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抱得有些緊,小傢伙掙扎了幾下,她立刻鬆開了一些,伸手在他的小臉上摸着。又上下打量他確定沒有大礙後,一顆心才落定。
傅縉言則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媽媽,弟弟沒事吧。”
唐末晚一愣,問他:“你怎麼知道是弟弟?”
傅縉言抓頭:“我做夢夢到的。”
老太太在旁邊笑起來:“人家說小孩子做的夢都很準的,回頭找醫生確定下,我也好提前準備東西。”
唐末晚其實更傾向於女兒,要不要提前做k超看性別她倒是並不在意,但也不想讓老太太傷心,就點了點頭,同時她又問:“那韓夏朵和傅成光怎麼樣了?”
一提起他們,仍是讓人心有餘悸的。
老太太一提起他們。便狠狠啐了一口:“他們都是罪有應得。成光做出這樣的事情……最難過的還是要屬子慕和梓遙了,他怎麼能幹出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呢,還有韓夏朵更可惡,竟然傷了紹騫。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是韓夏朵傷的你?”唐末晚抓起他的手,“讓我看看傷口,嚴重嗎?”
“沒事。”傷口包着,她根本看不到。他也不想讓她看到,輕聲安撫道,“都過去了,你剛醒,別說那麼多話了,再休息一會兒吧。”
“是啊,末晚,我帶縉言過來看看,知道你沒事了,縉言也還要回去休息呢。”
唐末晚問:“縉言身體沒事吧,那一下沒摔着吧。”
“小事,醫生已經徹底檢查了,現在沒有大礙了,再休息幾天就會完全康復了。”老太太朝傅縉言招手,“來,縉言。快點跟太奶奶回去了。”
“我不要,我要跟媽媽呆一起。”小傢伙一臉的不情願,抓着唐末晚的手不肯走。
老太太勸道:“媽媽身體很虛弱,醫生說要好好靜養,我們走去。”
“我不要。”傅縉言也很堅持。
唐末晚也有些捨不得,正準備開口之際,傅紹騫卻搶先一步開口了:“你不回去嗎?剛纔你陸叔叔和謝叔叔都打電話過來要去病房看你,看來你已經痊癒了,他們的探望紅包省下了。”
“什麼?他們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傅縉言一聽,就着急了。
傅紹騫淡淡看了眼腕錶:“差不多快到了吧。”
“這麼快?”小傢伙突然跑過去抓住老太太的手,拖着她往外走,“快點,太奶奶我們回去了,媽媽你好好休息啊,回頭我再也看你。”
“……”唐末晚眼睜睜看着傅縉言離開了病房,不由輕笑出聲,這個小財迷。
傅紹騫低頭,看到了唐末晚敞開的衣領下紅色的淤痕,還有手腳上大大小小鋒利的割傷,眼神立刻冷峻下來,唐末晚身體確實很虛,這麼坐了一會兒,已經覺得很累,傅紹騫扶着她躺下來:“再睡會兒吧。”
望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唐末晚於心不忍:“你是不是一直陪着我,也沒有休息。”
他沒吭聲,唐末晚便了然,身體往牀邊挪了挪。
她這裡是_@y病房,病牀相對寬鬆,側着身體躺兩個人綽綽有餘,傅紹騫心領神會,脫了外套,用沒有受傷的手攬住她的身體,她靠在他的懷裡,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原本那恍然不定的心終於徹底安落下來。
他親吻着她的眼角,動作溫柔而平靜,歲月如此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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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五樓的檢驗中心。
許一寧託關係,連夜驗了一份mgh報告,如今報告已經在手,韓之敬也沉默的站在一邊,許一寧把黃色的牛皮紙袋遞給他:“之敬,你看吧。”
她手撫着臉,她的神色已經出賣了她的擔憂和害怕。
韓之敬抿着脣,神色同樣肅穆,但還是利落的拆開了上面的封線,抽出兩張薄薄的紙張,直接看最底下的結果,他臉色瞬間灰敗。
許一寧心情一緊,抓過來一看,差點搖頭栽倒。
韓之敬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握着報告單,雙手不停顫抖,眼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下來,她緊抓住韓之敬的手,倉皇的問:“怎麼會這樣,之敬,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
韓之敬也想知道,爲什麼他們兩個都是h型血,卻會生出一個k型血的女兒來,事實證明,這是不科學的,也是不可能的。
mgh報告已經顯示,唐末晚根本不是他們的女兒。
許一寧抓着韓之敬的手,痛哭不已:“之敬,你告訴我,誰纔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到底去哪裡了呢,去哪兒了呢,我的女兒……”
她的身體慢慢朝地上滑去,韓之敬緊緊攬住了她:“好了,別哭了,末晚還在樓上,我們先去看看她吧。”
許一寧泣不成聲。
韓之敬說:“感情不是假的,雖然末晚不是我們的孩子,但她的善良你也看到了,去看看吧,這件事情暫時先別告訴她,省的她也受不了,不是彭媛的孩子,她已經夠難受了,如果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肯定也接受不了。”
許一寧哭的斷斷續續,韓之敬嘆了口氣:“先別哭了,回頭我們去找彭媛吧,這件事情只有她最清楚了。”
韓之敬突然想起了當初他要認回唐末晚時彭媛說的那句話,她說,韓之敬,你最好不要去認她,要不然你會後悔的。
他當時回想着彭媛是以爲唐末晚不會原諒他,所以會後悔,現在看來,難道是這個意思嗎?
許一寧擦乾了眼淚,他們之前就從家裡帶了熬好的粥過來,還是一起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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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餘暉輕輕淺淺落在牀上靜靜相擁的兩人身上。
傅紹騫頎長修韌的身軀側躺着,攬着唐末晚的肩頭,她則抱着他的腰,全然信賴的賴在她的懷裡,他們就像彼此兩個圓弧,也像兩個相互依偎着取暖的孩子,終於圓滿的找到彼此。
很安靜,很唯美,也很幸福的一幕。
韓之敬把粥給他們放在牀頭櫃上。
轉身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前來探望的陸立風和謝明堂等人,大家看罷,全部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把這安靜的時光留給兩人。
傅紹騫其實並沒有睡着。可他很喜歡這樣沒人打擾的安靜。
只是外面還有人在等他,所以沒一會兒,他就悄然起身,確認唐末晚沒有醒後,又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幫她蓋好被子,纔出了病房門。
走廊的拐彎口,陸立風斜倚在窗臺上。
傅紹騫問:“明堂呢。”
“他公司還有事,看你們都沒事了,就先回去了。”
傅紹騫點點頭,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差不多辦妥了,只好你回頭去警局錄一份口供,應該就沒問題了。”
傅紹騫蹙眉:“立風,我不要應該,我要百分百。”
陸立風一怔,舉起雙手:“fb,百分百,不過你確定這麼做沒問題嗎?韓文軒他們不會找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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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不用管,把這件事情辦好就行。”
陸立風點點頭,又拍拍傅紹騫的肩膀:“行啊,既然你都對自己下這麼重的狠手了,我怎麼這都得成全你,放心吧,我肯定百分百給你辦好。”
“嗯。謝謝。”
“嘿,真要謝我,就把上次從我那騙去的廣告費還我一半吧。”
“……你可以滾了。”
“忘恩負義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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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之敬和許一寧回到酒店住處。
卻在門口遇到了滿臉着急的胡亞蘭。
韓文軒身體不適,知道韓夏朵出事後,本來也想一起來的,可被他們勸阻了。
而胡亞蘭一看到韓之敬和許一寧現身,立刻快步朝他們走來。
還沒開口,胡亞蘭就噗通一聲跪在他們面前。
韓之敬和許一寧都嚇了一跳,兩人身手去扶她:“大嫂,你幹什麼,你先起來啊。”
“是啊,大嫂,有什麼話就好好說,用不着這樣,你先起來吧。”韓之敬用力,想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她卻十分堅持,未語淚先流:“之敬,一寧,求求你們,看在你們還叫我一聲大嫂的份上,舅舅夏朵吧,她沒有精神病啊,她不能被送進精神病院去啊,我求求你們,幫我求求唐末晚,放過我們夏朵吧,我求求你們了……”
說着,胡亞蘭就開始給他們磕頭。
酒店大堂,人來人往,突發的一幕,已經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韓之敬和許一寧目露難色,兩人同時用力,終於把胡亞蘭從地上拽了起來。
胡亞蘭還在哀求,許一寧卻抱歉的望着她:“大嫂,對不起,這件事情,恐怕我們真的幫不了你了。”
“爲什麼,唐末晚是你們女兒,傅紹騫就是你們女婿,這件事情夏朵雖然做錯了,可她那都是被逼的,我知道了,你們就是不肯幫是不是?你們就是要眼睜睜看着夏朵去死是不是?”
“大嫂,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可我們真的幫不了你……”許一寧覺得很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胡亞蘭一直這樣苦苦相求,但她現在怎麼還可能去求唐末晚呢。
韓之敬也勸:“大嫂,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們不幫你,而是我們真的幫不上忙,警察那邊是講究證據的,夏朵做了這麼多事情,你叫我們還怎麼幫呢。”
胡亞蘭一聽,突然用力推開了他們:“你們夫妻倆是鐵了心要袖手旁觀看他們對付我們夏朵了是不是,傅紹騫害了我們老韓又害了我還害了文清,你們倒好……”
韓之敬和許一寧都不知道該怎麼對胡亞蘭說,可是胡亞蘭明顯也不想聽他們解釋了,怒氣衝衝的轉身走了。
兩人面面相覷,韓之敬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先上去休息一下吧,我待會兒去找彭媛。”
“不行,讓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讓我跟你去吧。”許一寧堅持,韓之敬無奈,只好答應,“那先去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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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如還是植物人狀態。
唐鎮遠聽說傅成光抓住了,也在醫院裡,還成了植物人。但他還是三番兩次的上門去,想找傅成光算賬。
當然警察是不會讓他靠近的。
唐鎮遠在並外面遇到了前來探望的傅梓遙,他把對傅家人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了傅梓遙身上,看傅梓遙的眼神相當不善。
傅梓遙本來也不喜歡唐宛如,覺得她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就是咎由自取,所以對唐鎮遠也沒有多少好感,就想平淡的錯身而過,結果唐鎮遠卻突然打了她一巴掌,令她措手不及。
唐鎮遠是屬於平常並不經常發火的人,手勁不重,可一個男人的力道,還是非常大的,傅梓遙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瞪着唐鎮遠的眼神也是憤怒的,並且毫不猶豫出聲警告:“唐先生,這個巴掌就當我還給唐宛如的,但如果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我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段時間已經耗費了唐鎮遠太多的心力,他看着傅梓遙的眼神,竟然充滿微微的懼意,傅梓遙也沒有再進去看傅成光,轉身走了。
只是沒想到,會在醫院門口遇到抱着一束鮮花前來探病的陸雲深。
陸雲深穿着一件藏青色外套,黑色休閒長褲,裡面是一件菸灰色羊絨衫,整個人看起來高挑又修長。
她捂着臉,頓了頓,從他身邊經過時,手腕卻被他抓住了,同時那張被唐鎮遠打過的臉就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擰着眉頭,開口:“這怎麼回事。”
“沒事。”傅梓遙冷淡的抽回手,擡腿往前走去。狀史匠弟。
陸雲深再度蹙眉,卻轉身跟上了她的步伐。
傅梓遙走到車邊的時候,陸雲深也跟到了車邊,她漂亮的細眉幾乎擰成一條線:“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麼。”
“你的臉需要處理下。”
“我心裡有數,謝謝關心。”她拿出鑰匙開了車鎖,卻有些爲難的盯着自己的車子,車位太擠了,旁邊的車子捱得她太近,她根本沒辦法打開車門。
難道要從副駕駛爬過來嗎?
陸雲深看着她走向副駕駛,她打開車門鑽進去,然後手腳並用的朝駕駛位爬過去,上了車後,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而他則站在原地,漆黑的目光幽深不見底,傅梓遙看了眼左邊的後視鏡,發現他仍舊抱着那束花站在後面,便按了按喇叭。
他往旁邊退了幾步,她緩緩開車,把車倒出了車位,然後沒有打招呼,直接開車走了。
陸雲深也在她的後視鏡裡,越來越小,逐漸成爲一個模糊的身影。
離得遠了,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才慢慢平穩下來。
她看不透,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像謎一樣,很吸引人,可她,卻不敢輕易靠近,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習慣了一個人的悲傷,她真的不習慣突然有人如今親近自己,這讓她覺得惶恐。
同時他本身懷有的目的,也讓她排斥,所以她只能繼續用冷漠,僞裝自己,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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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鎮遠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唐宛如的情況很不好,在他一不小心對傅梓遙動手回去後,醫生又通知她,唐宛如這樣的情況其實已經沒有治癒的希望,繼續治療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浪費金錢而已,剩下的話沒說,但唐鎮遠明白,醫生也說在勸她放棄。
這是個一個無底洞,無論他投入多少,唐宛如幾乎都沒有醒來的希望,更何況他的積蓄已久差不多都要投進去了。
他在沙發上嘆氣,憂心忡忡,彭媛裹着披肩從樓上下來,看得出還特意打扮過,是要出門的樣子。
“你去哪裡。”唐宛如出事到現在,彭媛就最開始的時候去看過她一次,後來就沒去過醫院了。
唐鎮遠每天往醫院跑,她就每天往外面跑,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將,尤其是今天,唐鎮遠的火氣忍不住被激發了出來,一掌重重拍在前面的茶几上:“我問你話呢,你還想不想要這個家了,有你這樣的態度嗎?”
“我這樣的態度怎麼了?”彭媛冷淡的反問,“難道還跟你一樣每天去醫院守着那個植物人?”
“你——”唐鎮遠被氣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彭媛自從韓靜語死後,對唐鎮遠的態度也發生了很大改變,彷彿生無可戀,唐鎮遠舉起了手,但遲遲沒有落下。
彭媛呵了一聲,拿着小坤包,出門去了。
唐鎮遠頹然的往沙發上一靠,沉重的嘆了口氣,靠在沙發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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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媛今天被四個闊太太約了打麻將,走到外面整了整自己的頭髮,意興闌珊的,結果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卻突然大搖大擺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猥瑣的笑,看的彭媛一陣反感,冷眼瞪着他:“蔣正南,你還來這裡幹什麼!”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唐太太。”名喚蔣正南的男人一臉淫笑的望着彭媛看。
彭媛連連後退,心生怒意:“蔣正南,你別太欺人太甚,你拿了我那麼多錢,早就答應了要滾遠了,現在是什麼意思!”
蔣正南呵呵的笑,拇指和中指做着相互搓揉的姿勢,那也是要錢的姿勢,彭媛一看,是真的火了:“你拿了我十萬塊還不夠嗎?!我告訴你,你別逼我,大不了就魚死網破,你也別想落得好下場!”
“唐太太,不要這麼激動嘛……”
遠遠的,彭媛看到一輛車子朝這邊開來,眉頭一皺:“你先走,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