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的時候,翻過一個山丘,終於見到十幾裡外出現了一片林子。這些林子多年無人打理,長的是遮雲蔽日,馬幫進入林子後就覺得一股股陰風直往衣服裡鑽。在七號林場中間總算是看到了一片矮啪啪的磚瓦房。
這片房子因爲多年失修,有些已經塌了,有些裡邊則被草原上的動物佔據。推開佈滿蛛網的木門進去一瞅,一窩子小黃皮子。小傢伙們不怕生人,一個個張牙舞爪吱吱吱叫個不停。
“別打!”劉麻子拽住了常老三的槍。“黃皮子這玩應太邪性,不能打!趕走就是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好在劉麻子有經驗,早早吩咐手下在林子裡找了些乾柴,已經在外邊支起了爐竈。
“你們幾個今晚輪流值班,一定要看好了貨!萬萬不得馬虎!”劉麻子囑咐手下人說。
大草原上入夜後風不小,大風呼呼的刮,好似狼哭鬼嚎一般,聽的人不寒而慄。
林場裡就這麼幾間小屋和一個糧倉,糧倉裡早就空空如也。馬程峰披着大衣靠在糧倉前一邊烤火一邊陪劉麻子喝酒。劉麻子畢竟歲數大了,沒到後半夜已然打起了呼嚕。初春的草原,日夜溫差很大,白天還十來度豔陽高照,到了晚上太陽一落下去,立刻就上凍了。馬程峰裹緊了大衣,站起身來,圍着營地走了一圈,兄弟們井井有條,睡覺的睡覺,值夜的值夜。
“大櫃,那邊好像有東西。”常老四扛着獵槍把馬程峰拽了過去。黑漆漆的林場中恍惚有兩束陰光正朝這邊張望,因爲離得太遠卻也認不出到底是人還是什麼動物。不過這荒蕪的大草原裡,哪裡會有人?除非是鬼!
“要不要我帶幾個兄弟去瞅瞅?”他問。
“不必了,八成是林子裡的山貓野獸,你跟兄弟們好好守着,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擅離營地!我去看看。”常老四把獵槍給他摘了下來,卻被馬程峰拒絕了。這玩應太笨重了,還是那句話,像馬程峰這樣的高手,如果真到了需要用槍的時候,恐怕早就來不及了。
他抽出七星刃,朝着林子裡那雙眼睛逼近。那東西是個活物,等他一靠近,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林子裡什麼都沒發現,連野獸身上的腥臭味也沒有。馬程峰站在林子裡沒動,他閉着眼睛豎起耳朵,感受着這片荒蕪林場中的寂靜。
過了能有一分鐘,突然就聽到頭頂上一股陰風嗖地下颳了過去。馬程峰的反應極快,腳尖點地,一步蹦了起來朝着那東西就追了過去。那是人,而且是個輕功絕頂高手,他在林子裡追逐了十來分鐘,愣是沒靠上前去。
不能再追了,再追就追出這片林子了。馬程峰不願再與他糾纏,趕緊往回跑。明顯這人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
是李大海的人嗎?可具馬程峰所知,李大海手底下可沒這樣的輕功高手,別說他手底下了,普天之下能與千里一夜行跑個平手的輕功幾乎早已絕跡江湖。難道……難道又是燕子坡下點撥自己的那個黑衣人嗎?
“哎呀!!!”
“媽呀……”
突然,營區方向傳來了兄弟們哭爹喊孃的嚎叫聲,緊接着槍聲不斷,響徹天際。
馬程峰提着七星刃趕忙往回跑,沒等跑兩步呢,眼角餘光竟發現背後一道寒芒乍現。
“啊?”馬程峰大駭,那人手中暗器速度好快呀!他已然來不及躲閃,回手用七星刃擋了一下,七星刃鋒利無比,一刀下去就把那銀光閃閃的暗器攔腰砍斷了。
月光透過茂密的樹冠照在地面上那半截暗器上,只看得腳底下卻是一根細長的銀絲,那銀絲細如髮絲一般,前端十分銳利。
“能抵擋我的暗器?哼哼……有兩下子呀!看招!”背後,那人連續又甩出兩枚暗器。嗖嗖……兩根細長銀絲朝着馬程峰胸口和天靈蓋飛了過來。
馬程峰早已做好接招準備,他用雙腳支撐身體,腰身往後一挺,整個人的身子摺疊了起來,這動作對腰腹力量要求極高,就算一般的雜技演員都很難做出。玩雜技的小姑娘,過了十六歲,骨骼逐漸長成就不行了。馬程峰從來沒刻意練過柔術,但他骨骼驚奇,柔軟至極。頭頂,兩根細長銀絲擦着他的眼睫毛飛了過去,若是剛纔反應慢上一丁點,估計現在小命就得交代了。
“天蠶銀絲?那咻?是你嘛?”馬程峰大喊。
躲在暗處的那黑衣人也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人能躲過他手裡的特殊兵器。聽馬程峰這邊一喊,他皺了下眉頭,拽下臉上的黑巾趕緊從樹上蹦了下來。
“程峰?怎麼是你?你不是在熱河上學嗎?”果然是那咻!
“我還想問你呢!你這好端端的跟我來察哈爾幹嘛呀?要不是我躲得快小命都沒了!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馬程峰埋怨他說。
那咻咧着嘴雙手抱拳說:“嘿嘿……兄弟實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這趟買賣是你走的!要不然也不會接呀!”
“啊?鬧了半天……那兄與我一樣,也是個飛賊?飛賊劫富濟貧,可兄弟我卻是個十足的窮人呀,都窮掉渣了!”事到如今馬程峰才知道,那咻賺錢的手段是啥。
“我那咻這輩子朋友很少,你馬程峰算是一個,你我即爲朋友,我絕不爲難兄弟,大不了這筆買賣我推了不做!”那咻做的這買賣可比馬程峰想象中要邪惡的多。但凡身懷異術之人,取財之道也自然與衆不同。
營地那邊狼哭鬼嚎着,槍聲不絕於耳。可那咻就在眼前,難道那咻這個獨行俠這次帶來了其他幫手嘛?
“那兄,那就勞煩……呵呵……我的手下好像不太抗打。”
“好說!”那咻打了個響哨,只看得數秒過後,一道黑影嗖地下從林子裡躥了回來,那小東西速度極快,馬程峰的鬼瞳都難以辨別。再看得,那咻肩膀上蹲着個小黑貓,小黑貓臉上是一雙空洞的眼睛,正在****着爪子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