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雲氏失蹤了!
易晟爲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而他,爲了報復丟下娘跟阿橋……尤其是阿橋,她才幾歲?他卻自私地將娘丟給他照顧!
說什麼擔心她。
說什麼心疼她。
說什麼不希望她辛苦!
都是虛話!
如果他這麼走了,整個家就壓在了她的身上……孃的性子他知道的,就算當年她帶着他一路逃亡到這裡,這幾年將他撫養長大,可是,他知道她心裡仍是軟弱的,他走了之後,她一定撐不起這個家的,到時候一定需要阿橋來照顧,更甚者,會將他執意從軍的責任推到了阿橋身上,如那日一般責罵她,到時候她不但要一個人撐起這個家,還要承受孃的責難……
“阿橋……”
他比易晟又好的了多少?
柳橋苦笑,他眼中的愧疚難過自責她如何沒有看見?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是沒有改變主意吧?“易之雲,報復真的這麼重要嗎?”
“阿橋……”易之雲無法解釋,因爲再多的解釋,再漂亮的話語也無法改變他這般做的自私自利,可是……“阿橋,我放不下……放不下……”
還是這樣的一句話。
柳橋推開了他,然後坐起,揉着發疼的額頭。
易之雲也跟着坐着,低頭悽然苦笑,半晌,才擡起頭,“阿橋,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還小,酒傷身,還有你是女子,在外面喝醉了……”
“你還知道我小,我是女子啊?”柳橋看着他,笑了,“你在決定去從軍的時候,你可想過我還小,我是女子?”
易之雲面色發白。
“沒錯。”柳橋繼續道,“我是還有爹孃,他們也很疼我,也會照顧我,而我自己也有本事,絕對餓不死,所以,你可以安心去從你的軍。”
“阿橋……”
“可是易之雲。”柳橋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道,“難道我有父母疼愛,我有本事一個人活下去,便成了你傷害我,將我撇到一邊的理由嗎?”
易之雲聞言臉色更加的難看,“不是!”
“呵呵。”柳橋笑了出聲,笑的不敢置信,“我從來沒有這麼喝過酒,從來沒有,我很惜命的易之雲,我知道喝酒傷身,更知道在外面喝醉酒容易出事,我很怕死的,怎麼會將自己交給別人來保護?可是我卻喝了,看着那些酒,我卻喝了,易之雲,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也沒想到我會這般難過,難過到了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了別人!不,不是,我很早很早以前便做了這樣的事了,我交給過了你,易之雲,我相信你會保護我的,所以,我將我的安危,我的未來都交給了你,因爲我相信這世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拿他的命來保護我的,可是……現在你卻爲了所謂的報復而將我置之不顧,易之雲,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在金玉滿堂的時候,我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你所謂的喜歡,究竟是什麼樣的?跟喜歡一道菜,喜歡一個本書一樣嗎?喜歡的時候,便好好地喜歡,便用心的喜歡,可等有其他事情了,你認爲比較重要的事情了,便可以丟到一邊去!”
“不是!”易之雲有些慌了,“阿橋,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我沒怪你易之雲。”柳橋輕笑道,“其實你這樣並不能說是錯,也沒有對不起我,這世間的男子不都是這樣嗎?連妻子都如衣服了,更別說我這麼一個還不能算是妻子的童養媳!比起你心裡的恨,自然是報復比較重要。”
“阿橋……”
“是我強求了。”柳橋繼續道,“更是我太過自信了,我以爲這兩年的時間我已經將你改變了,已經侵入了你的思想,同化了你的世界觀,讓你成爲了一個我想要的夫君,我所希望的家人,可是你是人啊,有獨立的思想,獨立的人格,還是這般短的時間,我怎麼可能同化的了你?”
易之雲不明白她這些話的意思,可是心裡卻十分的恐慌,“阿橋……你要是生氣可以罵我,或者像娘一樣打我,可是……”他顫着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可是別這樣!阿橋,別這樣!”
“我罵過了,也打過了,可是有用嗎?”柳橋好笑道,“你覺得我會是個去做無用功的傻子嗎?”說罷,又自嘲道:“不對,我的確是個傻子,不然也不會以爲我對你好,用心待你,便能真的得到一個我想要的夫君。”
“阿橋——”
“易之雲,我是喜歡你,可是想想,也並不是真的離不開你。”
易之雲眼眸睜大。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柳橋好笑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不是離不開你,並不需要你的時時刻刻照顧,這樣你不就是可以走的安心?”
“阿橋,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你想說什麼?說你很內疚,說你對不起我,還是說你真的放不下?”柳橋打斷了他的話,“愧疚,甚至有負罪感,這些我都相信,我相信你現在心裡一定覺得很對不起我,恨不得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償還我,可是,我最想聽到的話你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易之雲,我不怪你最終也不爲我改變決定,因爲你的喜歡不過是喜歡而已。”
“阿橋……”
“而且,連生養你,把你當活下去的支柱的母親你都可以不顧及,我算什麼?”柳橋繼續道。
易之雲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了。
柳橋擡手去拉下緊扣着自己肩膀的手,可是卻不能成功,只好擡手覆上了左肩上的手背,“易之雲,前天你娘那一棍子,我這裡還疼着。”
易之雲眸子一顫,猛然鬆開了手。
“騙你的。”柳橋卻笑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以後我還得靠着自己一個人活下去了,這點小傷算的了什麼?”
她的話說的雲淡風輕,帶着笑,卻是字字誅心。
說完,便掀開了腿上的被子,然後下了炕。
易之雲一動不動,彷彿被定住了一般。
柳橋徑自穿了鞋,然後套上外裳,轉過身看着炕上呆滯的少年,“你的內傷還沒好全,回你的屋子靜養吧。”
易之雲眼底浮起了一抹喜色。
可是柳橋下面的一句話卻讓這抹喜色迅速淹沒,“免得你傷勢惡化出了什麼事,你娘又來要我的命!”
說罷,轉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可是卻無法掃去心中的鬱結,一番誅心之話,是打擊了易之雲,可是,卻無法給她帶來多少的舒坦。
她原以爲易之雲碰上她算是完了,可如今看來,完了的人是她!
“嫂子!”
柳橋擡頭循聲望去,便見蕭瑀從門口處走來,手裡還提着幾包東西,看樣子是從外面回來的。
“嫂子你醒了?”蕭瑀走了過去來,“你醒了就好,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易大哥呢?”
柳橋笑道:“你一下子問我這麼多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好?”
蕭瑀一怔。
“我是醒了,除了頭有些疼之外,沒有什麼不舒服,至於你的易大哥……”柳橋嘴邊泛起了一絲苦笑,“他在屋裡。”
蕭瑀神色並未因此而輕鬆,反而又添了一抹擔憂,“嫂子,你……”
“我娘呢?”柳橋問道。
蕭瑀一愣。
“看我?還沒睡醒。”柳橋拍了拍自己的頭,“你才從外面回來怎麼知道我娘在哪裡?易之雲在裡面,你扶着他回自己的屋子去靜養吧,我去找找我娘。”
“嫂子!”易之雲叫住了她,提了提手中的東西,“這是給易大哥的藥,我剛剛從醫館抓回來的,你能不能……”
柳橋接了過來。
“還有,我去鋪子看過了,林小燕父女昨晚上沒回來,今天鋪子還是開門,她讓我告訴你,鋪子她會好好照看,讓你安心在家裡休息就好。”蕭瑀繼續道。
柳橋點了點頭,轉身往廚房去。
蕭瑀看着她的背影,垂下了眼眸,雖然沒有怒意跟冷漠,可是……這平靜之中卻有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嫂子,氣的比他們所想象的都要重,靜站了會兒,轉身進了屋子,便見易之雲坐在炕上,臉色發白,別提多難看了,直直叫他驚了驚,連忙跑了過去:“易大哥!?”
易之雲擡起了頭,眼底卻是有着極深的悲傷跟恐慌。
“易大哥……”蕭瑀面色一顫,“你是不是身子有什麼……”不,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易大哥,嫂子在氣頭上,難免失控些的,等她氣消了,就會沒事的。”
易之雲看着他,聲音極爲難聽地開口:“阿瑀,我是不是錯了?”
蕭瑀喉嚨一哽,“易大哥,我不知道你的辦法算不算錯,可是……”雙手一攥,面色冷凝,“報仇,沒有錯!”
易之雲眸子微睜。
“易大哥。”蕭瑀深吸了一口氣,“或許,我們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想其他的辦法,易大哥,其實嫂子也說的沒錯,從軍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這麼做太危險太得不償失了!”
易之雲默默地看了他半晌,隨後,輕輕地笑了一聲,卻並未迴應她的話,而是起身下炕。
蕭瑀也沒有再說什麼,趕緊上前攙扶。
易之雲拒絕,“我沒事。”
“你的內傷……”
“已經好多了。”易之雲道。
蕭瑀也沒有再勉強,沉默了會兒,“易大哥,嫂子其實還是關心你的,否則剛剛也不會幫你去煎藥,還有張姨,她雖然怨你,可是不管對你還是對雲姨,都還是很照顧。”
易之雲的臉色並未因爲他的這些話而變好,反而更加的難看,他看了一眼門口,彷彿那透過門外的障礙物看到身在廚房內的柳橋似得,半晌,緩緩低喃:“阿瑀,其實我跟他沒有區別……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阿橋說的對,他就是吃準了她們會照顧娘,不會丟下娘,所以才這麼安心去地爲他的報復而努力!
自私自利……
果然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蕭瑀面色一變,旋即張了口,卻無法發出一個字。
沒有什麼區別嗎?
……
柳橋到了廚房果真見到張氏在,張氏見了女兒自然又是吃驚又是擔心,囉囉嗦嗦問了一大隨,最後確定女兒真的沒事之後,才安心,而隨後,便是教訓,“……阿橋啊,娘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再難過也不能去喝酒啊?還要醉倒在酒樓裡!這幸好沒出事,還是出事了,你讓娘怎麼辦?”
“娘,對不起。”柳橋道歉,“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張氏自然也不會捨得真的怪女兒,只是不想讓她以後再這樣而已,“好了好了,娘相信你,餓了吧?娘給你熬了粥,現在乘給你!”說着,便去忙碌。
柳橋將手中的藥給張氏,說是易之雲的。
張氏看着女兒竟然提着易之雲的藥來,一時間神情複雜不已,最後,還是收下,“交給娘,娘來煎了!”
就算她氣易之雲又怎麼樣?
女兒還是在乎緊張他!
可明明阿橋對他這麼好,他爲什麼就這樣狼心狗肺?!
報仇?
有什麼仇好報的?
難道報仇比阿橋還重要?!
更何況,他的那個仇人怎麼說也是他的親爹啊,他想怎麼報仇?從軍當上將軍,然後對付他?可再怎麼樣,那個人也是他的親爹!
再大的怨恨也用不着這樣!
柳橋自然也看到了張氏複雜的神色,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到了謝之後,便徑自去洗漱,然後坐下來填肚子。
“我給他送粥去!”張氏見女兒吃上了,又把藥給煎上了,便端着一份去給易之雲,“還有你婆婆那裡,我已經送了早飯去了,她也吃了,雖然還是不說話,不過臉色也好多了,你別擔心。”
“謝謝娘。”柳橋擡頭道,還有,對不起,讓她擔心,讓她操心了。
張氏笑了笑,“我是你娘,謝什麼謝?快些吃,吃飽一點!”
“嗯。”柳橋點頭,“對了,他應該回他自己的屋子去了。”
張氏應下,端着粥出去,見了易之雲,便將粥放下,然後跟他說了藥在煎着,煎好了就給他送來,讓他在屋子裡面好好養着,雖然這些話說的生硬,但是卻還是讓易之雲的臉色緩和了些。
“阿橋呢?”
張氏心裡頓時五味雜陳,關心,他是關心,在乎也是在乎,可爲什麼還要不顧阿橋去送死?“她很好!就算沒了你,她也一定會很好!”說着,怒氣衝衝地走了。
易之雲低頭苦笑。
……
用過了早飯,柳橋便說要進城。
張氏自然不讓,雖然女兒的身體沒事,可是昨天她竟然醉酒,她怎麼可能放心讓她去?!
柳橋好說歹說,仍是沒有說服張氏。
而這時候,柳河來了。
張氏開門見了柳河之後,反應比昨天好了一些,但是,臉色還是很難看。
“我……我來看阿橋……”柳河語氣僵硬地道。
張氏握着拳頭,“你……你來得正好……阿橋……阿橋她說要去鋪子……我不讓……我不放心……你給勸勸……”說着,轉身,便見柳橋也跟了出來,神色頓時一陣狼狽,攥緊了拳頭,“阿橋……你爹來了……你跟他說說話……”隨後,便快步往廚房走去,“娘去看着藥……”
柳橋沒想到柳河會來,不過想着昨天她做下的事情,如果柳河知道了一定不會放心的,來看看也是可能的,“爹。”
也是爲難他們了。
原本以爲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的人,如今卻爲了她,不得不尷尬地面對對方。
柳河整了整神色,仔細看了看女兒,“沒事了?”
“沒事。”柳橋搖頭。
柳河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隨後,便板起了臉,教訓起女兒來,“姑娘家家的你喝什麼酒?還喝醉了?!還有,那小子根本就沒聽你的話不去從軍,你怎麼不跟爹提?還被他弄得不高興喝醉酒?”
“爹。”柳橋上前,“對不起,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還有下次?!”
“沒有了!”柳橋保證道,“爹你別生氣。”
柳河看着女兒一臉認錯的樣子,“你啊,以後再也不許了!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就跟爹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也要告訴爹,爹幫你教訓他!”
柳橋心裡發酸,“嗯。”
“好!”柳河道,“爹現在就去教訓教訓易之雲這個臭小子!”
“爹……”柳橋攔住了他。
柳河看着女兒的反應,雖然心裡不舒服,可是也不意外,但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阿橋,昨天爹來看你的時候跟那臭小子說了,他要是去從軍,我就帶你回家!我不會讓你留在易家這裡給他當寡婦的!原本昨天我就想帶你走的,可是他卻說你醉的不省人事,不許我帶你走,現在你醒了,你給爹一個準話,爹要帶你回家,你跟不跟爹走?”
柳橋苦笑,“爹,這裡就是我的家。”
“阿橋!”
柳橋不是認命,也不是真的犯賤,更不是離不得他易之雲,而是自她來到這個世界,便是在這裡生活,從一無所有,到現在足以養活自己,從忐忑不安到自信自立,都是在這裡,這所房子,於她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家,更是一個見證,見證着她經歷的這一切都不是假的,不是夢幻一場,更重要的是,她在這個家裡傾注了感情,便是如今失望,難過,卻仍不能幹淨利落地割捨,就算說她犯賤,她也不得不承認如今她也放不下,便是要走,也不能在現在就走。
柳河心疼道:“好,你不想走,爹也不強迫你,但是阿橋,你以後都不許瞞着爹事情了!有不高興就告訴爹,爹雖然沒有什麼本事,但是也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嗯。”柳橋點頭,隨後便岔開了話題,“爹,我想進城一趟,你陪我去好嗎?”
柳河自然說好。
柳橋先進去跟張氏說了一聲,隨後便跟柳河進城。
半個時辰之後,張氏將煎好的藥給易之雲送去,易之雲仍是問起了柳橋,而張氏道,阿橋跟他爹進城了。
易之雲面色當即大變,隨後連藥也顧不得便讓蕭瑀送他進城。
心急如焚。
張氏站在門口,看着飛馳而去的馬車,既是難過更是不解,既然這麼在乎阿橋,爲什麼不能跟阿橋好好過日子?這個答案,她自己無法給出答案,或許連易之雲也不能。
靜站了會兒,關門轉身,卻見雲氏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走出了屋子,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蒼白的面容,面無表情,讓人見了瘮的慌。
“親……親家……”
雲氏看着她,卻並沒有說話。
張氏心裡瘮的厲害,“親家……你……”
“雲兒去哪裡?”雲氏問道,許是多時沒有開口,聲音有些難聽。
張氏握了握拳頭,“……他……可能……進城去找……阿橋……”
“阿橋……”雲氏輕輕地低喃着這個名字,隨後又沉默了半晌,幽幽道:“你的女兒很有本事。”
張氏心頭一顫,“親家……你又想對阿橋做什麼?!”
“做什麼?”雲氏笑了,卻更加瘮人,“你認爲我會對他做什麼?”
“你……你……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你也不可以冤枉阿橋啊!阿雲去從軍,阿橋有什麼好處?她怎麼可能慫恿阿雲去送死?親家,你不能因爲你兒子做錯了事情就生我女兒的氣,你……”
雲氏沒有等她說完便轉身離開。
張氏的話也說不下去!
……
縣城
美食坊
林小燕沒想到柳橋這麼快便來了,“你怎麼不在家裡多休息休息?我不是跟蕭二少爺說了鋪子我會照看的嗎?阿橋,你怎麼還來?!”
“我沒事。”柳橋微笑道。
林小燕卻不信,“怎麼會沒事?你看你的臉,都白了!”
“我真的沒事。”柳橋並不認爲自己的臉這時候還是白的,但是,宿醉過後氣色不好那定會有的,“鋪子開張三天,我卻沒待幾個辰,已經很不盡責了。”
“阿橋!”林小燕又是擔心又是着急的。
柳橋笑道:“我真的沒事。”
“你……”林小燕無奈了,“那你坐着吧,什麼也不要管,我一個人忙的過來的!”
“我剛剛看了外面的糕點已經很足夠了,你也休息休息吧。”柳橋道。
林小燕看了看她,點頭,“好,那我們去屋子裡面說話。”說着,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圍裙,然後洗乾淨了手,便拉着柳橋離開廚房。
“阿橋。”讓柳橋坐下了之後,林小燕又張羅茶水,見她喝上了茶之後,這纔開口說話,“你怎麼能夠喝那麼多的酒?還喝醉了?!幸好沒事,要不然……呸呸!你福大命大的,怎麼會有事?!不過阿橋,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你不知道當時我們聽到了這消息的時候都嚇壞了,尤其是阿河叔。”
“嗯。”柳橋點頭,“以後再也不會了。”
林小燕沉吟會兒,又道:“阿橋,易家大哥還是不肯聽你的話?”
“別提他了。”柳橋卻岔開了話題,“說說這幾天鋪子的事情吧。”
林小燕看了看她,只好點頭,然後從一旁的炕頭枕邊拿出了一個小包,“阿橋,這是昨天的收入,可能是昨天蛋糕限量銷售,少了一些,不過昨天買不到蛋糕的人都說今天給他們留一塊,我答應了,阿橋,今天還限量嗎?”
“嗯。”柳橋點頭,“繼續限量。”
“可是……”林小燕不明白,“這樣我們會少賺很多的!阿橋,原來揚子縣的有錢人真的挺多的,也捨得花錢,買這蛋糕的人也不少,爲什麼要限量銷售?你是不是擔心我忙不過來?我可以的!”
“不是。”柳橋道,“而是越是金貴的東西越是少,如今大家貪新鮮,自然便一鬨而來買了,可是東西再好也總有膩的一天,若是讓他們花些銀子便可以得到了,那便更加的沒有價值了,可如果有錢也買不到,那他們只會更加的想要,這樣興趣便會更加持久一些。”
林小燕似懂非懂,“好,那都聽你的!”
“麪粉如今的存量還有多少?”柳橋繼續問道。
林小燕想了想,“還剩下不少,糖也還有,不過雞蛋沒剩多少了。”
“那你讓阿貴叔去進貨,記住一定要新鮮的。”柳橋道。
林小燕道:“我已經跟爹說了,讓他中午休息的時候去一趟,不過杏仁也差不多用完了,這個東西沒得賣。”
“那就暫停杏仁餅。”柳橋道。
林小燕有些捨不得,“這杏仁餅也賣的不錯的,不過也沒辦法……對了,阿橋,那花生糖也挺受歡迎,可是……這要太多的糖,賺的並不多……”
“無妨,也不能每樣都大賺的。”柳橋道。
林小燕繼續道,“可是這花生糖跟蛋糕跟蛋撻成本差不多,爲什麼價格差了這麼大?”
“那是因爲花生糖並不難製作,只要有心,摸索摸索便可以做出的。”柳橋道,“如果我們將價格定的太高的話,但必定有人仿效,如此,別說是小賺了,恐怕得虧本,或者直接停止售賣,而這價格不高,便是有人摸索出來如何製作,真如你所說的,賺的又不多,幹嘛花這麼多的心思跟時間來做這東西?”
“那阿橋,我們爲什麼要做?”
“因爲我們這裡叫美食坊。”柳橋笑道,“美食坊,單單幾樣糕點如何能支撐的起這個名字?便是現在,也名不副實,不過,不急,我們慢慢來。”
林小燕搔了搔頭,“阿橋,我真的不太懂,不過我都聽你的!”
“謝謝你小燕。”柳橋微笑道。
林小燕無奈,“你又來了,我不是說了你給我開了工錢嗎?我幹活是應該的!”
柳橋但笑不語。
“阿橋。”林小燕看着她,“你放心,易大哥一定會聽你的!你也別急,慢慢來,會沒事的!”
“嗯。”柳橋頷首。
林小燕又勸了幾句,隨後便去廚房繼續忙了。
而柳橋則留在屋子裡面將這三天的賬記錄了下來,然而還沒記好,易之雲便來了,雖然張氏說了柳橋跟柳河進城是來美食坊的,可是他還是害怕她一去便不回來。
“有事?”柳橋擡起頭,對於他的到來似乎並不在乎,淡淡問道。
易之雲心中一痛,“沒事……”
“我不是讓你在家裡養傷嗎?你來做什麼?”柳橋繼續問道。
易之雲看着她,“我……我來看大夫……”
“是啊。”柳橋笑了笑,有些嘲諷的味道,“我還以爲你等不及了,要來跟我告別,然後直接去從你的軍了。”
“阿橋……”
“既然是來看大夫的,那看完了嗎?”柳橋繼續問道。
易之雲抿了抿脣,“還沒有。”
“那還不快些去?”柳橋道,“免得傷勢好不了,到時候想從軍也沒有人要。”
“阿橋!”易之雲聲音加重了,“別這麼跟我說話好不好?”
“我怎麼跟你說話了?”柳橋反問道。
易之雲抿着脣,“我知道你生氣……”
“你說的沒錯,我是生氣,所以,你不必抱着在我這裡聽到讓你舒坦的話。”柳橋打斷了他的話,“不過我的話也似乎沒錯。”
“阿橋……”
“去看你的大夫吧。”柳橋低下了頭,“我還要做賬,沒空聽你的對不起。”
易之雲面色一顫,看着她許久,擠出了一句話,“你還會回家嗎?”
柳橋倏然擡起頭。
“阿橋……”易之雲看着她此時臉上的神色,頓時一陣心慌。
柳橋卻笑了,“你是來看我會不會真的丟下你們一走了之不管你惹出來的爛攤子?”
“不是……”
“易之雲,雖然我不滿你執意從軍一事,但是有一點我卻不能不承認,那便是你成長了,雖然或許有些歪了,但是也不再是兩年前那個只會胡攪蠻纏的大少爺。”柳橋笑着繼續道,笑容透着涼意,“你放心,我不會走的,就像兩年前你說要休了我,我告訴你一般,易家不僅僅是你的家,更是我的家,而你娘……你說對了,我是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家人,所以,雖然你們母子一次又一次地傷我,可是,我也很犯賤地無法像你一般決絕地將你們扔到犄角旮旯去!”
“阿橋……”易之雲上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我是擔心岳父帶你走……不讓你回來……”
“爹是說要帶我走,他說不會讓我給你們易家當一輩子的寡婦。”柳橋接了他的話,“你現在的意思便是不想讓我跟爹走,要我留在易家,給你們母子當一輩子的牛馬?”
“不是……”
“那是什麼?!”柳橋倏然厲聲喝道,原本平靜的容貌忽然扭曲。
易之雲震住了。
柳橋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着臉上的扭曲,低下了頭,不看他,“易之雲,我來這裡,一是不想爲了你而毀了我好不容易得來屬於我的事業,二是想靜靜,想在沒有你的道歉,沒有你的愧疚,更沒有你的決絕跟自私的地方好好靜靜!”擡起了頭,臉是平緩下來了,可眼睛卻紅了,“你連這樣也不肯給我?”
“阿橋……”
“易之雲,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說,我給你!只要你肯饒了我!”柳橋一字一字地道。
易之雲腳步踉蹌了一下,“我走,我現在就走……你不想見到我……我走……”
“易之雲。”柳橋看着他,“我再問你一次,你就不能留下嗎?”
易之雲身子有些不穩,“阿橋……”開了口,可是,後面該有的答案,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柳橋笑道,眼中晶瑩閃爍,“我明白了。”低下了頭,繼續道,“你可以走了。”
“阿橋……”
“易之雲,別逼我真的一腳把你給踹了!”柳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易之雲身子又踉蹌了幾步,“好,我走……”
“記得去看你的大夫。”柳橋繼續道,卻沒有擡頭,“要不然落下了病根,你就真的有去無回了。”
易之雲凝注了她半晌,沙啞地溢出了一聲好,腳步不穩地轉身離開。
柳橋低着頭,會兒之後,一滴晶瑩滑落了臉龐,滴落在了面前的賬冊上,染溼了紙張,易之雲,我錯了,不是你完了,而是我完了,沒想到千年穿越一場,竟然載到了你的手裡了!
……
柳河跟林貴在前面的鋪面接待來買糕點的客人,自然也看到了易之雲的到來,而易之雲便是見到了柳河在鋪子,可是,仍是擔心他會真的跟昨天所說一般帶柳橋走,所以,纔會第一時間衝向了後面的院子,便是連跟柳河確認也不曾。
或許,不確認,也是不想面對。
而柳河,在見到易之雲的時候,也是一肚子火,可是他眼中的焦急跟不安卻讓他摁住了怒火沒有發作,任由着他進去找柳橋,而如今,看着他失魂落魄地出來,心裡頓時一陣解恨。
傷心?
活該!
“易之雲,你如果執意要去從軍的話,我一定會帶阿橋走!別說你十有**回不來,就算回來了,我也不會讓阿橋再回你們易家!就算你當了大將軍也一樣!”
易之雲看了看柳河,一言不發地離開。
這讓一旁旁觀的蕭瑀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了馬車之後,易之雲便道:“去醫館。”
“易大哥不舒服?”蕭瑀憂心,“還是嫂子她說了什麼……”
“阿瑀,我想靜靜。”易之雲打斷了他的話。
蕭瑀只好點頭,不再多言,去醫館看看也好。
兩人在蕭忠的幫忙之下去了醫館,隨後,讓張大夫給易之雲診脈,而得出的結果,內傷沒好全,而且鬱結在心,需要好好靜養,然後,又開了好幾包的藥給易之雲。
從醫館出來,蕭瑀便道:“易大哥,我們回去吧。”
易之雲卻搖頭,“去美食坊……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停下,我等她。”
蕭瑀驚愕,可還是點頭,讓蕭忠找了一個不引人注意,但是卻可以看得見美食坊大門的地方停下了馬車,然後,陪着易之雲等着,原本他以爲易之雲只是等一會兒,最誇張的,也不過是等到中午便走,可是沒想到中午到了,他卻仍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蕭瑀這下子是相信他不等到柳橋是不會走的,想了想,還是決定做些事情,“易大哥,我去買些吃食做午飯,你先等等。”
易之雲卻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緊緊地盯着前方。
蕭瑀見他沒有回話,便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透過車窗,可見前方,柳橋從美食坊中走出,而方向正是他們這邊,蕭瑀見了,鬆了口氣,“易大哥,嫂子還是關心你的。”
易之雲沒有回話,目光緊鎖着柳橋小小的身影。
蕭瑀嘆了口氣,“我先出去了。”隨後掀開了馬車的簾子,下了馬車。
蕭忠看向他,眉宇微蹙。
蕭瑀見狀眸色頓時一沉,“你去買些東西回來做午飯吧,易大哥不能吃油膩的,你買一些清淡的吃食。”
“是。”蕭忠心裡或許有想法,但是最終也還是聽命。
蕭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嘴邊溢出了一絲冷笑,不過很快,便消散了,轉身面向柳橋,待她走近之後,也迎了上去,“嫂子。”
柳橋看向馬車。
“易大哥堅持說要在這裡等你。”蕭瑀道,“嫂子,昨天阿河叔罵了一頓易大哥,說會帶你走,易大哥纔會……”
“易之雲!”柳橋沒給蕭瑀說完的機會,盯着車簾子,目光彷彿穿過了簾子看清了裡面的人,“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會兒,易之雲掀開了簾子,看着她。
“怎麼?什麼時候大少爺也學會如此偷偷摸摸了?”柳橋嗤笑道。
易之雲沒有回話,眼底卻一片淒涼的苦澀。
“看完了大夫了?”柳橋忽然岔開了話題。
“看完了!”蕭瑀插話道,“嫂子,張大夫說易大哥的內傷還沒還,而且……鬱結在心,需要好好靜養……”
“鬱結在心?”柳橋嗤笑,“怎麼?他還有心?”
蕭瑀着急,“嫂子……”
“回去!”柳橋沒理會蕭瑀,直接對易之雲道,“我既然說了不會走就不會走,不過,如果我想要走,你就算像上一次將我鎖起來,我也一樣會走!易之雲,別要拿你的錯誤來懲罰我!我沒有對不起你!”
“阿橋……”易之雲似乎想說什麼,可是,他卻沒有機會說完,因爲前方傳來了一道着急的叫喊聲。
“阿橋,出事了!”
相似的話,一樣的人。
正是林海,還是帶來了壞消息,而這一次他帶來的壞消息是——雲氏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