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聲音,瞬間嚇的腳下一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摔的生疼,因爲這聲音,我已經有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
我站起身,微微的回過頭,嘴裡在打顫,渾身上下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娘……”
我幻想過無數次孃親復活的場景,卻不曾想,會是以這種方式……
正如同帝婉柔所說,柳詩釩的屍體根本不可能被鳳怡所控制,能夠控制她的人,只有自己……
此刻柳詩釩的樣子,和她沉睡時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此刻的她,端莊典雅,面上還帶着幾絲風韻,十分的迷人,年過四十的臉上好不顯老,甚至是讓人感覺,別有一番韻味。
柳詩釩坐在了沙發上,就這樣望着我。
我想要走到她的身旁,可是又有些害怕,這樣的轉變來的真的太突然了,深吸一口氣,我還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她的身邊。
“娘……”
又是一聲,帶着哭腔。
你要問我此刻的心情是什麼樣的,我真的不知道。
就像我今生第一次見到柳詩釩屍體那樣,心裡很激動,很開心,卻又很心疼,五味雜陳,全都混在一起。
今生,我不過是一個被外婆收養的棄嬰,可是,現在柳詩釩“活”了過來,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是有孃親的人了?
我坐在了柳詩釩的身旁,眼淚不知道爲什麼掉了下來,很莫名,莫名的我整個眼睛裡閃着淚花,我都不知道是爲什麼……
她輕輕的將我摟在懷中,對我說。
“小妍,你受苦了。”
我面色一頓,愣愣的從她的懷中掙脫出來,擡起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給你和墨兒添麻煩了。”
柳詩釩開口,面上帶着暖笑,這種笑容,我只有在帝嵐的身上見到過,隨後,停頓了幾秒,她又道。
“既然她也出來了,那麼,我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她。
指的是帝婉柔吧。
我用眼神詢問,柳詩釩卻是點了點頭,彷彿是在告訴我,她做的一切,不過都是掩人耳目。
隨後,她忽然起身,幽幽的飄來一句話。
“你的雷靈珠,我會幫你拿回來。”
柳詩釩似乎是想要走,可是,她哪知道,我現在哪要什麼雷靈珠?我只想要有娘,在我的身邊。
我連忙站起身,拉住了柳詩釩,想要開口讓她留下,可是張了張嘴,說出來的話,卻變了味道,因爲我不知道,我該用什麼理由,叫她留下。
今生,大家都熬過了一輩子,所有的宏圖霸業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因爲今生,有更強大的敵人要鬥。
你不想朝前走,也無法將別人往後拉,更何況,我很想朝前走。
“孃親,你能告訴我這一切是爲什麼嗎?”
我問的,是爲什麼她會被鳳怡“控制”,她是我娘,我不用說太明白,她也能懂的,可是她卻搖了搖頭,將我的手撇下。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這句話,直接粉碎了我心中的希望,真正粉碎我內心的,還是她離開的腳步聲。
我好想喊她留下,好想對她說。
停一停吧,別活的那麼累了,一切由我和墨哥哥來承受。
可是,這句話卻直接憋在了心口。
我現在不過是一個連天人之境都沒踏入的人,談什麼承擔?
心中好狠,狠的是我自己,我只能赤着眼,望着她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帝婉柔的出現,柳詩釩選擇直面和她應對,這樣至少,不會爲難到我們,特別是不會爲難到我,讓對我那麼好的帝嵐,難做人。
柳詩釩隱匿了這麼久,這次出去,該有多麼兇險,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暗地裡還沒露面的敵人有多少,或許,也只有她知道。
從此,我們再也不需要天天守在家裡,望着這副冰棺,生怕她隨時會起屍製造麻煩了,這種感覺,輕鬆嗎?
說真的,就像一點都不輕鬆,比起孃親出去冒險幫我奪回雷靈珠,我更希望她還是一具隨時可能會製造麻煩的屍體。
這樣至少,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我的眼睛,已經留不出眼淚了,要說人世間的酸甜苦辣鹹,我這段時間,真的是體驗了個遍。
我蹲了下來,一個人蹲在客廳裡,就這樣自己抱着自己,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心裡默唸。
讓我懦弱一小會,一小會就好。
等再次擦乾淚站起身,我還要僞裝堅強,直面一切。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失去的意識,什麼時候上的樓,多日以來的神經緊繃,在加上柳詩釩這件事對我造成的衝擊,我一下崩潰了下來。
只不過,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的餘光,看到了楚墨。
醒來的時候在房間裡,環顧四周,發現身上很軟,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
想張口喊人,但是嗓子卻沙啞的厲害,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見我醒了,楚墨將我摟入懷中,將水喂到了我的嘴裡。
我的眼睛還是一片充血,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強撐着自己,開口問楚墨。
“你能告訴我,離開前一晚那次,你和孃親說了什麼嗎?”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去楚冢的前一天晚上,楚墨呆在客廳,對着柳詩釩的屍體,說了那麼久的話。
我的面色很脆弱,可是眼神,卻異常的堅定,彷彿楚墨要是不告訴我,我真的會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見我如此,楚墨揉了揉我的頭髮,告訴我。
我們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他和孃親說,我們要去一個叫做楚冢的地方了,去找我的雷靈珠,去看看,楚冢裡,到底埋着的會是誰,誰的墓名,居然敢取名爲楚冢。
只不過,那天晚上,一直是楚墨在隔空對話,因爲柳詩釩根本沒有給他任何迴應,真的就像是一具屍體那樣,直挺挺的躺在那裡。
可是楚墨,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柳詩釩的手卻微微的顫抖了,所以,帝婉柔激楚墨的那句話,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楚墨不傻,自己的孃親怎麼樣,他會不知道嗎?只不過,他一直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瞞過了帝婉柔,瞞過了柳詩釩,瞞過了所有人。
因爲,他對柳詩釩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孃親,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被鳳怡所“控制”,不管你被“控制”做出了什麼事情,你都是我的孃親。”
因爲你被控制,所做出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想掩人耳目。
可以看的出來,楚墨很想柳詩釩“復活”,“擺脫”鳳怡的控制,所以纔會對她說出這番話,但是我不希望柳詩釩這樣,我寧願她沒有任何危險的躺在棺材裡面。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楚墨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我問楚墨。
“你不擔心,孃親出去,帝婉柔會對她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嗎?”
楚墨搖頭,嘆息了一聲。
“你覺得,生我的孃親,會做出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嗎?”
更何況,她還是天生魔胎。
被封印在冰棺那麼久。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帝婉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摸不透,更何況,她被一個那麼大的陣法養了那麼久!
楚墨有多在乎柳詩釩,我是知道的,畢竟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動容的人,除了我,就是孃親了,見他這麼一臉有把握,我也不好在說什麼。
只是在想,會不會是還有什麼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沒在多問,起了身,去洗了個澡,瞬間舒服了許多,下了樓的時候,大家都在客廳裡,桌子上,擺着一疊文件。
我拿起來一看,發現全是屍體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