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日漸溫暖的街道上,乙非感嘆着盼望已久的夏天終於要來臨了。前兩天,乙非逛書店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攝影集,寫着雪山情懷——卓明俊。封面上是留了鬍子的明俊,仍舊沉穩的笑着,臉曬黑了些,但是看着很健康,雖然明顯地想要把自己顯得更滄桑些,但是仍然掩不住那一臉的俊美。
乙非輕輕地笑了,摩挲着封面的明俊。她打開影集,都是瑞士山區的風景,相片拍得非常漂亮;裡面也有一些山區人物的照片,其中一個純樸的山區女孩的相片出現了好幾次,長相美麗非凡。乙非勾了勾脣,心裡難免作了一些聯想,酸楚是有的,但是她更希望明俊能有人相伴,她最怕的就是明俊會孤獨。
暑假也要到了,可是這個暑假過後,大衛就要學成回國了,詹尼弗在蘇格蘭的服務期也要滿了,他們不久就會雙雙返回加拿大。以前,乙非總覺得大衛和哲野很像,後來和哲野熟了之後,發現他們倆其實除了眼睫毛和眉毛都濃黑以外,也不是很像。大衛清秀柔和,而哲野則棱角分明比較硬朗。哦,想到哲野,乙非趕緊甩甩頭,心已經夠亂的了,怎麼總是想起他。
更好的消息是子馨和承恩也要結婚後定居加拿大了。他們在格拉斯哥把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好多本領已經學到家,而加拿大木材原料要比島國英國豐富很多,也便宜,所以他們會回到加拿大繼續經營自己的傢俱事業。但是他們的收尾工作比較繁瑣,估計會比大衛他們更晚啓程,具體什麼時候能走還說不好。
乙非還是和雲軒一起合寫着武俠小說,那是她生活裡的最大樂趣。雲軒和乙非保持着一種很健康的朋友關係,即不近也不遠,既可以傾心交談,也沒有任何束縛困擾。雲軒認識明俊,也知道哲野,他感慨乙非感情經歷的坎坷,並沒有經心的想去取代誰,他只是單純的希望乙非能夠更健康些更快樂些。
早些日子,雲軒就覺得乙非的運動量太少,‘靜’的活動太多,‘動’的活動太少。他還記得一年前在羅蒙德湖初次見到的乙非,多麼瀟灑,多麼矯健,像一隻羚羊一樣,蹦蹦跳跳,充滿活力。而現在就像歷經了一些滄桑的懶貓,慵懶沒有生氣。
雲軒自小參加跆拳道的訓練,很早就是黑帶了,他身高不是很高,身形矯健靈活,很適合這項運動,這可能也是他爲什麼喜歡武俠小說的原因之一。他的一位臺灣朋友在格拉斯哥開跆拳道館,也招女生,所以就拉了乙非同去,乙非去練練拳腳,他則找程度高的比試比試,或者代爲訓練。
乙非本來也是喜歡運動的人,這個運動又新鮮,所以她玩兒得也很高興。最喜歡看訓練結束後,學員們之間的對打,有時候雲軒和教練兩個人也對練,那就更好看了。雖然乙非不過是學點花拳繡腿的皮毛,但抻胳膊踢腿的,畢竟也是一種鍛鍊。幾個月以後,乙非的精神狀態和體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由於大房子裡的四個人都要準備着搬家了,所以有大量的收拾打理的工作要做,乙非現在體力漸好,再說又對他們依依不捨的,所以最近就經常過去幫忙收拾東西、打包,偶爾也做頓飯,讓大衛等人解饞。
子馨和承恩養了一批花花草草,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出發,但是也想趁着大衛收拾的時候,把自己的東西也儘量精簡下來。這些花草賣不掉帶不走,又捨不得扔,一籌莫展地看着乙非。
乙非慌忙擺手,“你們倆看我也沒用,我可不養這些東西,我天天都會忘了澆水,養死了對不起你們。”子馨說:“對了,問問雲軒養不養?他好像很有閒情逸致的樣子!喜歡古典文學的人一般都喜歡花花草草的。”
乙非問雲軒願不願意接管子馨他們的花花草草,雲軒說好啊,給我吧。於是約好週六晚上來拿。週六乙非下午就去大房子了,和子馨他們吃吃喝喝了一通,晚上剛擦黑,雲軒來拿植物來了。大家齊動手把大大小小的花卉放入雲軒的後備箱。子馨突然想起來,前院門口還有兩株大的綠葉植物,特別漂亮,所以才擺門口的。
乙非說行了你們先進去忙別的吧,我和雲軒兩人去搬就夠了。於是雲軒乙非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前院門口走去。到了院門口乙非就低頭尋找放在地上的花盆,哦,找到了。乙非去搬花盆時,卻看到了地上的一雙腳,順着腳往上望去,竟看到哲野黑着一張臉正瞪着她。
“啊!”乙非突然看到哲野嚇了一跳,由於她正蹲着身子準備抱花盆,太意外了沒蹲穩跌坐在地上。
雲軒趕緊跑過來,扶住乙非,“怎麼了?乙非?”
乙非望着哲野,說:“哦,沒什麼,我就是絆了一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快起來吧。”說着雲軒扶着乙非站了起來,同時也看到了哲野。
其實哲野也剛到不久,他還不知道乙非搬家了,只是知道這兒的地址就來了。還沒想好怎麼進門,就看到一大幫人從裡面涌出來,他略一躊躇,暫時沒有進去。很快,他看到幾個人回屋裡去了,卻看到乙非和一個男人說說笑笑走來,很親熱的樣子,頓時一股怒氣衝上頭頂。
哲野上前一步,突然一把將乙非重又推坐到地上,惡狠狠地說,“摔倒了你自己不會站起來?!”
“你?!”乙非一時氣結,手指着他愣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雲軒非常不高興,他猜到這可能就是哲野,生氣地說:“喂,不管你是誰,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女孩子?!”
哲野眯起了鳳眼,密密長長的睫毛把眼睛遮得只剩一條縫兒,忽然又把眼睛瞪得雪亮,逼近雲軒:“你又是誰?她像豹子一樣厲害,用得着你來幫忙麼?”
本來看到哲野出現乙非難免很驚喜,但被他這麼一鬧,頓時火冒三丈。乙非不待雲軒再次相扶一下站起來,拉了雲軒的手,說:“走,別理他!我們走!”
雲軒生氣地看了一眼哲野,和乙非往院裡走。一看乙非居然拉了雲軒的手走,哲野兩步追上他們,把乙非握着雲軒手腕的手掰下來,將她順勢搡到一旁,乙非站立不穩,又踉蹌兩步。雲軒真的憤怒了,“喂,你怎麼這樣不講理?”
“講理?”哲野心裡說我還不知道找誰講理呢!我爲了能有這三天假期,趕着錄節目多日來一天當做兩天用,剛過去的這三天兩夜更是基本沒閤眼了,好不容易趕來英國,居然又蹦出來一個人攔在中間!連累帶困加上生氣,哲野腦子已經懵了,“我這就是講理!”,說話間一拳向雲軒臉上打去。
“啊!雲軒!”一旁的乙非大叫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雲軒讓過哲野的拳頭,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往懷裡一帶,要不是哲野過於高大健壯,換一個人早就被雲軒撂倒了。雲軒的黑帶也不是白得的。
哲野襲擊未成,還差點兒被人摔倒,頓時惱羞成怒,向雲軒撲了過去。即便雲軒身手再好,哲野終究是身高體重都佔優,而且他又是多年的冰球運動員,體力不是一般人能比,所以真動了怒,並不在雲軒下風。
此時雲軒也不能手下留情了,哲野一幅拼命的樣子,如果自己稍有不慎,被打中的話,也會傷勢不輕。
此時乙非看着這場面也太不像話了,對哲野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飛身上前就要擋在雲軒身前,哲野看到乙非猛然跑了進來,趕緊停了手;而云軒沒注意到乙非,一拳已經揮至哲野臉邊,待得看到哲野已經住手,他卻不及收手了,拳頭重重地落在哲野嘴邊的臉頰處。
鮮血順着哲野的嘴角流了下來,三個人都愣住了。哲野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看了看和雲軒站在一起、緊握雙拳的乙非,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揹包,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