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荒謬的傳言本已經過去一段時間被人逐漸淡忘了,如今又不知道是颳了什麼風再次被說起,這還得全依那八面玲瓏的董鄂氏,瞧着她此刻正繪聲繪色的描述着人們口中所說的事情。
“荒謬!這究竟是出自誰的口說的?”年秋月氣急敗壞,那蒼白的臉色既是氣氛又是懊惱,眼下這齜牙咧嘴的模樣便是恨不得把散播這話的人來個五馬分屍以泄心頭之恨。
“姐姐莫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才真是不值!”董鄂氏懂事的用那捋着手絹的手順着年秋月的後背,小臉上是一副焦急的面容。
年秋月起伏的胸膛喘着氣的呼吸,正說明着她此刻是氣得快要爆發了,卻還是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失去了兒子已經讓她夠傷心的,究竟是誰這麼沒良心的還竟然扯出這麼一段荒唐的事情來,若不是她今日看見董鄂氏正訓斥着下人覺得有些怪異想上前問的究竟,豈料衆人皆被她的一個出現嚇得軟了腳。
這威迫利誘下才使得董鄂氏開了口講述了事情的原委,便就把年秋月險些活生生的氣暈厥了過去,“荒謬至極!你說,到底是誰說的!你只管說出來,我爲你做主!”
董鄂氏縮着肩膀哆嗦着,巴掌小臉顯得驚嚇得很,淚眼汪汪的瞧着那正怒火中燒的年秋月,怯怯的說:“妹妹真的不知,妹妹也只是這麼聽到而已。”
看着那哭得淚眼婆娑的人兒,年秋月知道對着她發脾氣也是於事無補,可胸口上那把火焰燃燒得正旺,若是沒找一個地兒可以噴那豈不是要憋死自己。倏地她面露狠意,咬牙切齒的問到:“你說,是不是雲拂那小賤人說的?說我的福惠帶走了她腹中那還未成型的胎兒?”
“沒有沒有!臣妾可是什麼都沒有說!”董鄂氏那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連同着雙手一併使勁的搖擺,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臉這會兒經過這麼一驚一乍的,蒼白得看起來更是瘦小了。
“料是沒錯,若是不然,誰有這番心思去想法子變着來挖苦我刺痛我!她失去一個未成形的胎兒便如此口出狂言,那我養育了幾年的福惠就這麼撒手離去,我又是怎樣一個心如刀割!讓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啊!”說到後頭,年秋月接近失去理智了,張牙舞爪着像又得了失心瘋般那種露出殺意的眼神讓人看了害怕。
這種發瘋的情景,董鄂氏倒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之前是不少有關於她發瘋起來情景的一些描述,但親眼所見還是毛骨悚然,年秋月眼中的那抹殺氣直勾勾的被嚇到了。估計萬般沒有想到會這麼引起她的憤怒吧,董鄂氏哆嗦着上下牙齒打着顫,謹慎的往後挪開了兩步,連連安撫道:“姐姐莫氣,你安定下來先。”
“這賤婦,怎麼不說是她那腹中的胎兒帶煞克住了我的福惠,若不然我的福惠好端端的爲何便發高燒不退
,他都好久沒這樣發病了!我以爲他好了,都痊癒了,可以像別的孩子般一樣嬉鬧玩耍了……”說着說着,年秋月淚如雨下,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扶着炕邊泣不成聲,“這雍王府豈容她一個人在這胡言亂語,我定要好好與你說教上一番。”
抹着淚水,年秋月嘴上的“說教”那可不是一般的說教而已,知道的人都曉得年秋月一便耍起狠來,就連嫡福晉都要讓三分,若是這般兇惡騰騰的往哪兒去哪兒便成了受災害的地方了。
董鄂氏趕緊下跪,驚恐萬分的拉着年秋月的衣袖,“年姐姐,萬萬不可呀,若是您這麼前去,妹妹……”
年秋月哪會不知道董鄂氏擔心的是什麼,轉過身來牽起她的手拍了拍,“妹妹放心,姐姐定不會說是你說的,這事鬧得這般大,還怕沒人跟我來嚼耳根子嗎?若不是上陣子我失去兒子傷心過度,這事豈會等到現在才東窗事發!”
董鄂氏眨着一雙雪亮的眼睛飽含着淚珠兒無辜且感恩的看着年秋月,稍稍欠身,表現得一副柔弱無比的模樣,“妹妹有年姐姐實在是太萬幸了。妹妹便是看着姐姐這樣被人在背後說三到四的,心裡憋得慌才忍不住……”
“我都知道,瞧你,哭得跟只小花貓似的,還不乾淨擦擦?”年秋月搭着董鄂氏的手親切的說着,還一手拿起手帕往她的臉上抹去。董鄂氏才終於破涕爲笑趕緊的起了身,自己擦了擦那剛剛滴下來的淚痕。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朝着綠盎軒走去,那來勢洶洶的,估摸着是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大派頭的人朝這偏僻的地方來吧,就連樹枝上停着歇息的鳥兒都驚嚇的噗噗拍着翅膀。
來的也正不是時候,但凡多於雲拂接觸的便知道,她向來有午休的習慣,這會兒未時正是她睡得香的時候,安白看着這來者不善的也不敢耽擱,請入座了後也便去叫雲拂了。
“雲姐姐倒是好習慣,每日都會午休小歇息上一會兒。”董鄂氏第一次來到綠盎軒睜着大眼珠子這邊左瞧瞧那邊右看看的溜了一圈,好不高興,最後才坐到了椅子上去。
“可真會享受!”年秋月聽着這話就是憋心,也不用忌諱着便當面說了出來。這雲拂有午休的習慣她也是知道的,且剛進府的時候四爺疼得緊,但凡未時便不得打擾到她,這習慣還真的便一直延續至今。
雲拂從裡屋出來,便剛剛好聽到這一句話,咳嗽了兩聲也正好通知那些個背後說話的人有個準備。老人都說這滑了胎的人要向剛生了孩子般坐上月子調理好身子,這雖然也不乏歇息跟進補,可終究還是心情鬱悶,臉上便沒有什麼血色看起來還是很顯憔悴。
“雲拂見過姐姐。”還是恭敬的屈膝欠着身,便也不多說什麼由着安白攙扶到炕上坐去。
董鄂氏也禮貌的行着禮,接着向是來串
門子似的嘰嘰喳喳又開始說起話來來,“難怪姐姐能這般貌美如花,原來是作息規律呀,我可聽老人說這午休一刻便能延壽三年呢。”
想着這時辰陪着年秋月到她這小地方上來,並不是來誇獎她這幾句的吧,看着年秋月那繃得緊的表情便能略知一二了。
“是啊,像我哪有那麼好命,可以每日固定都小歇息一番還不讓人打擾。”攏了攏頭髮,年秋月漫不經心的說着,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且不說那是嘲笑或是微笑,終歸伸手不打笑臉人,你也不可較真,畢竟人家輩分還是需要尊重。
琢磨着是睡得不夠沉便被叫醒過來,這會兒頭痛越發的難受,雲拂按了按額角,淡淡的朝着年秋月一笑說道:“我們便沒有像姐姐那麼能幹,瞧着姐姐辛苦的把雍王府上下把持得這麼好,閒來無事的我便也只好打發時間歇息了。”
這一句話倒就便是有拍馬屁的感覺了,既使年秋月臉上些許洋洋得意,自己也心頭上說得舒爽些,再看看那個坐下地下尚且睜着一雙無辜大眼睛的董鄂氏,她剛剛臉上笑容那一僵可沒有逃過雲拂的眼睛。
“那也承蒙四爺看得起,才放心把府裡上下的事兒都交給我管制。”一吹捧便上了天的年秋月扯着嘴角得意的撫着鬢上那隻金光閃閃的步搖,笑得好不開心。
得意的撫着那步搖的舉動不就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嘛,雲拂便也就順手推舟道:“姐姐這步搖好漂亮,做工甚是精細,漂亮至極。”其實,那些金光閃閃的東西根本不如雲拂的法眼,她寧可插上一支銀質的髮簪或者普通木質的的步搖,她都不喜歡那閃得耀眼的東西,她總覺得那顯擺着不好,且俗氣得很。
這一誇還真的讓年秋月得意到了心底,揚起嘴角滿心高興,可表面上依舊那副高傲的模樣,緩緩的說道:“算妹妹有眼光,這步搖啊,是四爺命人專程爲我打造的,我平日裡可捨不得戴呢。”說着又擡起手撫了撫。
話音剛落,那底下坐着得小馬屁精便眨巴着眼睛趕緊上前來一賞這難得一見且心意非凡的步搖了。雲拂端起茶杯,拿起杯蓋浮了浮茶葉,平日裡不捨得戴的今日倒是什麼日子讓你上我這來一趟還戴上了這步搖。
就在雲拂啜飲了一口茶的瞬間,董鄂氏回到了椅子上,年秋月便也馬上像變了個人似的,趾高氣揚起來,瞥了一眼旁邊氣定神閒的雲拂,開口說出此番的來意,若不是剛剛董鄂氏提醒,她還便真的被誇得暈暈眩的上了天都忘了來這究竟幹什麼來了。好一副狐媚妖術,難怪四爺如此癡迷。年秋月在心裡恨得牙癢癢的,看着那副冷淡至極可卻連同時女人都忍不住驚歎的面容。
“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事來求證的!此事茲事體大,還望妹妹能實話實說,若是問不出個究竟我也便只能如實稟報四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