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在庭院小聚之後,董鄂氏明顯乖巧許多,據說是足不出戶。這幾日聽說便只在自個兒小苑裡發發嗲摔摔花瓶打罵打罵丫鬟,氣得連飯都吃不下,撒潑了一地。
今日天氣甚好,雲拂便帶上好久不曾出來玩耍的端柔到湖邊一遊,讓她探望探望唸叨已久的小魚。
遠遠的瞧見湖邊有幾道身影,還沒來得急看得清楚,端柔便已經掙脫雲拂的手便直接朝着那頭的身影奔過去。“阿瑪,十三叔!”
四阿哥雖面帶微笑,可畢竟還是略顯冷漠,倒是十三阿哥,一個俯身大手一撈便把端柔抱進懷裡。看着在十三懷裡裂開嘴笑得燦爛的端柔,四爺那原本還有絲絲笑意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四爺,十三爺。”雲拂隨後跟到,行了禮便讓端柔趕緊下來。
“阿瑪,端柔好些日子沒見着阿瑪了。”端柔一落地便馬山纏到四阿哥身旁,小小的身影仰着腦袋期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四阿哥。四阿哥伸出手,朝着端柔的發心揉了揉,並沒有說話。
雲拂本只是想帶着端柔出來散散步,沒料到竟在這遇到四爺,對着端柔說:“阿瑪跟十三叔他們有事要忙,端柔聽話,咱們先不打擾。”
撅着小嘴,滿臉的失望,被雲拂牽了回來,可眼睛還是緊緊的盯着四阿哥,就盼着他能說一句話或者給一個笑容安撫下她幼小的心靈都好,至始至終四阿哥卻連擡起嘴角都沒有,一個字都不肯施予。
“端柔,走,十三叔陪你去玩?”十三阿哥看着四爺與雲拂的表情甚感有些奇怪,便一把抱起端柔,直接朝着另一邊走去了。
“端柔與十三,倒是很合得來。”看着他們一併走去的方向,四阿哥說着。
不知道爲何,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可雲拂總覺得話裡有話。“端柔比較活潑,向來與人都比較好相處。”
“是麼?那你呢?”
錯愕之餘轉頭對上四阿哥的眼神,那眼神裡還是依舊冷若冰霜,什麼都看不到。
“雲拂不知道四爺指的是什麼?”絲毫沒有畏懼,直視四阿哥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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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端詳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又轉過頭來看着端柔的方向,“你不是與老十三的關係也處得不錯嗎?”
雲拂淡淡的笑了,看着那跑得滿頭大汗的端柔“咯咯”的笑聲傳遍庭院,“十三爺與端柔也算是有緣,就像剛剛,端柔巴着阿瑪陪她說句話都沒有,十三爺便一把直接抱起她玩去了。”
“我說的,是你!”四阿哥又重複了一遍。
“雲拂要說的便就是這些,若是四爺只信那些道聽途說而來的消息,那麼雲拂也無能爲力。”原本還以爲能單獨與他處上一會兒,沒料到竟然是爲了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弄得如此這般,若是不信她又爲何要開口問她,只管相信年秋月所說的一切便是了。“打擾到四爺,雲拂這便帶着端柔回去。”
立着欠了一個身,雲拂痛心的請安便朝着端柔
的方向走去。原本想叫住她的四爺卻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就這麼看着她欠身,請安,轉身,離去,就這麼從眼前消失。
他知道她滿腹的委屈,他知道失去那腹中的孩兒她是會有多麼的心痛,如今一句慰問也沒能說出口又是不歡而散。
看着她了了的跟着十三隻說了兩句,便牽着極其不情願的端柔朝着綠盎軒的小道回去了。端柔還依依不捨的頻頻轉過頭來,看着十三又看着四爺,還朝着四爺揮揮手以示再見。“額娘,端柔想跟阿瑪說再見。”
雲拂拉着端柔的手,腳步並沒有停下來,“阿瑪有事要忙,等他忙完了再說。”
“可端柔就說一句再見。”
端柔邊說着,邊扁着小嘴,委屈得就快要哭出來了。見到雲拂板着臉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她就是想跟阿瑪說再見而已。“端柔好久都沒見到阿瑪了。”
“額娘說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雲拂忍不住發起脾氣,朝着端柔毫不客氣的吼了起來,看到那臉上掛着的兩道淚痕,雲拂忽的心也抽了一下,知道身後還有眼睛在看着,也只好嚥下這氣,牽着端柔繼續往前走去。
掛着兩行淚水,扁着委屈的小嘴,端柔在欲要轉彎之時再次轉過頭來看了站在遠處的四爺一眼,眼眶裡的淚水就這麼啪啪的流了下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還是能感覺到雲拂並不開心,所以也沒有反抗,只是默默的留着淚水跟着雲拂回了綠盎軒。
“怎麼,有得玩了便不認得額娘了是嗎?”雖然看見端柔的淚水,心裡已經軟了一半,可卻胸口也有一把莫名的火壓不下去,雲拂面對着端柔,滿臉的冷漠。
安白趕緊上前把端柔往自己身邊拉了過來,安撫道:“福晉,小公主還小,她尚不懂事,你別怪她。”
被有人這麼一鬨,剛剛在心裡的委屈一擁而上,“哇”的一聲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端柔乖,端柔不哭。”原以爲會化解了情況,沒料到卻惹得端柔大哭,安白也有些驚慌失措,又生怕雲拂待會一個不高興又兇上孩子,便趕緊讓奶孃把端柔帶走。
“站住!”雲拂按了按生疼的額角,看着那抽泣着的背影。“過來!”
“側福晉。”
雲拂不管旁人的勸阻,硬是讓端柔站回到自己跟前,看着哭的像小花貓似的端柔,雲拂的心莫名又煩躁起來,那不開心皺着的眉端,竟與四爺是那麼的相似。“我說,不準哭了,聽到沒有!”
毫無警惕的被這麼一吼,原本有些好轉的端柔咬着嘴小肩膀顫抖得厲害,又不敢哭出聲來。看着這樣的端柔,其實雲拂也疼在心裡,可……
“怎麼了這是?”
一道聲音化解了這尷尬。可一看是來者,雲拂原本不開心的臉這會兒也沒顯得開心起來。
“珊福晉吉祥。”端柔掛着淚珠兒還是禮貌的行了一個禮。
“來,端柔過來珊福晉這。怎麼了,是不是惹
額娘生氣了?”唐古爾氏今日又來到綠盎軒,其實她本就是在庭院處散步,可卻正好瞧見了剛剛那一幕,原本想掉頭轉身的便走到這裡來了。“來,擦乾眼淚,趕緊跟額娘賠聲‘對不起’。”
雲拂面無表情看了安白一眼,接着對着唐古爾氏說到:“今日妹妹怎麼有空到這來了?”
看着端柔被奶孃帶下去,唐古爾氏訕訕笑了一下,說到:“今兒個妹妹是閒來無事,剛好走到這邊就順道進來姐姐這坐一下,沒想到竟碰到姐姐正在教導小公主……”
“讓妹妹見笑了。”雲拂勉強擡起笑臉招呼着客人,這一屋子的人也便趕緊就忙活起來了,剛剛瞧見好脾氣的雲福晉突然對着小公主大發雷霆的模樣甚是讓好多人都愣住了,圓月都站在一旁連聲音都不敢吱一聲。
估計剛剛是給氣着了,不順氣雲拂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這幾日原本病情已經好了許多,琢磨着是心氣不順,身體又好像開始不好了。
“福晉,李大夫來了。”安白稟告着。
“看來真的是打擾到姐姐了,那姐姐身子不適多些歇息,妹妹先行告退。”唐古爾氏這會兒倒是能察言觀色,趕緊從位上起身就欲要離去。雲拂也沒有開口挽留,只是也略表歉意的說道:“今日沒能讓妹妹好好喝上一杯茶,待若是不嫌棄再邀妹妹一聚。”
唐古爾氏沒料到還能收到這樣的邀約,且不說沒有說定時間,可她早已樂開了花,趕緊聲聲道謝便趕緊先行離去了。
或許久病成醫,還沒待把脈雲拂便也對自己病情略知一二,上回滑胎,身子骨本就弱,還沒歇息好就總是憂心忡忡,心氣不順,這會兒估計又讓自己受罪了。李大夫說的也便就是雲拂想的,叮囑着放寬心多休息,儘量多喝些補便也就退下去了。
原本把完脈就回到裡屋準備躺下的雲拂,突然覺得口渴,安白送着李大夫出去,圓月也隨着去抓藥,她便也就自個兒返回屋裡想爲自己倒上一杯茶,卻突然聽見屋外面的悉率聲,那是被極力壓低的聲音,可即便這麼不清楚的聽着還是能清楚的認出那交談着聲音的主人。
想着該也就是叮囑着她的病情,可卻在聽到“滑胎”二字時,雲拂皺起眉頭,雙腳已經輕輕的移動到最靠近那聲音的地方了。
“雲福晉這陣子可是又有什麼憂心事了?若是碰見不歡喜的事還不如讓她就呆在這裡哪也別去,再這麼下去病情萬一惡化起來,不是藥物便能控制住的。”
這是李大夫的聲音,聽得出是極其的無奈。
“是,奴婢儘量讓福晉多歇息便是。”
“上回喝着那些藥是讓胎兒安全的滑掉了,但要切記勸阻她多喝些補湯,身子骨才能恢復得快。”
“一日照着三餐煮,可福晉卻不太願意吃。”
腦袋“轟”的一聲,接下去再說的什麼雲拂已經聽不見了,雙手顫抖得厲害,握在手裡的杯子水已經被溢了出來,她的孩子,是被滑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