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裡乙非被明俊按着做了很多的練習題,背了不少概念,轉天早上起來,感覺腦袋比平時沉了一倍。她昏頭脹腦地下樓去吃早餐,看到子馨、承恩、大衛和明俊都在廚房吃早飯。突然,乙非腦子裡一閃:如果子馨他們問起她週六幹什麼了的話就不妙了!她是不願說謊的,但也不願說實情無端地讓大家猜忌。於是乙非先下手爲強,向大家宣佈道:“從今天起,誰也別惹我哈,我要被裁員了,心情可不好。”
“真的假的?聽着好像心情沒有那麼不好嘛!”大衛停下喝咖啡,將信將疑地問道。
“是真的,”明俊往麪包機裡面放了兩片面包,說,“聽着心情沒什麼不好,那是因爲她是安乙非,根本沒有輕重緩急的概念。”
子馨馬上擔憂地說:“那你的簽證怎麼辦?多長時間之內必須找到下一個工作?”
“算上notice的時間,可以有3個月。”乙非說。
承恩也不無憂慮地說:“這有點兒太突然、太快了。其實,如果時間可以通融的話,我的公司建起來,我是可以幫上忙的。”
“沒事兒,大美在幫我,我從現在開始加油,會找到工作的!”乙非頗有信心地說。明俊看了看乙非,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明俊遞給乙非一片面包,說:“從今天起,你坐我車一起上下班吧,環保又節省。”乙非接過麪包,塗着黃油,想了想:“也好,不過你早點兒把我放下來,我們別一起走。”“行!”
早上上班,乙非坐在座位上看着同組的幾個同事,他們還都不知即將面臨的困境,還在平靜地工作着,偶爾說兩句無關痛癢的玩笑話。“他們知道了會怎麼樣呢?”乙非不無擔心地想着。
“安乙非!”明俊去廚房的路上,看到乙非在愣神兒,就過來拍了拍乙非的顯示器:“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聽着,我沒有諾亞方舟,只能救你一個人上岸,其實我也很難過,但這就是殘酷的現實。你打起精神來,先把你自己管好。你們組最近都沒有什麼正經工作,你不要瞎玩兒,現在好好把我留給你的作業做做!”
乙非趕忙收回目光,開始學習,反正看的是專業書,倒也並沒有顯得任何異常。突然,乙非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驚喜地發現來電話的人居然是好久沒聯繫的毅然!
乙非立即站起身往外跑去接電話,“喂?”乙非接通電話興奮地問“毅然嗎?”。剛好從廚房出來經過她身邊的明俊聽到乙非高興的問話,仰頭對着天花板無奈地輕聲說:“Oh, my! Give me a break!”(天啊!讓我喘口氣吧!)
“乙非,”毅然在電話裡高興地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前些日子參加了一個設計競賽,現在得獎了!”
“哇,太好了!”乙非也高興地說,“祝賀你!”
“好久沒聚會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大家聚聚吧,把你們家裡的幾位都叫上,我就不再另行打電話了。週六下午四點!”
“好!沒問題!”“別忘了。”“忘不了!”
放下電話,乙非不由得思緒又迷茫起來:最近光想着如何和明俊整理清楚,把毅然居然都忘到腦後去了,人心有這麼不可靠麼?還是就我的心容易變化?抑或是毅然本來就是我不想變成現實的一場夢?
“哎呀”,乙非收回心緒,“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好好看書吧,否則先別說找不找得到工作,卓明俊那裡都交不了差。”
終於混到下班時間,乙非走到稍遠地方,等着明俊的車。最近明俊的遊戲已經進入調試階段,這一段他們開發組的任務不忙,正好可以和乙非一起回家。
“今天的作業做得怎樣?override和overload的例子都搞清楚了麼?Abstract class和interface呢?”乙非一上車,明俊就問道。
乙非把自己理解的都講了一遍,明俊笑了,“嗯,還真不錯!”說着拍拍她的頭。
“別拍!”乙非嚴肅地說。“怎麼了?”明俊趕緊問。“今天裡面裝了太多知識,一碰就流出來了。”
“啪!”明俊偏偏清脆地拍了她腦門一下,“你不是腦容量過小吧?要裝的東西還多着呢!”
“對了,”乙非想起來,“毅然的設計得獎了,週末要辦party, 讓咱們都去。週六下午四點。”
明俊躊躇起來,本來時間就不夠,乙非還要出去玩兒;可是不讓她去也不好,畢竟是毅然的獲獎party。。。“要不,你去,我不去了,我留下準備些材料。”
“那怎麼好,毅然就不是你的朋友了?!”乙非不同意。“唉,”明俊想想不去也不好,於是說,“好吧,不過要儘量早回來啊。”“知道了。”
到了家門口,明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對乙非說:“喏,這是你這周的計劃表,你先上樓,按照計劃把要背的東西背一下;還有,不要做飯了,我去買晚餐回來。”
乙非下車,打開計劃表一看,天啊,密密麻麻一片,“卓明俊!這樣玩兒命,還沒等我找到工作,就已經先累死了!”
明俊擺擺手,示意她趕緊上樓,開上車掉頭走了。
乙非坐在桌前,準備開始用功。突然想到:呀,今天是語言課的日子啊。於是拿出手機,給哲野寫了一條簡訊:有急事,不能上課。剛要點擊發送,一琢磨,不對啊!我幹嘛要向他彙報啊,這個頭兒可不能開,再說他還不一定去不去呢,沒準兒跑哪兒掙錢去了呢,誰把這課當真啊。於是趕忙都刪掉,把手機扔回桌上,集中精神開始讀書。
接下來的幾天,乙非都在明俊的‘管治’下勤奮的學習着。明俊本身招聘過別人,所以知道招聘者的心理,除了要幫助乙非在技術方面提高,還在仔細幫她修改着簡歷,美化簡歷的字體、格式,還替她寫着幾份應對不同工作的應聘信模版,總之,事無鉅細都在操持着,只恨不得把乙非的時間都騰出來,能夠用在提高專業技能上。
看着比自己還用心的明俊,乙非不敢鬆懈,努力做着各種習題。好在乙非比較聰明,只要好好用功,還是很有斬獲的,這一點讓明俊很欣慰。當然這麼努力,乙非很辛苦,經常累得臉都沒洗就睡着了。看着乙非這麼勞累,明俊也很心疼,可是現在不是優柔的時候,他還必須不斷給她加碼。
當然,明俊也在盡全力,包辦一切能夠減輕乙非壓力的事兒,早餐、晚餐不是買回來就是帶乙非在外邊吃,家裡大家輪值打掃衛生,也是明俊替乙非去做,爲了不讓她身體累垮,每天晚上還都拖着她在外邊跑20分鐘步。
開始的一兩天,乙非還和明俊爭執不讓他總在外邊吃,但很快,她就累得完全沒有精神爭執這些事情了,只要有的吃,哪裡吃、如何吃、吃什麼都懶得管了,每天只是不停地往腦子裡塞進各種數據、公式、算法、概念。
到了週六,大家去毅然家的路上,乙非腦子裡還在想着一段代碼,以至於給她開門的人看着她笑了半天,她才突然明白過來,高興地大叫:“歐陽!你怎麼回來了!”
歐陽抱住乙非和旁邊的子馨,三個人高興地跳着笑着。子馨說:“歐陽,快說說,你怎麼回來了?”歐陽含笑說:“我的導師到倫敦開會,需要見一位重要的中國企業家,我是來做翻譯的,週一就得趕到倫敦,然後就直接回美國了。”
這時毅然過來了,看到乙非他們高興地打着招呼。好久沒見到毅然了,再見之下,依舊是那麼陽光帥氣,依舊是讓人怦然心動。
歐陽拍拍乙非肩膀,“喂,讓你照顧我們家方毅然,你也不管,真不夠朋友,你看看,我們毅然都瘦了。”乙非和毅然都儘量自然地哈哈笑着,毅然說:“看你說的,哪有那麼誇張。”然後趕緊岔開話題,“對了,子馨,這位是誰啊?”
“哦,這位是大衛的堂兄叫羅承恩。”子馨說着拉着承恩和毅然一起去見其他的朋友。 歐陽拉過乙非,對身後的明俊說:“乙非我借走了哈!”明俊笑着說:“別忘了還!”歐陽哈哈大笑。
歐陽親熱地摟着乙非肩膀,向沙發走去,邊走邊問:“子馨和那個羅承恩是不是有點兒。。。嗯?”乙非笑了,點了點頭。“那你和卓明俊有沒有進展?”歐陽坐下,壞壞地笑着看着她。“什麼進展?我們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還要怎麼進展?”乙非裝傻衝愣着。
“你不加油,早晚會出局的,不曉得你猶豫什麼,你自己看看。”說完歐陽超對面一努嘴。乙非一看,雖然明俊坐在角落裡,仍然被幾個女孩發現了,都圍在他旁邊閒聊着。 乙非看了笑笑說:“正因爲這樣,我纔不會‘進局’,所以也不會‘出局’。”
歐陽不再多說什麼,扭頭對乙非說:“乙非,我到了美國之後,感覺特好,那是很大、很有活力的國家,我想勸毅然也過去,你覺得怎樣?你是最說實話的人。說說看。”
“你真想聽實話?”乙非問。“當然啦!”歐陽說。
“要我說,不管英國、美國還是中國,你們趕緊在一起吧。發展事業不是爲了生活得幸福麼,兩個人在一起就已經是幸福的了,其他的都是附加值。”
聽了乙非的話,歐陽半天沒有說話,然後點點頭說:“嗯,謝謝你,乙非。我去給你拿杯飲料吧。”說完朝桌子走去,不過立即被幾個老友圍住聊起天來。
“安乙非!”忽然一個聲音驚喜地叫她。
乙非擡頭一看,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中等身材,俊秀端正的五官,從容的氣度,啊,還有那會笑的眼睛!“賀雲軒!”乙非居然脫口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