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滿地的人都哆嗦着,連句話都說不清楚,最後還是東兒從屋裡出來,把事情的原原委委講述了一遍,聽得那張太醫的一把汗一把汗的抹着。
“張太醫,熹貴妃可真是中了毒了?”皇上厲聲問向張太醫,原本看着他已年邁,又祖上幾代都爲朝廷辦事,醫術也尚可,卻沒料到竟然膽大妄爲到這種田地,看來不好好的整理一番,這皇宮上下都亂了。
突然被點到了名,張太醫那跪在地上的一把老骨頭又哆嗦了一下,拱着手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回,回皇上,熹貴妃……貴妃娘娘確實是中了毒才昏迷不醒的。”
“是嗎?那若是朕重新命人前去把脈,得出的症狀與你說的不符,那可是怎麼說?”要不是看在他一把老骨頭的份上,早就把他給拖出去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張太醫已經口不擇言了,他頭直直的磕在地上,伴着他聲聲顫抖的聲音,倒像是被君王冤枉了一般,老臉上還驚慌的有着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痕跡。
可皇上如今已經完全忽略了,喊道:“來人吶,還不趕緊去熹貴妃處看看,到底是怎麼了?”
“臣妾來遲,望請皇上恕罪。”
皇上聲音剛落,便從門口傳進來一個聲音,把在場的人都驚愕了一番。
正是熹貴妃,她由四阿哥攙扶着,從門口進來。此刻就渾然猶如一副王者的氣勢,不顧衆人奇怪的眼神,走到皇上面前行了個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不必多禮,趕緊起身吧。”看着熹貴妃面色紅潤,只是步態有些遲緩,一絲都不像是中毒昏迷了好幾日的人,“賜座。”
“謝皇上!”
當熹貴妃入座的時候,剛好跪在她跟前的便是張太醫。他剛剛便就已經被嚇得不輕了,如今見到被自己毒害昏迷的人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要是承受能力再差點的話估計早就該去見閻羅王了。
“娘娘,娘娘您不是?”
熹貴妃淡淡一笑,看着跪了滿地的人,“承蒙張太醫的厚愛,本宮在牀榻上委實睡了好些天,精神自然就好多了。”向東兒使了一個眼色,她端上一份藥渣,那頓然是滿屋子的藥味甚是刺鼻,“張太醫,您好好看看,這,可是你給本宮開的解毒方子啊?”
張太醫擡起頭看了一眼那藥渣,其實不用看關聞着那剛剛的藥味兒便就知曉,那正是給熹貴妃開的迷昏藥,還加重了藥份,其中還有一小絲的藥粉。
“微臣,微臣不知道熹貴妃娘娘在說什麼。”事到如今大致也只有打馬虎眼才能矇混過關了吧,張太醫此刻弓着背,頭重得都快垂在地上去了。
熹貴妃轉頭對着皇上說:“皇上,這就是張太醫給臣妾所開的解毒藥方,方纔我讓樑太醫看了,他說裡面有致人昏迷不醒的藥。臣妾當時確實是喝下了雲妃送過去的祛暑用喝荷葉湯才腹痛的,可臣妾相信雲妃,她若是有心要害我,並不用就
選在這個時候,況且她如今被折磨得高燒不退,她又有何理由要加害於我?”
“若不是雲拂瞧出這藥有端倪,本宮在皇上還沒回來之前連喝了那幾天早就不省人事了。”熹貴妃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若是雲妃有心要害我,又爲何提醒冬菊這藥有問題?”
皇上鐵青的臉,拳頭緊緊的握着,猛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杯子瓷器全部都跳了一下後倒下,“說,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張太醫死命的磕着頭,滿屋子的人也哭哭啼啼的磕着頭,聲聲句句喊着“饒命”喊着“明鑑”!
“很好,看來朕是小瞧你們了。來人吶,把這些人全都拖下去仗斃。”
“皇上且慢。”熹貴妃因激動咳嗽了幾聲,潤了潤喉嚨才緩緩道:“皇上如此一來不就輕饒了那幕後指使的人,臣妾的命同妹妹的命,雖被救了起來可卻終究還是躲不過將來的災難。妹妹此刻恐怕還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着,心心念念着皇上跟端柔。”
說着說着,熹貴妃梗嚥着啼哭了起來,還拿着娟子擦拭着眼角,“我這可憐的妹妹。”
果然還是觸動到了皇上的怒火,只見他抓着桌角的手又使勁了一把,連青筋都清晰可見。
“皇阿瑪,兒臣覺得不能就這麼放過那些膽大妄爲的人,若是草草的將這些人處死那比豈就是中了那人的意。”四阿哥看着他的額娘如此傷心,此番確實也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憤憤不平的爲熹妃說了幾句。
皇上怒視着那跪了滿屋子的人,屋裡靜得發慌,除了熹貴妃一陣陣細小的啼哭聲。過了一會兒,皇上才緩緩開口道:“熹貴妃,是想怎麼處理這些人?”
“皇上,臣妾只想爲自己爲妹妹討回一個公道。這些人雖然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但恐怕也是遭人指使,依臣妾愚見,倒不如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若是不老實交代便將其誅九族。”熹貴妃眼神犀利的盯着眼下那一班人,特別是跪在她跟前,年邁的身子顫抖不已的張太醫。
熹貴妃相信,這些人肯爲年秋月辦事,除了是她身邊的人之外,不免有些是爲收買。在宮裡這麼久,一些人情世故她還是懂得不少,既然能爲其賣命了便就求着自己不幸去了,府裡頭那些人能平安。可若是這誅九族的命令下去,怕是他們多少就會有些猶豫了。
就只是不知道皇上肯不肯這樣發命而已。
擡起頭看了四阿哥一眼,熹貴妃其實也沒多大的底氣,她是剛剛聽了年羹堯的事件纔敢如此大膽的說話。若是平常,處理了這些下人便是了,皇上也不再過問,那些妃嬪們也妄想有什麼舉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皇上纔開了口,“誅九族,很好,那便照着貴妃的意思辦。”
“謝皇上!”熹貴妃欣喜若狂,激動不已。
許也是累了,沒想到區區一個後宮也能如此折騰人,皇上與熹貴妃同時都望向那扇
緊閉着的門,此刻只希望雲拂沒事就好了。
終於告了一段落,皇上回去了,叮囑着好好照顧雲妃娘娘,有個什麼事便立馬命人向他彙報,瞥了一眼滿屋子的人,皺着眉頭離去了。
恭送走了皇上,冬菊攙扶着熹貴妃往裡屋進去,看到那臉色蒼白如紙的雲拂,她瞬間淚眼婆娑道:“妹妹,你可得堅持住啊,端柔在等着你,宮裡頭還有才幾個月大的宸悅。”
“娘娘,娘娘您大病剛愈,不能這麼傷身。”冬菊安撫着熹貴妃,看到雲拂此刻的躺在牀榻上,她也甚感傷心,若不是她之前的那一句提醒,她估計還愣着每日讓娘娘進藥以求趕緊好起來呢。
“貴妃娘娘放心,娘娘熬到現在,也是爲了能等到皇上回來的這一刻,貴妃娘娘您也先回去歇着吧,這裡有我看着,有什麼事我便派人向您通報一聲。”東兒幫着雲拂掖了掖被角,對着熹貴妃說道。
眼下皇上回來了,即便有什麼情況也不會像前幾日一般無助了。
端柔腫着一雙猶如核桃的眼睛進來,抿着小嘴,見到熹貴妃的時候猛的撲到她懷裡,便嚎啕大哭起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額娘她怎麼了?爲什麼額娘還不醒來?”
端柔這一番撕心裂肺的話語,哭得熹貴妃連帶着抹眼淚,“端柔乖,你額娘是生病了,自然病好了就會醒來了,端柔莫哭。”
可端柔卻沒止住淚水,從熹貴妃的懷裡起來,看着牀榻上病怏怏的雲拂,她淚水像泉水般涌出,“額娘,額娘爲什麼會生病?”
“好孩子。”熹貴妃一把擁着端柔進懷裡,順着她的後背安撫道:“你額娘是累了,等她睡夠了就醒了,到時就能陪着端柔一塊去熹娘娘那找你四哥一併玩耍了。”
畢竟還是小孩子,安撫幾聲便也就好了。
端柔淚眼汪汪的擡起頭看着熹貴妃,“是真的嗎?”
熹貴妃心疼的幫她抹着淚水,點點頭道:“是真的,端柔就不要哭了,讓你額娘好好歇息。這幾日到熹娘娘那兒去可好?等你額娘好起來便讓她來接你。”
端柔抹了抹那哭得花的小臉蛋,轉頭又看了在牀榻上昏迷着的雲拂,點點頭道:“好!”
雖然端柔有奶孃照顧着,可畢竟雲拂如今還高燒且昏迷着,東兒也照顧不到端柔,熹貴妃便把端柔帶在身邊,也好以防個萬一。
“娘娘,您覺得張太醫他們可會供出背後指使他們這麼做的人?”回到住處,冬菊端上一杯茶遞給熹貴妃,有些不可置信的問着。
熹貴妃接過茶杯,拿起杯蓋浮了浮,低頭看了一眼隨即放下桌子,“即便真的供出來了,年氏也絕對不會承認,來個被人污衊你又能耐她如何?”
“那娘娘您還?”冬菊不解。
熹貴妃重新端起茶杯放在手上,緩了緩說:“猶如雲拂所說的,即便知道沒有結果,也該試一試,再者說了,皇上聽久了,還能繼續無動於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