道姓,末了還不忘順帶的叮囑吳聰南道。
“雖然注意學習很重要,不過也不要忘了順帶監督自己的室友。畢竟有一個好的室友,對自己的學習也是有好處的。”
明明懷裡還抱着一個沒了呼吸的學生,化學老師究竟是如何做到這個時候還能黑着一張臉說教的。
說真的,當聽到化學老師現在的說教時,我是真覺得後背發涼。
在聽了化學老師的話後,吳聰南很自然的道歉了。
乖學生纔有可能會進步,看到吳聰南這樣,化學老師這纔沒繼續說下去。不過沉默了片刻後的數學老師,卻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對了吳同學,張同學他發現的那張,上面的名字是什麼?”
“陳老師,你問這個幹什麼?”
顯然對於數學老師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表示有點不滿,化學老師這兒的聲調又提高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身爲老師,還是要每一個細節都問清楚比較好。”
雖然沒想明白數學老師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吳聰南還是答道。
“這個,具體叫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就記得好像叫張什麼業的。”
吳聰南畢竟沒有看過那張紙,所以具體的名字記不清也是很正常的。
而那個名字,我是直接看到的,我心裡清楚。原本是想回答數學老師的,可是還沒開口,邊上卻有人代替我將那個名字說出來了。
“張興業。”
那個一個‘女’人的名字。
這個名字,是從英語老師的嘴裡說出來的。
“哦,對對,好像是叫這個名字。朱老師你怎麼知道的?”
對於朱老師知道這個名字,吳聰南有些好奇。可在看到英語老師說出這個名字後的臉‘色’,他卻不敢在問第二次了。
好難看,臉‘色’好難看。
額角。
還冒出一層冷汗來。
“張興業。”
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而這一次,這個名字像是被英語老師強行從自己的聲帶裡扯出來似的。
英語老師,知道什麼?
一定知道什麼。
老師的表現,太詭異了,在場的其他人全都靜了聲。而在英語老師準備第三次說出那個名字前,數學老師先一步說道。
“朱老師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可是從數學老師的嘴裡說出來,總能讓英語老師馬上恢復正常。
而在看到英語老師恢復焦距後,最後頭趕過來的老師也接口說道。
“是啊,朱老師畢竟是‘女’人,看到這種事情免難刺‘激’比較大。還是先回去休息吧,這件事留給我們幾個處理。這只是意外,這兩次的事情都只是意外,朱老師你也別想太多了。”
安撫的話,到底有沒有起到作用,除了英語老師本人之外,沒人知道。
臉‘色’多少恢復一些的英語老師,並沒有直接出聲回答,只是點了下頭算是應了。
轉過身,扶着樓梯的扶手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英語老師每踏下一步臺階,那鞋子踩在臺階上的聲音都重重的砸在我心頭。
當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時,她稍微的頓了一下,然後擡起頭朝我們這兒看了一眼。
所有的人,此時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可是我知道,英語老師這一眼。
在看我。
雖然無聲,我卻看懂了。
英語老師再說。
這個復讀班。
是不能有‘插’班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