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乏了,扶我去歇會吧。”雲拂坐在炕上,書籍剛打開還未翻過一頁,就連連打着呵欠。
“小姐,您可剛睡醒用完點心呀?”圓月驚呼道,在一旁的安白也顯得有點詫異,這午膳完便去歇息,起身剛用完糕點這會兒又說犯困了。
雲拂想了想,倒也是,可不知爲何總覺着乏得很。輕輕晃了下腦袋瓜子,發現沉沉的甚是難受,便還是想回去躺下。
安白扶着雲拂,“小姐,你這幾日睡的時間比醒着的時間還要多,是哪不舒服了嗎?”
“倒也沒有,就覺得乏了,便想睡了。或是這幾日喝着藥又餓又乏也有可能。”雲拂想來想去好像只有這種可能了,有些藥物是吃了便會消化肚子裡的東西。
“小姐,要不叫張太醫再過來瞧瞧?”安白顯得還是有點不放心,看着雲拂頻頻打着呵欠,吃完了便睡。
雲拂一沾到牀邊便馬上躺下了,沒有迴應安白的話。
天漸漸暖和了,戌時的天色還是很亮。四阿哥用完晚膳散步走到綠盎軒,卻瞧見屋裡一片黑暗,下人們都站在門外,顯然一副深夜守夜的想象。
“小姐呢?”四阿哥蹙着眉頭問着站在門外的小宣子。
“回四阿哥,雲拂小姐已經入睡了。”
入睡?才一更天便入睡?還想開口問便瞧見門被打開,安白跟圓月都從屋裡退了出來,見到四阿哥趕緊小聲的行着禮。
“雲拂睡了?”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四阿哥想起之前也總是早早便入睡的時候,皺着的眉頭明顯不滿。
安白行完禮,恭敬的回覆道:“雲拂小姐這些日子以來,總是吃完坐沒一會兒便犯困,奴婢說讓張太醫過來瞧瞧,小姐說不用,乏了歇息便可。”
“去,叫張太醫來!”四阿哥對這種情況極其不悅,訓斥了安白一番。有事情沒有通報一聲,這裡又顯得偏僻了些,她又不喜跟別人接觸,若他忙活沒時間過來,或者雲拂是生是死都沒人知道了。
雖說已經開始暖春,但是一到傍晚還是有些發涼,夜晚都還是開着暖爐。可這屋裡暗着燈火連暖爐也沒有加炭火生着,炭爐裡有足夠的炭,只是看着這副模樣好像已經有幾日未曾動用過了。
點亮了蠟燭,四阿哥走近帳簾,還怕是身子不適卻看見那睡得一臉安穩的雲拂時才鬆了一口氣,且倍感欣慰。他從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便被她吸引,現在終於是他的人了,想到這不禁擡起手,輕輕的撫着她的臉頰。
雲拂是個淺眠的人,剛剛光線的增強應已經讓她感覺到有點不適,現在又發現有人觸摸着她便馬上驚醒過來,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來者,發現是四阿哥才放心的喘了一口氣,“四阿哥,這麼晚了?”
四阿哥難得勾起嘴角的笑容,“眼下剛一更天,是你睡早了。”
這麼一說倒是把雲拂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記起來了,這些天總是犯困,乏了便睡幾乎都忘了白天跟黑夜了,只好訕訕一笑。
“聽
安白說這陣子總是吃完便睡,我便讓太醫過來了,你瞧瞧,若是沒事我也放心。”四阿哥看着牀上的人兒,即便是在灰暗的燭光下那五官依然讓他心動,輕輕握住了雲拂的手卻意外的發現格外暖和,便退了出來讓張太醫看。
雲拂點點頭,既然來了便看看吧,雖然自身倒覺得沒什麼大礙。
這下屋裡纔開始點起燈火來,張太醫也才被請進了裡屋。
張太醫瞧着躺在牀上的雲拂,微微凝視了一下再環顧了一週,他也注意到了雲拂粉紅的臉色跟屋裡有些生冷的溫度。
把過脈的張太醫露出些許驚愕的表情,接着有些不確定似的又重新把了一次脈,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小姐月事是否推遲了?”
帳簾裡的雲拂紅着臉,不明爲何太醫問着這問題只好小聲的應道:“是推遲了些日子了。”
張太醫點點頭,雲拂收回手臂,心裡開始七上八下的等着張太醫的診斷結果。四阿哥也同樣是一幅緊張的表情,緊緊的盯着太醫的一舉一動。
“恭喜四阿哥,雲拂小姐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張太醫跪下回稟,穩如泰山的緩緩說道。
身孕?在場的人除了太醫無一不被驚嚇到,就是圓月最先反應過來便尖叫了一番,跑到牀上看着雲拂再嬉皮笑臉的摸了摸她的肚子,喃喃自語道:“小姐也要當額娘了。”
這番情景比她自己要當額娘還高興,惹得雲拂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看着圓月,也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你以後可不許大呼小叫的,動作斯文點,別嚇到小姐腹中的孩兒了。”安白也笑得極是燦爛,她打心底替着雲拂開心。只是這小姐不爭名分不爭地位的,這麼與世無爭的有了這胎兒也說不上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圓月朝着安白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知道啦!”
“這情況可穩定?”四阿哥比較關心的是母子的平安。
“回四阿哥,現下雲拂小姐只要稍稍控制下情緒,不要過於激動便可,其他一切均穩定。”張太醫恭敬的回覆着,顯然他對這一現象還是比較滿意的,想着最起初上尚書府幫這姑娘看病的時候,那副倦容比年過半百的老人還慘淡,整日鬱鬱寡歡的,眼下能調整到如此便是大福了。
雲拂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的撐起身子坐直了起來,摸了摸那還是平坦的小腹,裡面竟然孕育着一個新生命。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揚。
張太醫先退下,開了安胎藥交給安白,叮囑着能吃就能,能睡就睡,儘量讓心情愉悅便可,此時胎兒還小也不急於多走動。
圓月樂得跟什麼似的,直呼道:“小姐要當額娘了,小姐要當額娘了!”一把搶過安胎的藥方子便直衝膳房去了。
四阿哥坐在牀邊,看着那靠在牀上顯得也是開心不已的雲拂,溫柔的擁她入懷,下巴輕輕的抵在她的頭上,發自內心歡呼的說着:“你有我們的孩子了。”
雲拂點點頭,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還
在驚喜中未緩過神來,想到她也要有自己的一個孩子,也要當額娘了便興奮不已。
綠盎軒上上下下好不歡喜。這有了太醫的囑咐,雲拂整日更是暢所欲言的吃完便睡,醒來又吃,過着甚是悠閒的日子。人一犯懶,連走路也不想,恰巧太醫又說不適宜多走動,那便坐在炕上發着愣,坐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她便開始打着呵欠,接着又躺回到牀上去了。
不出幾日的功夫,那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連平日裡不見長肉的雙頰都圓鼓起來了。雲拂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不免得也是一種歡喜,撫摸着小腹一臉幸福的模樣。
“小姐,該喝藥了。”安白端着安胎藥進來,旁邊還放着蜜餞。
最痛苦的莫非此時了,雲拂一聽到安白的聲音,便誇下小臉轉身欲回到牀邊去,被圓月眼明手快的趕緊攔截了下來。鼓着腮幫子一臉責怪的意味,“小姐,你便喝了那藥吧。瞧,蜜餞都幫你帶過來了。”
小姐打小大大小小的病痛不斷,可就是每回一喝藥就愁眉苦臉的,以前小時候還好理解,可眼下都快當額娘了她依舊是這幅模樣,連一旁的圓月都看不下去了。
嘆了一聲氣,雲拂無奈的轉過身來重新坐在炕上,看着那碗濃得發黑的藥水,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有點嫌惡的向後傾了傾身子,就算她此刻真的很想吃蜜餞,可看到這黑黑的東西便什麼都沒有胃口了,“太醫不是說了,我想吃便吃,不想吃就別吃嗎?”
雲拂竟然開始耍起小性子來,乾脆撇過頭不去看那安胎藥。
安白忍不住的偷偷笑了下,上一回剛好碰見四阿哥來,邊討着雲拂邊哄着才讓她把安胎藥喝了下去,那一整碗喝完後,小臉五官都皺到了一塊,拿着蜜餞拼命的啃着。惹得連四阿哥都忍俊不住的笑出聲來。難道眼下也得這麼邊哄帶着騙的不成?
“難得來一回妹妹沒有在休息啊。”還沒看到身影,已經聽到年秋月那刺耳的聲音。並不是故意說她的話刺耳,顯然這一句話裡就短短的幾個字都能嗅出酸醋味兒來,再往門口望去,她正婀娜多姿的帶着笑容走進來。這讓雲拂馬上從腦海裡浮現的詞語便是“黃鼠狼”。
“姐姐來了。”雲拂趕緊從炕上下來恭迎着,一來出於禮貌二來可以暫時躲避掉那碗黑乎乎的東西。
“哎喲,你就別隨便亂動了,乖乖坐着便好。眼下是你的身子比較嬌貴,若是傷了哪就不好了。”年秋月趕緊上前,扶住雲拂便往炕上坐,待她坐好還朝着她手背上拍了拍幾下,嘴角那笑意甚讓雲拂覺得詭異。
年秋月突然用着手絹揚了揚,接着瞧見桌上那碗藥水便捂住了鼻子,笑着說道:“我倒以爲是什麼一股怪味呢,看來是妹妹的安胎藥還沒喝啊?”
雲拂稍稍低了下頭,“讓姐姐見笑了。”接着示意安白趕緊把藥撤下去,換上來了茶跟糕點。
“見笑什麼呢,姐姐是過來人,明白你的感受。”年秋月說着這話的時候略帶着點哀傷,雲拂心裡微微觸動了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