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來自新羅馬帝國的科學家,烏爾夫•伯恩斯坦、陳維茵、米婭•弗羅貝爾,進入了星際行星“易”地下的神奇世界之後,在驚歎之餘,迅速展開了對置身其中的新世界的考察。
“簡直就像一個秘密花園!”伯恩斯坦情不自禁地發出讚歎,“一個實實在在的香格里拉。”
“我們應該向更遠的地方進行考察,而不應老是停留在這裡。”陳維茵提議道。
“我同意,但我們最好都穿上動力裝甲。一旦遇上危險的生物,還不至於豪無反抗之力。逃跑的速度也能快很多。”弗羅貝爾說道。
於是他們都又鑽回動力裝甲裡面,準備向高地東邊的森林進發。
可是當他們走下圓形平臺,踏上草地時,動力裝甲的傳感系統裡卻傳來了警報。一隊“粒子河蟹”正從森林裡鑽出來,並把頭部前方打開的炮口對準了他們。
“天啊,它們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伯恩斯坦驚恐地叫道。
“這是它們的星球。”陳維茵內心也很驚慌,但她的口氣要鎮定得多。
“我們最好退回去。”弗羅貝爾趕緊叫道,作爲研究外星生命的專家,她敏銳地意識到對面的四腳怪獸應該是來監視他們的。
三人又急忙退回到平臺上。那些怪獸果然迅速退回森林裡。
“看來它們真的是來監視我們的,並且不打算讓我們離開這個平臺。”米婭•弗羅貝爾這回對自己的判斷相當肯定了。
“它們既然把我們逼到這裡來,又不讓我們自由活動。那它們的動機又會是什麼?”陳維茵不解地問。
“這就不清楚了。”伯恩斯坦說道,“反正不是請我們來觀光的。”
“這裡度假也不錯啊。”弗羅貝爾高興地說道。
“可別忘了,我們與外界的聯繫完全中斷……”陳維茵的話突然停住,因爲這時,她看到遠方的天際飛來一個巨大的東西,她急忙喊道:“注意,東邊的天空,有什麼東西。”
他們利用動力裝甲的觀測系統拉近視距,映入眼簾的竟是一艘星際戰艦。長條狀的外形,加上艦身上顯著的環繞橄欖枝白色五星的軍徽和阿拉伯數字舷號無不表明瞭它是一艘人類戰艦。而且在艦首處還有一三個白色的行書漢字“楊威利”!這艘戰艦正是失蹤的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十三艦隊旗艦“楊威利”號戰列艦。
這艘長達十多千米的戰列艦浮在空中,從北方緩緩飛向南方。其後面,跟着其他的失蹤的聯邦國防軍戰艦。
“這是聯邦軍失蹤的艦隊。”伯恩斯坦驚訝地說道。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陳維恩也感到詫異,但她緊接着又說道:“看來十三艦隊被這顆星際行星俘虜了。”
“呼叫他們,陳,看能不能聯繫上聯邦軍艦隊。”伯恩斯坦指示道。
“可是老師,我們來這裡的行動可是沒有經聯邦科考隊允許的。”陳維茵爲難地說道。
“不用管那麼多了,雖然他們與我們的國家敵對,可畢竟也都是人類。先搞清楚失蹤的人員的情況吧。”伯恩斯坦說道。
“好吧。”陳維茵只有同意。
不過,她通過國際通用無線電頻率朝對方發出的呼叫卻完全沒有得到迴應。而天邊的戰艦卻越來越多,排成一列整齊的隊伍,向南邊飛去。
“沒有迴應。”陳維茵失望地說。
“不可能這麼多戰艦都沒有收到我們的無線電。”伯恩斯坦說。
“我能確定無線電沒有受到干擾。”
伯恩斯坦感到十分擔憂,說:“看來上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弗羅貝爾問道,“難道您懷疑這些戰艦上沒有士兵在操控?”
“不僅如此。這顆行星擁有一點八個重力常數的重力,這些沉重的戰艦卻能在這個地下世界裡輕鬆地飄浮飛行,一定是受到什麼力量控制。你們看到沒有,所有戰艦都沒有發射出任何的噴射氣流,好像是被什麼力量託着的。”伯恩斯坦提醒道,“我們人類的技術還完全做不到這一點。”
“我認爲我們最好儘快離開這裡。”陳維茵恐懼地說道。
這個地下世界看上去非常美麗,可如今卻讓她感到害怕。飄浮在空中緩緩前行的龐大艦隊似乎喻示着美麗的背後正是死亡與毀滅。
“那些‘粒子河蟹’又來了!”弗羅貝爾發出驚叫。
剛纔鑽回森林的易星四腳怪獸又鑽出森林,將炮口對準平臺上的他們。
“難道呆在平臺這裡也不安全嗎?”伯恩斯坦驚恐地說。
但是“粒子河蟹”並沒有採取進一步的行動,而是呆在森林的邊緣保持不動。很快,又有一隻“粒子河蟹”鑽出森林,向高地的平臺走來。他們看到,這隻“粒子河蟹”頭部前面的背上馱着一具太空服。
那隻“粒子河蟹”徑直來到平臺前,當着三位人類科學家的面把那具太空服卸到平臺上,然後又迅速離去,並帶着其他同伴重新隱入森林。
陳維茵他們發現太空服裡還有一個人,正是聯邦國防軍中校羅博。他已經完全不醒人事,但是太空服上的求救信號發生器仍然在運作,表示他還活着,而且太空服裡的維生系統還能正常運作。
“看來他受了重傷。”伯恩斯坦擔憂地說,“快幫他脫離太空服,我們得救他。”
儘管對眼前這個聯邦軍人懷有強烈的不滿,甚至憤恨,但是陳維茵還是迅速卸下自己的動力裝甲,幫羅博打開太空服,和同伴把他弄了出來。然後他們用動力裝甲和太空服本身配備的微型急救和醫療設備幫嚴重摔傷的羅博做了處理。
直到天頂的白色弧光滑向西邊的地平線時,東方天邊的人類星際艦隊也消失了,羅博終於甦醒,但很快又昏了過去。
“大家快看。”伯恩斯坦指着西邊的天際叫道。
原來那道弧光已經從刺目的白色變成溫柔的黃色,整個地下世界也被染成金黃色,並且逐漸變紅,慢慢暗淡下來。
“地下的夕陽!”陳維茵驚歎道,“真是神奇啊。”
可是話音剛落,平臺便突然動了起來,開始緩慢地向上升起來。
“不好,它要把我們帶回行星表面了。”弗羅貝爾說道。
“馬上穿上動力裝甲。上面可沒有下面這麼好的風景。”伯恩斯坦大聲提醒道。
“快,過來幫忙。”陳維茵扶着昏厥的羅博大叫。
三人這才齊心協力將羅博裝進太空服裡。好在圓開平臺上升速度很慢,遠沒有下來時的速度。他們擁有足夠的時間重新穿上動力裝甲。
平臺花了半個多小時才豎直地穿過總計四十千米高的空中,進入一段九千米深的無光區域,最後重新抵達了原先的地面——位於“自由灘頭”東方二十千米處的盆地中央。
不久,他們的動力裝甲上發出的求救信號便被帝國軍巡洋艦隊收到,成功地獲得了救援。
但是回到帝國軍懷抱的他們,卻驚奇地發覺每個人的動力裝甲所記錄的信息都被消除了,而且是不可恢復的消除。
所以,如今他們給元老院的報告還是缺乏令人信服的證據。唯一能夠證明他們並非在杜撰科幻故事的便是那三具動力裝甲。每具動力裝甲的操作系統日誌都有與他們描述一致的操作記錄,但是存儲系統裡的東西被刪除卻沒有操作記錄,而實際上,他們也不具有刪除存儲內容的權限。
站在元老院議事大廳中央的烏爾夫•伯恩斯坦遺憾地爲他的簡短報告做出總結:“現在看來,這個星際行星具有超乎想象的能力,並且打算不讓我們真正瞭解到她的真實面貌。在此,我以個人的名義,提請各位元老,我們還是與這顆星際行星保持距離,雖然我和我的助手都看到了她美麗的地下世界,可是她的殺戮手段,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的報告做完了,謝謝大家。”
元老與候補元老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伯恩斯坦回到座位上後,主持會議的帝國第一元老兼任執政官的汪澤仁便說道:“關於星際行星‘易’的更詳細情況,各位元老都讀過伯恩斯坦院士等人提交的各種具體報告,也都曾做過非正式的交談。下面請各位元老向我們的科學家提問。”
首先發問的是格林傑德•羅基。濃妝豔抹的老太婆雖然位高權重目中無人,但還是禮貌地在元老寶座上站起來,向科學家們問道:“院士,還有兩位年輕的博士,七月份‘向量’三號等四艘科考船帶回你們在‘易’行星表面的考察成果,表明了這顆行星表面和大氣都缺少碳元素和氧氣以水,但是現在你們發現的地下世界卻是一個充滿生機的碳基生命世界。我的問題是,你們認爲星際行星的表面與地下有聯繫嗎?還有,以你的角度來看,這個行星這種特殊的結構會是自然形成的嗎?”
“請我的學生陳維茵博士來做具體的回答。”伯恩斯坦說道。
他並不願意把所有風頭都搶到自己身上。在他眼裡,星際行星“易”的一系列發現必將是轟動性的,是時候讓自己年輕有爲的學生抓住機遇,搶佔學術制高點,同時也利用這個機會揚名於世。
“謝謝。”陳維茵說着便站起來,準備回答。
汪澤仁卻趕緊說道:“陳博士,作爲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科學工作者,您不必站起來回答。”
“好的,執政官。但站着畢竟符合我們的習慣。”陳維茵說着朝汪澤仁發出禮貌的微笑。
這幫權力巔峰上的大人物並沒有傳說中那麼高高在上。
她接着說道:“關於羅基元老的第一個問題,我要明確地說,星際行星表面與地下的特點應該是有聯繫的。行星表面低碳和缺氧氣的特點,現在可以解釋爲碳元素都被集中到地下的世界裡。由於我們在地下世界被嚴格限制了活動空間,所以無法就這一方面獲取更多的證據。關於水的問是,就五月份我們第一次登際‘易’行星時,就發現了表面存在大量流水的痕跡,而且判斷水的消失時間並不長。可是這水太可能全都流到了地下世界。”
“從我們在地下世界看到的生命發展狀況看,它們不可能是短時間內形成的。而水,做爲一種碳基生命依賴的物質之一,也必然是長期存在於‘易’行星的地下世界的,並且保障了這個世界的生物蓬勃生長。因此,對於您的第一個問題,我只能算是回答了一部分。關於行星表面的水到哪裡去,現在還沒能找到明確的答案。但我個人看法是,這些水有可能被抽去運用於某些專門的生命活動。”
“關於您的第二個問題,伯恩斯坦院士、弗羅貝爾夫人和我,在獲救後進行了深入的討論,我們一致認爲這個地下世界應該是非自然形成的。但目前我們沒有掌握‘人造’的確切證據。從我們受到四腳怪的引導和監視,平臺的升降和聯邦軍失蹤艦隊的出現來看,我們認爲這個受到‘奇異物質’保護的地下世界很有可能被一種具有高度智慧和遠遠超越我們人類能力的特殊力量控制着。”
這時,伯恩斯坦補充道:“關於這一點,我想聯邦軍受到‘易’行星的強大攻擊應該也能說明。也正是這種原因,我才認爲我們不應過於接近這顆已經展現出強大威力的星際行星。”
“謝謝陳博士。”羅基說着朝陳維茵點頭致意。
隨後,其他元老逐一提出問題,三位科學家一一作了回答。
會議結束後,帝國執政官汪澤仁在樞密院與三位科學家又開了一個小小的午餐會。
席間,汪澤仁徵求伯恩斯坦的意見:“‘易’行星周圍的空間已經被我們控制,元老院準備重新向‘易’行星表面派出科考隊。你們是否有意願參加?”
“我認爲我們還是與‘易’行星保持距離。”伯恩斯坦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過去一系列的事件已經表明,這顆行星並不是很歡迎我們。”伯恩斯坦隨後又趕緊強調道:“我是指我們人類,無論是聯邦還是我們元老院與羅馬人民。”
“那麼對於‘易’行星,您認爲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
“我認爲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她,就當她是一顆毫無價值的流浪行星。作爲一名科學家,我有非常強烈的衝動,希望探究清楚控制她的力量,弄明白那層‘奇異物質’的本質。可是這半年來的經歷,讓我也認識到,我們對她的探索行爲本身就是對她構成嚴重的威脅,會引起她激烈的反應。而這種反應卻是我們無法對付的。”
伯恩斯坦繼續說道:“我認爲,我們不要急於向她的表面派遣科考隊,以免控制她的力量誤判我們的行爲。可以先行在周圍部署監測衛星,對她進行全面的監測。同時,我們組織一個溝通團隊,探尋與控制‘易’行星的力量進行溝通的途徑。閣下,如您不棄,我會在兩天後向您提交一份全新的探索計劃。”
汪澤仁感到非常滿意,說:“非常好,院士。還請您儘快完成您的方案。”
離開了樞密院,陳維茵便問伯恩斯坦:“老師,您不會還要繼續參與對‘易’行星的探索吧?”
“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伯恩斯坦回答道,“還在聯邦的時候,我們有義務防止聯邦壟斷對‘易’行星的探索。而現在,我們又是親眼看到‘易’行星的地下世界,比別人更瞭解她背後的力量。”
“您是在勸我也加入嗎?”陳維茵問道。
“這也是我的希望。你也看到了,元老院對我們三個人的印象很好,我們完全成能夠主導今後的探索行動。”
“我並不想當領導。”米婭•弗羅貝爾突然說道。
“我也不想主導對‘易’行星的探索。”陳維茵跟着說。
“不,必須由我們來主導。”伯恩斯坦強調道,“你們也知道,‘易’行星具有強大的威力,毀滅了聯邦軍隊的艦隊,她表面上的‘粒子河蟹’也非常兇猛。如果沒有我們這些瞭解她的人主導今後的科考活動,而是讓一些激進的不知深淺的人去領導,我們的軍隊和科考隊就會重蹈聯邦軍的覆轍,損失慘重。換在以前,我也不會太積極卻爭取科考隊的領導權,但是見到‘易’行星的地下世界後,我深受感染。我現在認爲,科學家不僅對於人類負有責任,對宇宙和大自然,同樣負有責任。”
“老師,您……”陳維茵和弗羅貝爾都驚奇地看着伯恩斯坦。眼前這個老人以往可是純粹的理性動物,從不發表什麼人生感慨、哲學道理,如今卻大發感嘆。
面對學生和同事的訝異目光,伯恩斯坦解釋道:“我的內心,關於星際行星‘易’,還有一個並沒有得到確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