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諾手臂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他一句話都沒說,就是這麼直直的看着對面的人。許的神經也繃得緊緊的,只覺得臉上一陣*辣的,一陣又渾身冷得打顫,那感覺跟得了傳染病似的。這時候陳君諾直起身,正等着他發飆的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而那男人卻只是長出一口氣,然後就若無其事的翻看面前的文件,“我這一陣子會比較忙,晚上可能要很晚回去,你不用等我了,早點兒睡,別熬夜。”
許愣愣的站在那裡,傻傻的看着對面的人,又來這一招,她嘴巴張了好幾下,可是最後還是沒說出話來。倒是陳君諾擡頭衝她笑了一下,一臉輕鬆,“你不走?你同學還在下面等你呢!”
許猶豫了好一陣,可後來還是就這麼從他的辦公室出來,外面的秘書抱着文件夾從上到下的打量她,“小姐怎麼稱呼?”
許聳了一下肩膀,“我以後可能不會來了,你沒什麼必要認識我,做好你的事情吧。”說完也沒正眼看她就走了,進了電梯,許就忿忿的踹着電梯牆,“沒出息,真是沒出息!”每次都是這個結果,她義憤填膺,人家四兩撥千斤,雲淡風輕的說一句我比較忙,我洗澡了,我接個電話……,好像隨便說個理由就把她打發了,等她反過味兒來發現她的那些憤怒這會兒都接不上茬了。
“下次一定把協議書寫好擺在他面前,拿着筆逼他簽了,不籤就不讓做事不讓洗澡不讓聽電話!”
電梯下到一樓,門一開就看見吳天在原地打轉,“,你幹嘛去了,我馬上就要去請打撈隊去廁所撈你了。”
“女人問題很麻煩!”她一副無奈的樣子,“我們走吧。”
外面的太陽有些大,許有些沒精神,交通燈還是紅色她就要過去,還好被吳天拉住,“你怎麼了,怎麼去了一趟廁所跟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許也不說話,只是回頭看着身後那棟摩天大廈,覆膜的玻璃在陽光下是一種重金屬的顏色。
“學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什麼好看的。”吳天也跟着她回頭看,可是也沒發現什麼特別,他一臉懵懂的看着許,那個天然呆的樣子倒是把許逗笑了,她拍他後腦勺,“你跟着瞎看什麼,快走吧,趕緊回去準備,時間也沒多少了。”
陳君諾站在巨大的玻璃幕牆跟前看着下面的人,雖然很高,可是他還是能看到她臉上燦爛的笑,或者更多的是腦補了她的笑容。他恨恨的,手裡的簽字筆啪的一聲脆響就這麼折斷了,以前的時候她也對着自己那麼笑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對着自己就是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不情不願的。可是現在她對着一個比她還小的毛小子笑得那麼開心。
姜平拿着文件夾站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偏偏琳達好死不死的進來,“陳總,這是你喜歡的咖啡,方糖沒有了,給您加了一點兒蜂蜜。”她笑得甜美,眼神也顧盼流轉頗爲動人。
陳君諾擡眼看着她,端起那杯咖啡嚐了一口,“琳達,你給我做了幾年秘書了。”
“四年了!”
陳君諾點了點頭,擡手拿起電話撥了人事部的內線,“給我調一個機靈點兒的男秘書上來,企劃部空出的那個主管的位置琳達頂上。”
秘書琳達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有些惶恐,“陳總,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您可以給我意見,我會注意的。”她這說着聲音就哽咽了,眼眶裡也有眼淚直打轉。陳君諾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可是心裡早就瞭解她的想法,只是她心細,工作做的一點兒紕漏也沒有,他一直沒捨得下手。
“你做的很好,所以會給你更好的職位。還有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給上司泡咖啡的話應該問問他的口味,我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你先出去吧!”
姜平在那裡站了好長時間纔敢開口說話,“我這裡是這個季度的接待費等行政開銷的核銷賬目,因爲這陣子上市的事情,所以應酬和禮品往來多了一些。行政總監都不敢來找你簽字了,這個情況你能理解吧?”他試探着,聲音不敢大了,生怕再惹了禍身上。
陳君諾一邊翻一邊皺眉頭,“這個先放我這裡吧,你讓行政部把明細給我一份。”
“好好好,那我先出去了。”姜平如蒙大赦,擡腳就要走,先離這個□□遠一些,免得被炸得粉身碎骨找不到全屍。
“等等!”陳君諾叫住他,“跟你談點兒私事,這段時間在幹什麼?”
“啊?”姜平愣了一下,這陣子光是公司在美國上市的事情就已經讓他忙得暈頭轉向了,哪還有精力去管老闆娘在幹什麼,他呵呵的笑,支支吾吾的,“她能幹什麼,上學唄,應該在準備研究生畢業論文吧。”
陳君諾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新聞界》摔在桌子上,“論文都已經發表了!”
“那是在找工作?不用吧,公司新聞官的位置不是一直給她留着嗎?”
陳君諾的臉色很難看,“她最好不是在談情說愛,還說要跟我離婚?”他咬着牙根兒,聲音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讓人聽着就毛毛的。
姜平忍不住跟着打冷戰,卻還陪着笑臉,“怎麼會,你知道她是小孩子嘛,整天把離婚掛在嘴上,哪次還不是說說就完了,這個你還擔心啊,真是沒想到啊。”
陳君諾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你以爲我是捨不得那個女人?我是沒跟她籤婚前協議,我不想一半財產沒有了。”說話間音調就高了八度。
“那你打算怎麼辦?現在補籤行不行啊?”看着陳君諾的黑臉,他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大了,他抿了抿嘴脣,“女人都是要哄的嘛,買買東西,說說甜言蜜語,然後壓到牀上,弄得□□的哪還會想要離婚?要不我們現在就未雨綢繆……”
“不用你管了。”陳君諾打斷了他的話,心裡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是想趁着沒人知道的時候跟自己撇清關係嗎,他陳君諾可不是給人墊背的好材料。
因爲晚上要應酬市裡一些主管部門的領導,下午的時候他在辦公室裡面小睡了一會兒,起牀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可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電話短信,偏偏許就是一點兒聲息也沒有,陳君諾這一肚子火想撒都找不到使勁的地方。
許確實從結婚開始嘴巴上就沒脫了離婚這倆字兒,倒是這陣子她不怎麼說了,再這麼提出來反倒讓他不安起來,過了這些年,他都好像忘了當初爲什麼娶她了,只是離婚?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
晚上的應酬陳君諾也是強打精神,被幾個大佬生生的灌了四大杯的高度白酒,散席的時候都快站不住了,走哪扶哪兒,總算是把客人都送走了。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扶着頭不動,姜平能跟陳君諾這麼久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他沒打擾他,轉過頭就給許打電話,可是電話響過十聲也沒人聽,他皺着腦門想了一會兒又打回陳君諾的家,可是也沒有人。
“怎麼了?”
陳君諾這一聲出來,姜平手裡的電話沒拿住在身上顛了好幾顛掉在了地上,“沒事,沒,沒事兒。這麼晚了,我給你要間房晚上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陳君諾不說話,眼神直直的看着慌亂的姜平,眼神凌厲,像是在質問他。姜平嘆了口氣,也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可能是白天上課時候靜音了吧,要麼就是這麼晚睡着了,這都幾點了,你也別回去打擾她了。”
“你在這裡休息吧,讓司機送我回去。”
姜平也不敢再多說話,想想這人回家看見自己老婆快十二點了還沒回去,肯定又是大發雷霆。都說人糊塗點兒好,可是陳君諾這個人就是眼睛裡面不容沙子,明明知道許沒回去,他就非要回家去看看,這擺明了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可是他就偏偏喜歡這麼不痛快。
許這會兒也很緊張,攝像老師衝着她做手勢,“,你試鏡的時候表現非常好,別緊張,我會給你拍漂亮一些的。”這麼一說,許還真是放鬆了不少。時間開始倒數,導播已經在耳機裡提醒進片頭,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晚上好,您現在正在收看的是正在爲您直播的晚間時段的新聞縱橫,我是實習主播許……”
陳君諾躺在沙發上眯着眼睛看電視,盯着那張長得幾乎挑不出毛病的臉,突然就笑出來了,他把遙控器丟在茶几上就給司機打電話,“向東,你馬上去電視臺等着把太太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