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聰南說了,這裡的老師批改卷子的速度非常的快,一開始我還不信呢。可是當晚自習的時候王老師帶着已經改好的卷子走進教室的時候。
我整個人都沉默了。
那可是四十五份卷子啊。
從我們考完到晚自習開始,也就三個多小時吧,這位王老師竟然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卷子批改完。
而且卷面上還清晰的標註做錯題目該採用的正確知識點。
我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老爸在提起這個復讀班的時候,會說這兒的的老師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如此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不可能差到哪裡的。
當試卷分到我手上的時候,看着卷面上那滿當當的紅‘色’標示,只不過是看了一會兒,對於這兒的教學我更加無可挑剔了。
每一道題都清晰的將所需的知識點標註出來,這樣的改卷方式,在以前的學校是沒有的。
老師的素質,自然是不用說的,而同學們的底子也是非常的好。
這樣一份卷子,在普通的學校,想要全部講解完只怕沒個兩三天是講不完的。可是在這個復讀班裡頭,還不到兩個小時,整張卷子就講完了。
剩下的時候,老師會讓同學們自己分析一下卷子上的不明點,順便將空下來的時間讓給那些仍舊搞不清楚題目緣由的同學。
如果要說這個班級什麼時候最熱鬧,那就是這個時候了。
本來安靜得連個聲響都沒有的教室,這個時候倒是有了點生氣。時不時的總有學生舉手讓老師到他那邊去,詢問自己不理解的問題。而老師這個時候的耐‘性’也全部凸現出來,一一爲學生解答了不明白的地方。
卷子的難度加大,學生的疑‘惑’點自然也多了,生物老師一整個晚上都跟陀螺一樣在教室裡頭走來走去。
可能是這一張卷子上的知識點已經超出了普通高中生該瞭解的範疇吧,吳聰南詢問老師的次數,明顯比起其他的同學要多得多呢。
在爲吳聰南解答了最後一道題後,生物老師還不忘順帶的問一下坐在他後座的我。
“許同學嗎?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需要老師我幫你解答的嗎?如果有的話可以提出來,老師我都會耐心的告訴你怎麼解題知道嗎?”
正在認真瞭解卷子上的最後一道題,生物老師突然的詢問雖然打‘亂’了我的思路,不過面對老師的關問我還是回道。
“不用了老師,老師你卷子上的批註已經很清楚了,我自己理解一下就可以了。”
“光是靠我的那些批註就可以‘弄’明白嗎?”
“雖然有點困難,不過多換個思路去想的話,還是可以的。”
聽了我的話後,生物老師的眼睛慢慢的睜大了,好一會兒才點着頭說道:“我總算明白爲什麼會破格讓你途中進來了,你真的是個很聰明的學生,許同學你知道嗎?”
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雖然我已經說了自己沒有不懂的地方,不過生物老師可能是擔心我因爲剛進來不大習慣吧,所以還不忘再加了一句。
“自己能理解當然是好的,不過要是真不明白可不要撐着知道嗎?詢問老師的話,可以給自己減少很多時間知道嗎?”
“我知道了,多謝老師。”
很認真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明白,在生物老師轉過身準備往前走的時候,我又開口問道:“對了老師,我能去一趟洗手間嗎?”
剛纔吃晚飯的時候,因爲婆婆煮的湯,湯頭不錯,一個不小心喝得有點多了,這個時候倒是覺得有點內急了。
“去洗手間嗎?當然可以了。洗手間就在一樓,外頭比較暗你第一次下去自己小心點知道嗎?”
“好的。”
在謝過老師之後,我便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朝着教室‘門’口走去。
因爲這個教室只有前頭的那一扇‘門’,所以想要離開的時候必須從其他的同學身邊經過。
走到一排跟二排之間的過道上,在從他們邊上經過的時候。有的人沒有理會而是低着頭繼續手上的題目,而有的人,則在我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偷偷的擡起頭盯着我的後背。
雖然我沒有回頭,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但是我卻感覺得到,那因爲被人注視而從背後冒出來的寒意。
這個復讀班,太奇怪了。
被嵌在兩面牆之間的教室,從教室裡頭走出來後,立馬被外頭的涼意‘弄’得鼻子直髮癢。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後,我不舒服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朝着樓梯那兒走過去,離了教室裡頭的燈,很快的就進了黑暗的領域。
這兒是邊郊,如果沒有燈的話,事實上這兒很暗的。走在迴廊上,左邊是迴廊的護欄,而另一邊則是厚實的一面牆。
一面牆壁,一面差不多有一個半教室那麼大的牆壁。
因爲土石會吸熱的緣故,這回廊遠比我想象中的‘陰’涼不少呢。
在夏天,人們都希望自己能處在一個‘陰’涼舒服的地方。不過這跟季節完全不相符的‘陰’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總覺得有點滲人。
走廊的盡頭,就在樓梯口那兒,亮着一盞昏暗的燈。因爲不習慣這過於漆黑的地方,所以我下意識的加快腳下的步伐,往前走了幾步等到整個人站在昏暗的燈暈下。
這莫名懸起來的心,這才緩緩的落下。
邊郊的夜晚果然跟城市的夜晚不一樣呢,在城市裡頭見慣了燈火通明,到了這邊郊,倒是有點不適應這夜晚本來的顏‘色’了。
看不清周圍的一切,模模糊糊的總讓人覺得黑暗裡頭藏了什麼。
我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可是深夜讓我一個人站在這兒。
老讓人覺得渾身不自然。
順着樓梯走下去,雖然迴廊上只有教室跟這樓梯口有燈亮,不過二樓是老師的辦公室,走到二樓這兒倒是亮堂堂的一片。知道二樓是有人在的,這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了。
突然回想起自己剛纔那莫名其妙的恐懼,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呢。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面頰,我無聲的舒了口氣隨後又順着樓梯走下去。
比起三樓,一樓到還好一點,至少亮了幾盞暗黃‘色’的燈。
燈雖然不亮,而且顏‘色’看上去昏沉沉的,不過有個燈光總比沒有的好吧。
從樓梯那兒走出來,我記得老師說教學樓的洗手間在一樓的最左側。這麼說來的話,出了樓梯還要徑直的穿過整棟教學樓了?
要抵達洗手間,首先要先經過那些被嚴嚴實實封起來的教室。
之前來的時候,雖然留意了,卻從沒有認真的看過,不過現在就自己一個人了。
看了這些被木條牢牢釘起來的窗戶,我忍不住湊了上去。趴在窗戶上努力的朝着裡頭看去,因爲裡面實在太暗了,不管我怎麼努力的想看清,眼前還是黑‘蒙’‘蒙’的一片。
“奇怪,好端端的教室,爲什麼要封起來?”
什麼都沒有瞅見再加上急需解決生理問題,在看了一會兒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後,我最終還是放棄轉而朝着邊上的洗手間走去。
因爲整棟教學樓是‘挺’節約電的,不過還好洗手間這樣的地方,老師還知道晚上的時候需要將燈打開呢。
急匆匆的走到洗手間,分辨了男‘女’後就推開‘門’衝了進去。
解決完人體的生理需求之後,我這才心滿意足的鬆了口氣。
這要是生理需求得不到解脫的話,有些時候也是‘挺’折磨人的。
解決完自己的生理需求,便徑直朝着洗手檯走去。
這復讀班的學生雖然不多,不過洗手間倒是‘挺’大的,至少跟這兒的師生人數比起來,大得有些過分。
一邊擰開水龍頭清洗自己的手,一邊掃視着洗手間內的一切。
男生的洗手間一側並排着八個‘尿’槽,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復讀班裡頭的男生,好像才二十幾人。
復讀班一向每一個暑期只收一個班級,一個班級裡頭只有最多也是二十幾個男生。二十幾名男生,可是男生洗手間卻設了八個‘尿’槽。
好像有點太多了。
‘尿’槽有八個,而洗手檯卻有三個。其他兩個可能是太久沒有人使用過呢,看上去有點髒,就連洗手槽裡頭也乾乾的,還有些灰塵。
而我現在正在用的這個,應該是同學最常使用的吧。水龍頭都有點鬆了,稍稍用力一點有種不小心就會掰斷的感覺。
讓人感覺比例極度不協調的男生洗手間。
擰開的水龍水,流淌出來的水清洗着雙手,水的清涼讓我的心稍稍靜了下來。不過這個靜,只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因爲下一刻,我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
經過鏡子,我竟然看到後頭有人。
當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後,下一秒便扭過頭朝着身後看過去。頭扭過之後又微愣了一會兒,很快的我就意識到。
自己剛纔在鏡子裡頭看到的是誰了。
那是我自己。
這個洗手間奇怪的不只是‘尿’槽的數量,同時還有鏡子。
正常的洗手間,最多就是在洗手檯的前面安置一面鏡子,供學生檢查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可是這兒的洗手間卻多了一面。
就在洗手槽上方的鏡子,它的正對面,赫然擺放着一面等同的鏡子。
一模一樣的鏡子,我剛剛在鏡子中看到的那個人,事實上就是我自己。
在面前的這面鏡子中,可以透過後頭的那面鏡子看到自己的背面。而透過後頭的那面鏡子,又可以通過我前頭的這一面鏡子看到自己的正面。
洗手的同時,就好像有好幾個自己,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對視。
盯着鏡中的自己,在透過後頭的鏡子看着裡頭的自己。
我竟然有種詭異得感覺。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我呢?
是鏡子面前的這個我,還是鏡子裡的這個,又或者是鏡子裡頭倒映出來的另一面鏡子的我。
哪一個纔是真真正正的我。
果然一個人在這樣的空間裡頭,難免會開始胡思‘亂’想呢。爲了驅散這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我掬起一捧水直接灑在臉上。
冰涼的水,總算是讓我靜了下來。
用手撐在洗手檯上,微微的喘了幾口氣,擡起頭又同鏡子裡的自己對視了一番。這突然的一擡頭,除了在鏡子裡頭看到自己的眼睛,還能透過鏡子又看到另外一雙。
說真的,就算心裡頭知道了,可是當再看一次的時候,心裡頭難免‘毛’得很。
抿了下‘脣’正準備嘲諷一下自己,可是當‘脣’角纔剛揚起時,那還未成型的笑突然僵在‘脣’邊。
等等,這鏡子裡頭的另一雙眼睛。
如果是透過背後的鏡子照‘射’出來的話,它應該是跟我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就算兩面鏡子位置上有點偏差,但是也不可能看得這麼清楚。那雙透過鏡子反‘射’出來的眼睛,更加不可能,處在那個位置。
我在鏡子中看到的另外一雙眼睛,分明就是從……
整個人瞬間將在那兒,冒出的冷汗‘混’雜着冰冷的水一道從額上滾下。
‘門’口,這鏡中的另一雙眼睛,他的主人分明就在‘門’口。
因爲外頭沒有燈,這雙眼睛的主人置身在黑暗中,從鏡子裡頭只能隱隱的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
以及那一雙異常醒目的眼睛。
“誰……”
在心裡頭發顫的同時,我猛地朝着‘門’口看去,可是當扭過頭的時候,卻發現‘門’口空‘蕩’‘蕩’的。
沒有人。
洗手間的外頭,根本沒有人。
這就奇怪了。
我明明在鏡子裡頭,看到那兒站着一個人的。
有些疑‘惑’的皺了下眉,當確定那兒確實沒有人的時候,我這才慢慢的扭過頭,打算在捧點水噴在臉上讓自己冷靜一下。
可是頭扭過來了,視線又一次落在鏡子裡頭。
那雙眼睛,依舊在那兒。
就好像他從來沒離開過。
被一雙眼睛這樣盯着,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
一股子寒意直接從腳底一路蔓延到上身,最後冷得連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那到底是什麼,那盯着我的人,到底是什麼。
沒有任何的預告,通過鏡子跟那人對視一番後,我突然轉過身,這一次不只是想看看到底誰在那兒,而是直接朝着‘門’口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