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這種東西,一向都是越鎮壓越反抗。
自古以來,例子不勝枚舉。
所以陸立風要找人封號的時候,就被謝明堂一把按住了:“沒用,你封的速度比不過他們開的速度。”
這點傅紹騫心知肚明,當年,他不也是這樣給韓夏朵使過絆子嗎?
所以他跟謝明堂的看法是一樣的:“不用管了,這蓋也蓋不住,立風你幫我回去接一趟小奶奶,另外縉言和末晚在你這裡留下,你幫我看着人,我去明堂處理就行了。”
唐末晚憂心忡忡:“小心啊。”
“沒事,你照顧好自己和縉言,這幾天你手機別開機了,有事我會打給依人的,我走了。”
傅紹騫和謝明堂一起上了車,傅紹騫開的車,他的手機已經關機,謝明堂開始動用關係,又跟各大媒體集團打了招呼,確保本市有影響力的報紙雜誌不會公開報道這件事情。
不過很快,他的手機又跳出來一條新的新聞,震撼的效果,令他都驚歎。
“一女伺二夫,還是父子兩,土豪真會玩——”
“傅氏前任總裁和現任總裁共玩一女”的新聞突然又層出不窮的爆出來。
封不住人發帖,謝明堂最後乾脆直接封掉了國內幾個有影響力的知名論壇,但時間不能太久。
“必須在這段時間裡找出幕後推手,要不然這件事情就平息不了,還要儘快把傅成光給抓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纔可以了。”謝明堂問傅紹騫,“你有什麼想法?”
“就按照你的想法辦吧。”
夜幕下的街道,火樹銀花不夜天,霓虹燦爛一條街。
市中心最昂貴的cbd內的傅氏大樓下,卻仍是聚集了大批的記者,傅子慕站在頂層的辦公室,手機不斷響起,他沒有關機,而是選擇了靜音,不過立刻,手機就死機了。
望着底下人頭攢動,他的神情深刻而淡漠,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那頎長挺拔的身軀下,緊抿着的薄脣,也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麼。
緋聞這種東西他已經看的夠多,但像今天這樣的醜聞,如此巨大又鋪天蓋地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有些慌,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穩住。
隨後更多的關於傅家的事情被曝光出來。
關於傅子慕的花花公子的新聞已經是老生常談,傅梓遙這樣私生女的新聞卻是新鮮的。
“土豪真會玩”這個詞成了微博新的熱搜第一名,大家都在爲豪門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津津樂道的討論着。
傅紹騫打電話找了人,追蹤ip。這件事情算不上難,但需要點時間。
難得是去哪裡找傅成光。
警察找了這麼長時間,a城說大不大,但真要找一個有心躲藏的人,還是有難度的。
而且如果逃匿到外地,這種追蹤難度就更大了。
而就在追蹤ip的幾個小時內,網上失態已經升級的越演越烈,有人還把唐宛如人肉了出來,人肉唐宛如的時候,自然連帶着把唐末晚也給人肉了。
從侄子的老婆,到小叔的妻子。想我泱泱大國,從來不缺的就是人口,人多嘴雜,八卦心足,又是這樣狗血又限制級的戲碼,如果不是傅紹騫把人轉移的快,恐怕唐末晚和老太太都不能倖免於難。
此刻,唐末晚和老太太坐在電腦前,刷着網上那些新聞,要多糟心有多糟心,尤其是老太太,氣的差點跳起來,直罵:“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唐末晚也是生氣的,但更多的是擔心,這樣的風口浪尖,他們可以躲在這裡躲過這場腥風血雨,那麼在外面收拾爛攤子的傅紹騫呢。
真的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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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謝明堂的辦公室內,一名穿着黑色夾克劉海薄削的年輕男孩打了個漂亮的響指,神情震撼,臉上是志得意滿的驕傲之色,“已經鎖定目標了,主服務器在萬豪酒店的一個套房內,其他的不少匿名ip在a市各網吧,分佈量有些巨大啊。”
傅紹騫已經打電話叫人過去查看。
可惜,等趕到萬豪時,那裡已經人去樓空。在網吧裡倒是抓到了幾個發帖人,但都是小混混,甚至都是單線連線的臨時找來的網蟲,錢是通過qq轉帳的,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讓他們這麼幹的啊。
傅紹騫跟謝明堂隨後帶着警察來到萬豪,要求查看酒店監控。
一看那監控,傅紹騫就猜到是何人了。
秦華生。
他壓抑着怒氣,撥了個號碼出去。
首都,正是午夜,遠郊的別墅外,一片漆黑,黑色的山巒此起彼伏的朝遠方蔓延,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朦朧而不真切。
韓夏朵披着一件薄絨睡袍,站在窗前,牀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這跟她預想的時間差不多。
自從回來後,她就被韓文軒禁足在這裡,哪裡都去不得。韓文軒已經對所有人下了死命令,誰敢放了她,就滾出韓家去。
所以胡亞蘭也不敢。
日復一日的被困守在這樣的牢籠裡,韓夏朵只要一想到傅紹騫與唐末晚在外面過的瀟灑滋潤,就滿心滿眼的不舒服。
沒有人記得她,沒有人關心她,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滑稽而可笑的。
要她怎麼甘心!
手機依舊不停的震動着,像一首美妙而動人的歌曲,她躺在牀上,絲絨的被子蓋在身上,滑過她的肌膚,順滑而冰涼。
等第二遍鈴聲響起的時候,她帶着癡喚的神情將電話接起,嗓音間略帶惺忪的睏意:“哪位。”
“韓夏朵。”傅紹騫隱忍着怒氣,聲音冰冷而涼薄,“不要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否則後果你承擔不起。”
韓夏朵嘴角露出緩緩的笑意,口氣那麼無辜:“紹騫?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啊。”
“聽不懂嗎?沒關係,我會讓你懂得,如果網上再爆出任何一條有關傅家的負面新聞的話,我會讓韓家一起陪葬!”
韓夏朵心神一凜,傅紹騫的威脅低沉而極具震懾力,好像從胸膛裡發出的憤怒的咆哮,聽得人心頭狂顫,可韓夏朵是不會承認這件事情的,所以語氣淡淡:“紹騫,這大半夜的,你打擾我休息,還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想幹什麼?難道是午夜寂寞,想找我聊天嗎?”
傅紹騫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韓夏朵,你已經碰到了我的底線,你就是找死!”
那森然而冷厲的口吻,帶着惹霜含雪的怒意與冷感,韓夏朵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這可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啊,她咯咯的笑起來:“紹騫,你這威脅的話真的說的好沒道理,我現在被禁足在家,我做什麼了讓你這麼大動肝火的,你不覺得你在冤枉無辜。”
“是不是無辜你心裡有數,韓家從來也不是什麼乾淨的人家,韓文軒和胡亞蘭夫妻真是生了你這麼個好女兒。”
“紹騫,你這話說的,唐末晚不也是韓家的女兒,你還不是如珠如寶的寶貝着,你這麼說我,可是連帶着把你自己也罵進去了啊。”
傅紹騫怔了怔,點頭:“確實,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這個人向來言出必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電話被掐斷,韓夏朵陡然感覺一股侵入心脾的寒意,傅紹騫最後那句話,明顯像一把鋼刀,插入了她的心口。
她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但是秦華生做的這一切,她卻是能透過手機看到的。
隱隱有些不安,她忍不住給秦華生打了個電話,秦華生的聲音傳來:“寶貝兒,還滿意這效果嗎?”
“夠了,收手吧。”韓夏朵還有些顧忌,萬一真的鬧到不可轉圜的地步,誰也不會好過。
秦華生噙着笑:“怕了?”
“不是怕,是不能拿我自己家開玩笑,差不多了見好就收吧,跟傅紹騫鬥,你也不是對手。”
秦華生挑眉:“你怎麼知道我鬥不過他。”
韓夏朵有些不悅:“叫你收手就收手,哪來那麼多廢話。”
“ok,我在免費奉送個消息給他們我就撤了。”
“什麼消息?”韓夏朵眉心緊蹙,她能告訴秦華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不知道他還想幹什麼。
秦華生笑的神秘兮兮,手指在電腦上一敲:“好了,我掛了,你手機應該也能看到,拜拜。”
韓夏朵怔怔看着手機推送的最新消息,整個人都要凌亂了。
各大網站與論壇,卻同一時間又炸了鍋。
這也成爲了壓垮傅紹騫的最後一根稻草,或者是逼的他奮起反抗的最後一塊板磚。
都說死者爲大,傅紹騫可以忍受傅成光的事情唐宛如的事情,甚至是對傅氏的各種抨擊,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但如果說有人竟然敢把戰火燒到已經過世的傅站和向來與世無爭的老太太身上,傅紹騫是絕不容許的。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傅縉言。
一場勾心鬥角的豪門換子游戲。一場恩怨糾葛了幾十年的大伯與弟妹的風花雪月,一場掩蓋在人倫下的有違人倫的不道德交往,把傅站和老太太都推上了風口浪尖。
一時間,對傅站的各種負面評論鋪天蓋地而來。
韓夏朵看到這條的新聞的時候,眼前一黑,真的要徹底暈死過去了。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卻又存着一點點的僥倖心理,只要她打死不認,這件事情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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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梓遙人在香港出差,夜航,機票是早前就訂好的。
飛機落地,走在過道上,遠遠的就看到了堵在出口處的各路記者。
她在這次事件中也未能倖免於難。
卻是在機場後纔看到的新聞,沒想到現在的記者消息竟然這麼靈通,這麼短的時間裡,竟然把她的行蹤都查的一清二楚。
如果這個時候出去,正好被圍追堵截。可是如果不出去,也不可能在機場一直逗留。
她的手機剛纔一開機,無數個未接來電通時涌進來,導致手機死機,後來乾脆也關了。
前路道路不通,她只得暫且退回來再想別的法子。
結果一轉身,就跟人撞在了一起,幸好對方及時出手穩住了她的身體。
“對不起,謝謝。”她低垂着頭,然後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傅梓遙?”
有些熟悉的聲音,令她擡頭:“是你啊。”她真的沒想到,半夜的機場內,竟然還能碰到陸雲深。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裡面是淡藍色的細格襯衫,風衣隨意敞開着,整個人勁瘦挺拔,手上提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也像是出差歸來。
陸雲深自然也看到了新聞,看到前方涌動的大批記者,瞭然,問她:“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傅梓遙淡蹙着眉心,其實她已經很累了,跟香港那邊的會談並不順利,她廢了好大的力氣,纔跟人家達成初步協議,只是這事兒一出,明天怕多的是不好的消息會傳來,她揉了揉眉心,轉身往裡走,“你先走吧,我去裡面休息會。”
陸雲深盯着她的身影,跟着蹙眉,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視而不見,拉住她的手,傅梓遙不解的望着他,她的神經反射弧已經有些稍微滯後,所以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陸雲深脫下了自己的風衣外套,披在她的肩頭,她雖然也算高挑,但在180cm的陸雲深面前,哪怕穿着高跟鞋,依然是需要仰望他的。
陸雲深摟住她的腰,按住她的頭,貼在他的心口上,又放下她的頭髮:“抱住我的腰,別擡頭。”
傅梓遙怔了怔,依言,將臉埋在他的心口上,伸手環住他精瘦的腰,任由他擁着自己鎮定自若的往外走。
深夜的機場,太多疲憊的男女相擁着離開,這並不足以引起記者的興趣。
而傅梓遙的鼻息間,滿是陸雲深身上清淡的乾淨氣息,不是菸酒味,不是脂粉味,更像是淡淡的書墨香。
他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學者型男人。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八個字簡直是爲他而生。
捱得這麼近,傅梓遙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這是她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男人離得這麼近,並且不討厭。
不過她還是很清醒和理智的,離開記者一段距離後,就鬆了手,陸雲深也是,神態自若。
“謝謝。”傅梓遙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還給他,“你穿上吧,外面有點冷。”
陸雲深點點頭,臉色平靜:“你怎麼回去。”
“打車。”
他蹙了蹙眉:“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話音剛落,就見胸前掛着相機的幾個記者從大廳內走出來。
陸雲深眉心再度擰起,不由分說拉起傅梓遙的手:“走!”
沒得選,傅梓遙最後還是上了陸雲深的車。
她坐在後座,顯得比較沉默。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讓她習慣了冷漠,不善言辭,也習慣了隱藏自己。
車子開上機場高速,兩邊黑暗的景緻開始倒退,傅梓遙讓他把她在市中心放下,陸雲深卻堅持送她回去。
她抿了抿嘴,還是感激的,所以沒說什麼。
只是啊,爲什麼到處都有記者。
網民真是強大,這麼短的時間裡,竟然把她住的地方都被趴了出來,傅梓遙頭疼:“我去住酒店吧。”
陸雲深一言不發的調轉了車頭,傅梓遙以爲他送她去酒店,結果卻發現他把她帶回了a大。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讓我住校門口那個小旅館吧。”她的聲音裡透着不敢置信,“那地方可經常沒熱水,我可不住。”
陸雲深禁不住啞然失笑,低低的笑聲徘徊在車內竟然有種扣人心絃的魅力,傅梓遙默默的靠在椅子上,感覺呼吸有些紊亂,他把車停在教師公寓樓下,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這是我學校的公寓,你上去休息吧。”
“你讓我住你公寓?那你呢?”
“我在學生寢室樓那裡還有個房間,後面幾天我值夜,住那裡。”
傅梓遙的腦子懵懵的,亂亂的,好多問題一瞬間涌上來,卻又理不出頭緒,自嘲的笑了笑:“你還真是大好人,你對所有人都這麼熱心嗎?”
陸雲深默,久的傅梓遙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開口了:“看在末晚的面子上,順手幫你一次。”
“呵。”傅梓遙冷笑,“你還真是長情。”
陸雲深不置可否:“四樓201,上去吧。”
傅梓遙抿脣,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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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韓夏朵一夜未睡,凌晨的時候還微微有了睡意,睡了不到一小時,房門就被人用力打開。
她的腦袋縮在被窩裡,不悅的擡起臉,罵道:“誰啊。”
眼睛還未睜開,臉上卻遭遇了火辣辣兩個巴掌,打的她頓時瞌睡全無,人也被掀翻在牀上,一額頭還磕在旁邊的牀頭櫃上,整個人都懵了,捂着臉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淚眼婆娑的望着眼前一臉怒火高漲的男人:“爸——”
韓文軒大動肝火,漲紅了一張臉,擡手就要揮巴掌,卻被一旁的胡亞蘭一把攔住,心急的喊着:“夠了,夠了,你就算打死她也沒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是先想想到底該怎麼辦吧。”
韓夏朵無辜而害怕:“爸,媽,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這下換成胡亞蘭痛心疾首的喊:“夏朵,我們這是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把你爸媽往死裡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