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豔陽高照,萬里晴空。
即便如今的尚書府早已不同往日,匾額也早已不見,可卻依舊大紅燈籠高掛到處張燈結綵,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畢竟嫁給的南宮家也是在京城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想要攀附着的人還是不少。府裡賀聲連連,可私底下唏噓的人也不少。
已經沒人數得過來,這要南宮家的大少爺娶的是第幾房的侍妾,有人小聲的說着第十二,有人反駁着是十三,有人說前陣子的李家小姐都排十五了……
這些娶過門的小姐當中,並沒有一個能被寵幸多久,只要有美人再次出現,今日可娶你,明日便可娶她,唯一能抓住他的心,讓他念念不忘的是顏染樓的青煙。即便家裡妻妾成羣,可南宮炎夏總是會固定的去看那擾他心思的青煙。
青煙雖說一青樓女子,可也聰明得很。無論南宮炎夏怎麼好說歹說威迫利誘,她每一回總能化險爲夷,笑着推辭掉南宮的用意。
“你們這些男人都這樣,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最討厭的就是啊,這心裡還惦記着另一個。”顏染樓裡,花魁青煙正坐在晟翱的大腿上,小手指頭在晟翱的胸口上打着圈圈,那一個眼神、一記勾起的微笑都好不諂媚。
哈哈大笑幾聲,晟翱一手攬住青煙的柳腰,一手便朝着胸口上那惹人心動的小手便抓去。無奈青煙一個轉身,巧妙的躲開了晟翱伸過來的手,站在他身旁,笑着對他說:“爺就算有多想我,可我始終不是您心裡頭想的那人不是?”
面對青煙質疑的話,晟翱不禁愣住了一下,隨即又大笑了幾聲。確實,他碗裡的是家中那兇狠的婆娘趙端亦,這鍋裡的便是跟前這小妖精,心中的自然就是他癡癡想了很久的鄂卓氏纖羽了……
“好了晟少爺,今日我可不是伺奉你的,我該去忙活啦。”青煙一記諂媚的笑,酥麻到晟翱的骨子裡了,怎麼捨得讓這秀色可餐從眼前飛走。
看着被拉住的衣袖,青煙推開欲撲上來的晟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點感嘆的說道:“我說你們這些男人吶,一個今日嫁妹妹一個今日娶侍妾,全然不顧都忙活到我這兒來了。”
晟翱停住手,蹙着眉頭盯着青煙,“什麼意思?你是說,南宮炎夏也過來了?”
青煙是這顏染樓的花魁,當然客人不少,只是她脾氣也不小,也挑自己看上眼的顧客。若不是看着晟翱還總是大把大把的銀子撒在她身上,她才懶得理會這麼一個過時過氣又沒權勢還怕老婆的窩囊呢。
“沒錯,我現在就是要去接待他了。”青煙顯得有點不耐煩了,她最討厭拖拖拉拉糾纏不放的了,既然說了也就說了,她倒不怕晟翱跟南宮炎夏會有什麼衝突,也不必爲他們各自隱瞞着些什麼。
“什麼?他今天不是……”晟翱有點錯愕不已,他這當小舅子的跑出來快活還一回事,怎麼連新郎官大喜之日跑到青樓來……
青煙扯動着一邊的嘴角,慵懶的看了晟翱一眼,“就南宮少爺家那氣勢,倒貼的女人都排滿長安街了,都娶了多少房的侍妾了還注重這麼點禮節不成,反正去不去都那樣。”
青煙明顯嗤之以鼻,對晟翱賣了妹妹還債的行爲覺得可恥,可她還是稍微有些分寸,自然不會與銀子過不去。
看着晟翱氣勢洶洶的模樣,青煙覺得更加可笑,賣妹妹求榮的事就多麼光彩了?慢悠悠的說了句:“晟少爺,你還是回家多看看幾眼你那可愛的妹妹吧,我要去見那心裡念着我的人了。”
說罷揮揮手,不等晟翱反應青煙“咯咯”笑了幾聲,便一溜煙的打開門擡腳往門外跑去。
強忍住不悅,晟翱額前暴跳青筋,看着敞開着的大門,聽着女人諂媚的招呼及笑聲,咬着牙抿着嘴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朝着桌子上重重的便是一擊。
“小公主這幾日可乖巧?”
“甚是乖巧,喝完奶便睜着圓溜溜的眼珠子自己朝着四處張望。”雲拂瞧着被抱在四阿哥懷中的女兒正樂呵呵的朝着她阿瑪裂開嘴角的笑着,頓時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小丫頭,還真像是能聽懂我們的話似的,怎的?聽到你額娘在讚揚你了?”沒抱過小孩子的四阿哥即便是坐着,抱着小公主也覺得好彆扭,雙手都不知道應該擱在那,可臉上洋溢着那爲人父的笑容還是顯得很幸福的。
小公主也“咯咯”的笑了兩聲,臉頰上顯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起來連眼睛都像月亮似的彎彎的,好不惹人疼愛。
這時連一旁的奶孃都忍不住的說着:“這小公主啊,真是我帶過的小孩中最乖巧的一位了,餓了便吃,吃完了自己玩會,困了便睡,也不沒事哭鬧着要人哄啊騙的,身子也強壯得很。”可不像側福晉的小娃娃,那是病得發疼才哭鬧不已。
不是初爲人父,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雲拂的關係,總覺得這孩子真心惹人疼,也得他眼緣,抱着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着不舒服了,可小娃兒並沒有哭鬧,而是眼睜睜的看着他這位阿瑪,時不時的露出一個微笑來。
“端柔,就叫端柔吧。”抱着手有些酸了,可看着女兒的笑容時卻不捨得將她放下,“如何?”
“替端柔謝過四爺。”雲拂一愣,隨即淺笑迴應,端柔,端莊溫柔,不失一個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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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若是端柔,該喊一聲‘阿瑪’。”發現了雲拂話語中的語病,四阿哥笑得更加開懷,朝着懷中的女兒逗趣道:“你額娘都樂昏頭了。”
雲拂嬌羞低下頭,第一回被這麼喊着“額娘”心裡是百般個喜悅。
四阿哥難得光臨綠盎軒,又賜給了小公主這麼好聽的名字。下人們都好不活潑,滿上忙下端茶送水的,一個個嬉皮笑臉讓人還以爲有什麼喜事。
“等到端柔喊我一聲‘阿瑪’該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吧。”四阿哥說着,並作勢把小公主讓給
奶孃抱着。
奶孃平日裡也不多嘴,此時卻也回了四阿哥的話,“哪會,這小公主這麼聰明,準能很快的便喊四阿哥一聲‘阿瑪’的。”
“但願吧。”四阿哥轉過頭來,收起笑臉對着一直站着的雲拂說到:“對了,我有一事且要與你說說。”
雲拂淺淺笑着點頭,示意讓奶孃把小公主抱走。
親自爲四阿哥沏上一壺茶,遣退了旁人,雲拂在炕邊坐下,等着四阿哥說話。
“涵妡今日嫁給南宮炎夏。”端起茶杯,浮了浮杯蓋,四阿哥緩緩的說道,他這些日子忙着事務,把這事也給耽擱了,總算今兒個得空便趕緊朝綠盎軒過來了。即便現下她喚作侯佳氏雲拂,可他知道她的心裡,還是爲着那不成器的一家擔心操勞着。
剛剛在沏茶的時候雲拂便想過了,或者四阿哥要講的便是這事,還以爲他不會在她面前提前以前那個府邸裡的事情,畢竟連涵妡他們等人也是四阿哥不讓見的。
“街上傳得熱鬧,我也大致聽說了一些。”雲拂輕輕的點點頭,表示多少聽過些。
四阿哥“嗯”了一聲,蹙着眉頭繼續說道:“大喜之日,新郎跑到青樓,而新娘卻在府中鬧自殺。”
說着這話的時候,四阿哥顯得有些不悅,瓜爾佳氏的事情不是一句兩句便能說清,裡面的人除了涵嫣,那都是一堆扶不起錢的爛泥堆。
這話雲拂便有些吃驚,知道南宮炎夏留戀於青樓,與青樓花魁更是有親密來往,可沒料到竟然是給瓜爾佳氏下了這麼大一個面子,雖然那早已不是昔日的尚書府了。
雲拂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也不見問着下文更不見激動着憤怒不平。在四阿哥眼裡看來,她大概是對那以前生她養她的地方已經死了心,也不再跟之前一樣爲他們着急不已了。
“你不想知道最後嗎?”
兩個人各自猜測着對方的心思,默默的喝着茶,一個字也沒說。
四阿哥緩緩的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擡起頭朝着一旁認真喝着茶的雲拂問道。
雲拂迴應一個淡淡的笑容,“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也不是我能改變得了的事情,再者,這尚書府跟南宮家與我本來就無關,不是麼?”
她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端柔,只要有端柔。其他的又與她何干,瞎白關心罷了。現在什麼都可以置身之外不在乎了,包括四阿哥對她的寵愛……
四阿哥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就這麼盯着雲拂看了一會,隨即點點頭拍了拍手,從炕上站起來,“行,那我去忙了,若是有什麼事便讓小宣子到書房找我。”
“明日我過來晚膳!”拂開衣下襬朝門外走去,四阿哥往前走沒有停下來,邊朝着身後恭送着的雲拂喊着。
“恭送四阿哥!”
聽到那最後一句話,反應過來最開心的是滿屋子的丫鬟,她們也可以揚眉吐氣一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