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剛纔我沒躲開,我這倆手可就沒了!這時我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可怕!這個女人給人感覺已經完全瘋掉了似的。她此時瘋狂的舉動更讓我覺得我的判斷是對的。我的老同學肯定是遭到不測了。他這是被綁架了嗎?可是哪有綁架把人關在棺材裡的?
我趁着她拼命想拽出斧子的時候,順手抄過來桌子上的香爐,想也不想地就在她頭上砸了一下!那女人立即就昏倒過去。我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這個白衣女子,突然感覺有些緊張,我心想,我這應該算是正當自衛吧?我會不會殺人了?我過去摸了摸她的心跳,還跳動着。我舒了口氣。
我趕緊按着棺材蓋拽出最後一顆釘子,棺材終於可以打開了。我一邊去推棺材板,一邊心不由得狂跳起來:出來的,真的會是我熟悉的那個老同學陸危嗎?
我推開棺材板,馬上就後退好幾步,我盯着棺材,眼看着一個人影慢慢從裡面坐起來。我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
棺材裡出來的這個人,竟然真的是陸危!
可是我並沒有感到興奮!因爲眼前的這個陸危,實在太可怕了。
他全身上下都是血!臉上,身上,最恐怖的是,他居然穿的是一身紙紮!原來他真的死了!我不禁後悔不已!
陸危緩緩的坐起來,然後,慢慢從棺材裡往外爬。我的心頓時涼了,我一咬牙,衝過去抓起斧子,然後就向門口退去。我緊張的盯着眼前這個怪物。
“釘子,你他媽把斧子給我放下來。”那個怪物說道。一邊他抖了抖身上的土。
他這一開口,把我給弄了個措手不及:他這說話的內容,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樣啊?我還以爲會說拿命來什麼的。我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放下手中的武器。
我語無倫次地說道:陸危,你你你……別過來啊!趕緊躺回去!
“釘子,你把斧子放下,難道你還怕我傷害你不成?”他站在那裡看着我說道。
“你他媽廢話啊,臥槽,你這樣不人不鬼的,誰知道你是不是詐屍啊?我當然怕了!”我底氣不足地大聲說道。手裡依然緊緊握着斧子。
“炸個屁!你見過殭屍會說話的嗎?”陸危罵道。
我聽了這話,頓時琢磨起來,是啊,他的樣子雖然很嚇人,可是意識還有說話啥的……就跟活人沒啥區別啊。難道我還能硬生生地給他埋了?這換了誰也做不出來啊。更何況,他是我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想到這裡,我握着斧子的手不禁鬆懈了一些。可是我還是沒敢扔掉。
“釘子,你要是信我,就趕緊跟我走,一會兒那些人來了,我們恐怕就走不成了!”陸危有些急切說道。
我有點害怕地問道:“還有什麼人要來抓我們?”
“壞人!”他嚴厲地說。他衝到門口,把門鎖了起來,然後就過去拖棺材,一邊對我說:快過來幫我!
我傻傻的哦了一聲,把斧子立在牆邊,趕緊過去幫他拖動棺材,把棺材擋在門口。做完這些以後,陸危跑到南牆的窗戶邊,打開窗戶,往外看了看,說,跟我走!
說完,他跳了出去。我也趕緊跟着跳了出去,窗外居然是河堤。他家裡夏天蚊子一定不會少了。這是我此時唯一的想法。
他沿着河堤急匆匆的跑着,我也跟着跑,一直跑到一座橋邊,他才停下來。然後,我們在橋下坐了下來。
我們倆坐在黑暗的橋下,氣喘吁吁。我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我們像大學時代那樣,分了煙,各自抽起來。
“草泥馬,老陸。給我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抽了兩口煙緩過勁來,馬上質問道。剛纔經歷的,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像是做夢,但是一看到這個血淋淋的傢伙,馬上就讓我清醒的意識到,剛纔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陸危抽了口煙,慢慢說道:釘子,有些事,現在一句兩句跟你說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的。
我想了想,問道:剛剛那女的是誰?真是你老婆?
他點頭道:對,就是她害的我。
我的疑惑實在太多了,實在是不知道從哪問起了。半天沒說話。突然我又想起了什麼,我說:那短信,是你給我發的了?
“對,是我。我在棺材裡給你發的短信。我這次叫你來,是有事找你幫我的。”他淡淡地說道。
這時的他,還和大學時的一模一樣,把我當槍使,讓我給他幹這幹那,而且懶得解釋。那時候,我沒他主意多,所以總是被他指揮,可是四年過去了,我卻還是沒有改變,我下意識地就說道:幫你什麼事?
陸危語氣嚴肅的說道:你聽我說,我需要你去幫我找個人。從他那兒取一樣東西。
我聽的一愣,馬上又說道:好,去哪裡找?
“這個人姓刀,人稱刀爺。他在鬼市開了一家紙紮鋪。你找他,只能去鬼市。鬼市就在城南的黃泉街一帶,這條街上的所有店賣的都是跟死人有關的東西,所以叫鬼市。他們都是晝夜營業的。我把我的手機交給你,到時候,你拿這個手機給他看,他就會相信你了。”
說完,他把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裡掏了出來,塞在我手心裡。
陸危用的手機,是一隻黑白屏的諾基亞手機。這隻手機並不是他的備用機,他只有這一隻手機,而且他從來沒換過,整個大學時代,他都一直用的是這隻。那個年代的手機雖然沒有像現在這麼多型號跟樣式,但起碼黑白屏已經淘汰很久了。尤其他這款,樣式好像大哥大一樣,更加是老古董中的古董了。
此時見他又把這個老朋友拿了出來,我爲他的手機質量感到驚訝的同時,也產生了無限的疑問。我問他:你爲啥不換個新手機?
他的答案是,自己戀舊。可是這種敷衍的解釋根本讓人沒法相信。當年,他可是從來不允許別人碰他這隻手機的,甚至連我也不行。這是他從認識以來,第一次把這個手機交給我。
我拿着這隻手機摸了一圈,找到開關鍵,長按了一會兒,沒亮,這個手機已經沒電了。我第一反應是要去找到一根充電線,我想看看,這黑白手機裡面到底有什麼。
我點了點頭,說,好,那我現在去找他。
“等等。”陸危攔住了我。
怎麼了。我疑惑的問道。
“你去了鬼市以後,有個事,要千萬注意,那就是在鬼市上,如果遇到一個少一隻眼睛的人來跟你說話,你千萬別理他,記住了嗎?”
我疑惑了,問道:這又是爲啥?
“你就聽我的!對你沒壞處!知道了沒!”他說。我趕緊點了點頭。
他捻滅了菸頭,淡淡的說道:好了,我們時間不多了,等你拿到東西以後,我自然會去見你,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解釋一切的。
說完,他拍拍我的肩膀,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說:不是,那你呢?你要去哪?
“我?我是死人啊。”陸危說。說完,他整了一下衣服,慢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我還沒弄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突然後面響起一陣腳步聲。我看到一些人拿着手電筒向我們過來了,爲首的正是那個白衣女人。我頓時慌了。我在黑暗中推了推陸危,我說:“喂!老陸!他們來抓我們了!快走!”可陸危還是一動不動。
怎麼辦?我要丟下陸危自己走嗎?眼看對方越來越近。我突然下了決心:不能把老同學再交回去了!
我表情故作兇狠地攔在陸危前面,那些人圍過來了。這羣人有老有少,我一時沒看懂這個隊伍。
“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我說。
“我們是他家人!”一個男人道,“趕緊讓開!”
我聽了,絲毫沒動。此刻所有的手電筒都照着我。我感覺有些不舒服。拿手擋着光。
那女人咬牙切齒地說:小子,你打我那一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念在你不知情我可以原諒你,但是現在你趕緊讓開!把他的屍體還過來!
我說:陸危沒死!這根本不是什麼屍體!
那女人冷笑一聲,說:那你自己看看你身後是什麼!
我回頭一看,地上躺着的,赫然就是一具屍體。我驚呆了。剛纔的活人氣息,全都沒了,我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身體,涼的可怕,脈搏,心跳,呼吸,全都停了。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死人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呆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些人紛紛過來,把他的屍體擡走了。
那個女人過來問我道:“剛纔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讓我去鬼市幫他找一個人……”我喃喃地說道。
“他是在害你!你相信我的話,千萬別去!”那個女人嚴肅地說。
我下意識地問:爲什麼?
“你還是不要問了。剛纔你跟他接觸了很久,身上已經沾染了陰氣,切記千萬不要再回到這裡來了!更不要去他說的地方!否則你會被害死!”說完,她便跟着那些人離去了。
我目光呆滯的看着他們的背影。這下,我徹底不知道該相信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