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到‘門’後,因爲是突然的爆發再加上整個人有些緊張,在衝到‘門’口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喘氣了。
一邊劇烈的喘着氣,一邊抓住‘門’框站在‘門’口掃視外頭。
沒人,這兒沒人。這外頭根本沒人。
前一秒的時候我還在鏡子裡頭看到那雙眼睛,可是下一秒。
沒有預告的衝出來,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會衝出來。可是這外頭的人,卻突然不見了。就好像他可以更快的察覺到我想做什麼似的,在我衝到‘門’口的時候。
不見了。
不,絕對不是不見了那麼簡單。
洗手檯離‘門’口並不遠,也就幾步的功夫。就算那個人在看到我轉身就馬上離開,也不可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啊。
至少我衝到‘門’口的時候,我應該看到那個人離去的背影的。
剛纔的那一雙眼睛,難道是哪一名途中出來上廁所的同學?
可如果是同學的話,爲什麼不直接進去,而是要站在外頭盯着我看。而且我回過頭後,又要突然跑掉呢?
即便是跑掉了,可是從洗手間這兒跑到可以上樓的樓梯口。
扭動頭朝着樓梯口看過去。
就這樣的距離,短時間之內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從樓梯跑上去,是絕對不可能的。可如果是跑進這兒的林子裡的話,那麼倒是有幾分可能呢。
再一次將頭往反方向看去,剛纔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認真的看,這一次我想要認真的瞧個清楚。
而就是這認真的一瞧,真的讓我看到一個人。
真的是一個人,就站在教學樓不遠處的林子裡。黑暗之下看得很不真切,可要是認真的細看的話。
卻還是可以瞧見他。
那個人就那樣站在那兒,面對着我,站在那兒。
人,是瞧不清的,不過那雙透過鏡子看到的眼睛,卻看得異常的清晰。
那個人,就那樣站在那兒。
忍不住從洗手間裡頭走出來,這纔剛跨出‘門’檻迎面就吹來一陣冷風。夜晚的林子帶着一絲溼氣,吹過來的風也是‘陰’涼的。
“你是誰?復讀班的同學嗎?”
我問了,不過那個人卻沒有回答。
而是笑了。
真的看到他笑了。
明明離得那麼遠,只能看清那個人的眼睛,可是當他笑的時候,我卻發現。
自己看得非常的清楚。
一口皓齒,很乾淨很整齊的牙齒。
在笑過之後,那個人便轉過身然後朝着林子跑去。
‘喂,你要去哪兒?”
站在後頭大聲問到,可是對方沒有回答,很快的就要消失在邊郊林中。可不知是怎麼了,可能是這深夜突然站在洗手間‘門’口看着我的人太奇怪了,再加上覆讀班的氣氛我又不喜歡,在看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林中的時候,我忍不住擡步追了上去。
“餵你等一下,不要跑了。”
在體育方面我也算是個能將,可是在追入林子後,才發現在林中追逐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
林子的道路,那都是土路,夾雜着石子自然是不用說的。更何況現在是晚上,土路看得不清,有的時候還會被生長出來的藤條絆到。
我在林中不好走,對方在林中也好不到哪去,至少我追逐的途中,雖然我沒能靠近他,不過他也始終沒將我甩掉。
只是追了一小會兒後,漸漸的我開始發現有點不對了。
我們兩個人間的距離,是不是保持得太微妙了。
怎麼有種既沒有拉遠也沒有拉近的樣子?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我腳下的步伐逐漸放緩,正疑‘惑’的時候突然從身後蹦出一個聲音。
“誰,在那兒幹什麼。”
這種寂靜得連個蟲叫聲都沒有的林子,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聲音,我的心嚇得差點從嗓子眼裡頭蹦出來了。
“誰?”
下意識的問了一遍,然後扭過頭看過去,當看清那出聲的人的模樣後,這懸着的心才緩緩落下。
不過心落下了,不過人可不能舒一口氣呢。
因爲這出聲喊住我的人,不是別人,正好是化學老師。
那位脾氣非常暴躁的化學老師,這一點在今天中午我就已經見識過了。好端端的,怎麼偏在這兒碰見這位老師呢。
這下子,我有些鬱悶了。
而在我看清他是誰後,化學老師已經走到我跟前,沉着一張臉說道:“大晚上的你在這兒幹什麼?說,叫什麼名字。”
“老師,我……”
正打算回答,不過還沒說完化學老師的後頭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不是許同學嗎?”
這後頭說話的,是數學老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數學老師從後頭走了出來,在看了我一眼後又說道:“現在應該是晚自習時間吧,許同學怎麼會子啊這兒?”
“啊,你就是那個中途進來的‘插’班生啊。”
像是總算知道我是誰似的,化學老師在說完後還不忘上下的打量我,一邊看着一邊說道:“‘插’班生纔剛進啦,不好好的呆在教室裡頭學習,跑這兒幹什麼。”
“老師,我有跟王老師打過招呼,我只是出來時上一趟廁所的。”
“上廁所,你跑這兒上廁所?”
音調都上揚了,化學老師的臉‘色’看上去不大好呢。看樣子是打算再說什麼的,不過他還沒開口,數學老師倒是搶在前頭說道:“許同學恐怕是沒‘弄’清楚吧,如果是上洗手間的話,應該是去教學樓的第一層,而不是來這兒。”
跟化學老師比起來,數學老師看上去雖然‘挺’嚴肅的,不過語氣還算溫和。
“是的,我知道了。”在應完之後還不忘點了點頭,而在看到我點過頭後,數學老師又接口繼續說道。
“許同學如果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去吧。這兒畢竟是邊郊,大晚上的一個人在林子裡頭閒逛,要是出事就不好了。回教室是哪個方向,如果沒事就快點回去,畢竟高考生的時間很重要的。”
“這個我知道了,老師多謝了。”
復讀班開設在這種地方,對於學生的安全老師當然是要負責任的。所以化學老師剛纔的態度那麼差,我可以理解。
既然老師都已經說了,要我快點回教室,我也就不在呆這兒了。
在跟兩位老師道過別後,我轉過身朝着回教學樓的方向走去。這纔剛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
停了下來衝着兩位老師看過去,我說道:“對了老師,我剛剛看到一名同學跑進林子裡了,如果可以的話,老師順便過去找一下他。老師不是說了嗎?晚上的林子裡頭,很危險的。”
“學生?”
不知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老師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奇怪呢。
數學老師又推了推自己的鏡框,而化學老師的表情則顯得有些凝重。沉默了一會兒後,數學老師才率先說道:“學生?許同學你在說什麼?”
“是這樣的,我剛在一樓的洗手間,從鏡子裡頭看到一個同學。可是我出來後這個同學就跑了,我就是看到他跑進這個林子所以才追上來的。剛纔還能看到他的背影,不過現在卻沒看到了。他應該是跑進林子的,老師你們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跑進林子了?”
“是的!”我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過老師的表情,好像變得更加的奇怪了,又是一段時間的靜默,這一次開口的換成莊老師。
“許同學,你是不是看錯了?你確定是學生嗎?”
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上去怎麼這麼奇怪?稍稍的楞了一下,雖然老師的反問‘挺’詭異的,不過我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夜晚林子裡的光線不好,不過我卻可以保證自己沒有看錯。
那個人,那個絕對是個人。
又是一陣靜默,最終老師還是說話了。
“這不可能吧,因爲我們纔剛去過教室,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學生都在教室裡頭晚自習呢,而且老師們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頭預習明天的功課,不可能有人進這個林子啊。”
老師的這一番,讓我的心“咯噔”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老師你確定?”
“這個當然可以確定,不只是我去看了一下學生的情況,就連莊老師也看了,所有的學生都乖乖的坐在教室裡頭,只有許同學你的位置時候空的。”
如果老師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剛纔看到那個人影。
是怎麼回事?
這下子,我有些‘混’‘亂’了。
可能是我現在的臉‘色’不大好吧,兩位老師有點擔心了。數學老師幾步走到我跟前,將手搭在我肩頭輕聲說道:“許同學你應該是看錯了吧,這兒就我們這個復讀班,是不可能有其他的人的。”
數學老師的話剛剛說完,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而爲了安撫我,數學老師又緊接着說道:“沒事沒事,高考剛剛考完,成績不理想心情不好會產生錯覺也是很正常的。我們復讀班的學生,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呢。不過沒關係,只要調整幾天就可以了。”
錯覺,剛纔看到的那一幕,真的只是錯覺嗎?
爲了安撫我,老師搭在我肩頭的力道有點大。透過單薄的夏衣,人體特有的體溫傳了過來。
應該是可以讓人覺得安心的適宜的人體體溫,可是不知爲什麼。
我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剛纔的那雙眼睛,清晰的印在我的腦子裡。
根本就不像錯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