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聽後,氣息一緊,似乎我問到了最不該問的東西。
也很靜,靜的只有我們兩個的呼吸聲,過了很久,楚墨忽然開口。
“你真想知道嗎?”
我回頭,轉了個身子,和楚墨面對面,雙眼在黑暗的夜中就像一顆璀璨的星星在閃閃發亮。
狠狠的點了點頭。
“很想。”
楚墨狠狠將我抱在懷裡,將頭埋在我的耳邊,沒有帶一絲情慾,似乎在掙扎。
“雖然我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但是我不想瞞你。”
“真的?”
“嗯。”
很肯定。
這是我們兩個“約法三章”之後的第一次坦白,之間,以後我們兩個之間,會再無相瞞的秘密。
雖然我們兩個的目光沒有對視,可是我卻能感覺到楚墨由內而外發出的哀傷。
在外面,他是冰冷獨權霸道楚墨。
在我的面前,他只是屬於我的,楚墨。
我能感受到楚墨張了好幾次口,卻都沒有開口說出這件事。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痛可循由來,卻不想提起。
這件事,是橫跨在我們兩個之間,最深,最深的一個傷痛。
很多人說,一些東西,被毀了,就是被毀了,不管如何彌補,那也有着刺眼的裂縫。
但是我和楚墨已經時隔兩世,錯過的太多,阻擋的太多,被毀的東西,也多。
所以那些刺眼的裂縫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人活一世本來就不易,錯過一次,要是還能相遇還能相愛,那就,珍惜眼前人吧。
整個道理我懂,楚墨,也懂。
直到楚墨的氣息調整過來,我才聽到他緩緩的,將前世的事情,說給了我聽。
楚墨和我說的前世,和外婆說的,完全不在一個角度上。
因爲外婆,站的是旁觀者的角度,而楚墨,卻是當事人。
前世,楚墨和帝嵐都是皇子,而且是僅存的兩位皇子。
不是說月朔王朝的皇帝有多麼昏庸無道,將他的兒子全部殺死,而是他此生,只愛過一個女人。
那就是柳詩釩。
可是他是一代帝王,人站的太高,總有太多無奈,太多身不由己。
月朔王朝的皇帝,叫楚殤,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又是皇位的預選人,風光無限,年輕氣盛,光芒萬丈,出身時更是帶有天地異象,上位之前,神殿派人來說楚殤就像燕子築巢,能爲月朔王朝帶來福氣,所以被封,燕王,寓意,有福之王。
雖然燕王鋒芒萬丈,可是皇室自古最不缺的,就是皇子。
不過這燕王不出則以,只要一出門,全城女子蜂擁,無數手帕從天而降。
女子的手帕,在月朔王朝,寓意,定情。
我聽到這裡,內心不由得一抖。
因爲我可是送了兩張手帕出去。
這件事,我不知道楚墨知不知情,可是我抖動的動靜有些大,楚墨被我影響的停下了嘴。
深吸一口氣,尷尬的笑了笑,我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坐在了牀頭上,示意楚墨繼續。
總感覺,接下來的很多東西,會讓我痛徹心扉,我的雙手一直緊緊抓着被單,讓我哪怕受到刺激還能夠佯裝鎮定。
可是燕王只收了一個人的手帕。
那就是帝家獨女。
帝婉柔,說到這裡,楚墨還回頭看了我一眼,說她,就是帝嵐的母親。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讓楚墨繼續說。
帝婉柔和燕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年齡相仿,而且自古帝王要掌權最不能缺的,就是擁護他的臣子。
而帝婉柔生的嬌美,家境又如此優越,自然是他納妻的不二人選。
燕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自由喪母,出生賤命,因爲生他的人,不過是一介賤婢,由於皇上的一夜無意臨幸,纔有的他。
在他出生之時母親就被賜下白綾一條。
一個擁有皇子身份,卻賤民一條的孩子,要不是出身時的異象,恐怕就被遺棄在深宮之中。
而且,燕王的父親膝下子女衆多,根本不缺他這一個,楚墨一開始介紹他是皇位的預選人,全是靠燕王自己遊走在深宮之中得到的賞識。
一個從小沒有母親庇護的皇子,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得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語,多大的壓力才能夠活下來?
所以,燕王是一個薄情之人,一貫的宗旨就是,寧可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
他的每一步棋子,在泥潭之中每一步步伐都充滿着算計,因爲他只有一個人,所以他做的事情都要儘可能的完美,不能讓人抓住任何完美。
可是,就在他選定帝婉柔成爲登上皇位契機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她就是楚墨的母親,柳詩釩。
柳詩釩的身份神秘,但是卻性格灑脫,完全就是一隻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鳥兒,她風趣,卻不失睿智,她知性,卻不失文雅。
一隻薄情寡義的燕王楚殤,淪陷了。
可是,他自卑了。
因爲當時的他,不過是一個被封了皇位,被冠以所謂繼承人的男人,手上根本沒有實權,而且從小在宮中爲了登上最高點,表面上風光無限,實則卻是苟且偷生,只要他走錯一步,將會被無數雙眼睛看見,讓他在自己還沒察覺的時候,就死無葬身之地。
他自卑,覺得這樣的自己根本配不上這麼美好的柳詩釩,他開始躲避,開始逃脫,開始找藉口。
但是這都瞞不過擁有慧眼的柳詩釩,可是戀愛中的女人,都很傻,她以爲自己能夠改變楚殤。
後來發現,一切不過是癡人說夢。
他們兩個在一個非常特別的時間,攤牌了。
不是說楚殤有多麼捨不得那個至高點,而是他真的害怕,跌下來會很慘,慘到連累柳詩釩一起,都死無全屍。
因爲帝婉柔也不是傻子,一個月朔王朝掌權第一家族的獨女睿智根本不失柳詩釩,可是能生出帝嵐這樣兒子的女人,也不差。
她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驕傲。
她雖然不屑柳詩釩這樣的“小三”也知道楚殤對於他可能沒有什麼真的感情,但是她不甘,自己哪裡都不差,爲什麼要被一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女的,搶走一切?
她很聰明,真的很聰明,她沒有找柳詩釩,也沒有做出任何“拆散”他們兩個的事情,更沒有放出任何謠言,而是在楚殤和柳詩釩攤牌之前,和楚殤談判了。
只要和柳詩釩分開,和她成親,她願意將楚殤推上皇權。
這句話很誘惑,真的很誘惑,至高無上,誰不想?目中無人,誰不想?腳踏千萬人,誰不想?!!
但是楚殤並沒有被這句話誘惑到,在他的心裡,柳詩釩肯定是更重要的一個人,因爲和她在一起,他逃脫了世俗的紛爭,逃脫了曾經那種壓抑的透不過氣來的生活。
但是,從小到大的渴望他也放不下,於是,他和柳詩釩說,讓她等她,等她功成名就,以江山爲聘,娶她。
柳詩釩直接忽略了這句話,反倒是自嘲的笑了,問楚殤。
“你會娶帝婉柔嗎?”
楚殤的抿嘴,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柳詩釩見他這樣,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在第二天,直接離開了楚殤的身邊,就像一陣風,來時輕輕,走後無蹤。
她自認不是一個剛烈的女子,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她做不到,能做的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她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轟轟烈烈,不過是過眼雲煙,平平淡淡,纔是真。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離開了楚殤的身邊,已經懷上了楚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