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不見了

014 不見了

易之雲哽了哽喉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橋蹲下身子,將兒子摟入懷中,“不會有事的,娘一定不會讓你姐姐有事!”

“娘……”

他也想出去找姐姐,可是娘更需要他的!

“娘,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暉兒彷彿沒看見母親可怕的臉色一般,走到了她的面前仰頭道:“姐姐很聰明的,一定不會有事!”

易之雲臉色青白交加,雙拳握的死死的。

“是!”

“看守後門的人杖斃。”柳橋寒聲下令,“傳本宮懿旨,封鎖京城四門,全城戒嚴,便是掘地三尺,一定要將柳柳平安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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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氏跟柳柳先後從後門出了府。

雖說失蹤的莫名其妙,但是真的徹查下來,也很快便有了答案。

即使雲氏不是主謀,不見了這事也一定與她脫不了干係!

這易府沒有皇宮戒備森嚴,但是除非有飛天遁地的本事,否則誰也沒本事這般擄走兩個人!

平日足不出戶的人今日卻鬧着要一起去,回來了,無端端失蹤!

爲什麼不可能?

怎麼可能?

柳橋不遠再聽他的話,拂袖而去。

易之雲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阿橋,娘怎麼會……”

沒有說出否則什麼,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最好還記得!”柳橋一字一字地道,“易之雲我告訴你,柳柳不見了的事情最好跟你娘沒關係,否則——”

“柳柳也是我的女兒!”

“冷靜?”柳橋怒極拂開了易之雲的手,“不見了的是我的女兒!”

“阿橋,你先冷靜……”

雖說易府不是固若金湯,但是也絕對不至於兩個主子這般毫無聲息地消失了。

“跟本宮查!跟本宮查清楚——”

柳橋勃然大怒。

雲氏跟柳柳究竟怎麼不見了,上房上下居然沒有人知道。

崔嬤嬤本來是跟柳柳一起守在上房的,後來便去廚房煎安神藥了。

而守在上房的柳柳也不見了。

安娘則受驚過度,回自己的屋子緩着氣,等定下心來了便去看雲氏,可這一去才發現雲氏不見了。

柳柳雖然不放心,仍是在上房守着。

柳柳送了雲氏回房,雲氏不知道是不是受驚過度,不想見人,將人都趕了。

崔媽媽只好硬着頭皮上前,雲氏與柳柳一行人回府之後,衆人便安心了。

安娘被嚇的摔倒在地,根本已經說不出話來。

柳橋臉龐頓時一獰,“怎麼回事?!”

“長公主……郡主也不見了……”

一行人在京兆府尹派人護送之下回了易府,可是方纔踏進易府,卻見安娘慘白着臉衝過來,“表舅……表舅……姑婆……姑婆不見了……”

“嗯。”柳橋點頭。

易之雲臉色仍是很凝重,“我們先回去吧。”

“好。”柳橋笑着抱了抱兒子。

暉兒搖頭,“娘,我不怕!我保護你!”

“別怕。”柳橋這才轉過看向兒子。

京兆府尹卻很清楚,即使眼前這位主兒已經很長時間不上朝了,但是沒有人敢輕視她這話的分量,不過也是悄悄鬆了口氣,讓他查,便還是將處理權交給他!“下官定然竭盡全力緝拿真兇!”

沒有說若是查不到會有什麼後果。

柳橋的臉色好了些,“三日之內,本宮要知道究竟天子腳下,元宵佳節爲何會發生這般事情!”

京兆府尹忙回道:“長公主放心,下官在半道上遇上了郡主與老夫人一行人,如今已然命人護送他們回去。”

“本宮的女兒現在何在?”柳橋沒讓他說完便問道。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讓京兆府尹冒了一身冷汗,眼前這主可是下令屠城的煞神,“下官救駕來遲……”

柳橋頷首,“嗯。”

“參見長公主!”

隨後,便有官兵來了,爲首的便是京兆府尹。

“沒事。”柳橋應道。

“娘!”暉兒嚇的臉色發白,“娘,你沒事吧?”

是誰做的?!

方纔的暴亂他便懷疑不簡單,擔心是衝着她來的,還不容易平安脫身便趕來,果真是出事了!

這時,易之雲抱着兒子趕來,眼底有着焦急之餘還有戾氣,“你沒事吧。”

柳橋眼神更冷。

“長公主,他們牙裡藏了毒藥!”知秋檢查道。

只是這命令卻已經遲了,便在見敗局已定之時,剩下的三兩個黑衣人便口吐黑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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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活口!”

大約過了一刻多鐘,便開始有了勝負,黑衣人一個一個倒下。

甚至可以說差不了皇帝多少。

柳橋得罪了多少人,多少人想要她死,她身邊的護衛級別便有多高。

刺客的宮侍的確兇猛,不過永安長公主身邊的護衛也不是尋常人。

……

一定要!

娘,你一定要沒事!

目標只是永安長公主!

柳柳咬緊了牙關扶着雲氏,在護衛的護送之下逃離,連連扭轉頭看向身後的母親,即便母親仍是被護衛緊緊護着,可那些刺客仍是攻勢兇狠,唯一的好事便是那些刺客並未追她們。

“奴婢會的!”知秋保證,“郡主快些走!”

“知秋姑姑,你一定要保護好娘!”

“娘知道!快走!”

柳柳仍是不願意,可是看着越來越亂的局面,“好!我去找人!娘你一定要小心!”

“郡主聽話。”知秋沉聲道,“人太多我們恐怕無法顧及,這些人都是衝着長公主來的,你們跟長公主一起走一定會被困住的,你們先走,我們護着長公主跟在後面!這些人敢在京城之中行刺必定不簡單,郡主快去京兆尹叫人!”

“娘……”

知秋咬了咬牙,指揮了幾個護衛護送柳柳等人離開,自己則堅持留下來保護主子。

“走!”柳橋盯着女兒,厲喝道。

“娘,我不走!”

“走!”柳橋厲色道,不容拒絕。

“長公主!”

護衛拔出武器與之交手,知秋繼續護着主子退走,只是柳橋卻吩咐,“知秋,你護着柳柳她們先離開!”

柳橋眸色如冰。

“永安,拿命來!”

知秋領着護衛團團地將主子護在中央往安全的地方退去,可退到了避開涌來的人羣,卻又便殺出了一幫黑衣人。

衆人即可行動起來。

她樹敵多少,她很清楚!

她擔心兒子的安危,可是這時候過去也無濟於事,甚至可能給他們招來危險!

柳橋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洶涌人羣,周身散發了一股瘮人的殺意,“走!”

“郡主說的對!”知秋也道,“爺身邊還有兩個護衛,知冬也過去了,足以保護少爺!”

“娘,我們先離開!”

而且毒下到這裡,極有可能是衝着娘來的!

想要娘死的人數不盡數!

爹有多少仇人她不知道,可孃的仇人她卻清楚。

相比於爹,娘更危險!

“娘……”柳柳的臉色也極爲的難看,不過還是冷靜地道:“這裡危險,我們先離開這裡,你放心,爹跟暉兒不會有事的!”

“主子別急!”知冬沉聲開口,“奴婢這就過去!”說完,便叫上了兩個護衛隨着她往前方快速跑去。

齊傾倏然站起,面色鐵青,那正是易之雲跟暉兒去的地方。

人羣正往這邊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儼然失控。

“啊——”

“別推我——”

“救命!”

“殺人了!殺人了——”

不過很快,他們便被另一邊的動靜吸引了過去,前方人羣密集的地方傳來了慘叫聲。

路人更是往這邊看來。

“沒有!我沒有下毒!我真的沒有——”他這般一叫喊,其他的食客也紛紛驚動了。

雲氏也定定地看着那老闆,而一直像是個透明人的安娘差一點嚇的跌倒在地。

柳橋眸色也染了厲芒。

“說,誰讓你下毒的!”知秋摁住了他,施加了力道逼問。

他便面色蒼白地求饒:“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知秋一抓他。

那老闆見了這幫人居然要試毒便知道身份了得,可這見了銀針居然便黑,更是驚的癱軟在地。

“保護主子!”知秋低喝了一聲,轉身便去抓那老闆。

柳橋亦是沉下了臉。

知秋面色一變。

本來只是習慣性的例行公事的,可當銀針入了碗中拿出,卻漸漸轉黑。

一旁的知秋上前,使退了老闆,隨後拿出了試毒的銀針探入三碗元宵之中。

老闆端着三碗元宵過來。

“元宵到!”

柳柳笑眯眯地道:“這可說不定,所以娘你就慢慢找吧。”

“誰敢嫌棄我閨女?”柳橋挑眉。

“哈,那娘得先找到個人來娶我!”柳柳笑道:“你女兒的脾氣壞,沒人敢娶。”

“不過估計也陪不了幾年了。”柳橋笑道,“又大了一歲了,娘可不想將你留成老姑娘。”

柳柳笑着點頭,“嗯!”

“以後每年元宵,娘都陪你出來吃。”柳橋笑道。

柳柳看了看母親跟祖母,忙找話題,“娘,我還沒出來吃過元宵了。”

“好勒。”

“一樣來碗。”柳柳開口,“給我也來碗。”

老闆當即應了,便又問雲氏:“這位老夫人可也要?”

“隨便來碗就成。”柳橋淡笑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老闆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是見這陣勢還有那一錠金子,自然不敢輕視,“夫人想吃什麼樣的元宵?”

“來元宵攤檔自然是要吃元宵的。”柳橋笑道,“不然人家老闆會趕人的。”

“娘,要不吃碗元宵?”

此時,大部分攤檔都已經被清空了。

柳橋示意了兩個便裝的護衛跟上去隨行保護,隨後便轉身走到了一旁的元宵攤檔。

“快點!爹!”

易之雲對妻子笑了笑,便抱着兒子往人羣中走去,“走咯,去買最好看的花燈。”

暉兒糾結了會兒,最後還是覺得被爹抱着比會被人笑話更重要,“好!爹快點,我們去給娘買最好看的花燈!還有姐姐的!”

“再長大也是爹的兒子。”

“我長大了……”

易之雲笑道:“怎麼?還不讓爹抱了?”

“爹!爹!”暉兒叫着,雖然他也喜歡父親抱,可這般多人,而他又這般大了,被人看了會笑話的!他都八歲了!

易之雲彎腰直接將兒子抱了起來。

柳橋失笑。

“是大孩子了!”暉兒反駁。

“這還不是小孩子?”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

柳橋笑着跟兒子整了整衣袍,“跟着緊你爹,別丟了,知道嗎?”

“最好的。”易之雲笑道,眼底盡是溫柔。

柳橋看着他,“可以,不過可別跟那年中秋那般隨便買一盞。”

“我送你一盞。”易之雲笑道。

柳橋笑道:“去吧,給娘也挑一盞好看的!說起來娘也還真的沒怎麼買過花燈了。”

“娘——”

“再磨蹭下去好看的花燈真的會被人買光了的。”柳橋笑道,“到時候暉兒恐怕要哭了。”

“阿橋……”

柳橋看了她一眼,這纔對易之雲道:“去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這次雲氏沒有拒絕。

說着,便扶着她過去。

“去吧。”柳柳也開口,“我在這裡陪着娘就是了!”說完,便對一旁臉色有些不好的雲氏道:“祖母也累了吧?我們過去歇會兒。”

“可是……”

“娘不需要你陪。”柳橋笑道:“你玩你的吧!”

“娘……”暉兒也覺得有些不好,“暉兒陪你……”

“去吧。”柳橋笑道,“人多,看着點暉兒。”

易之雲明白妻子的意思,不過有些不放心。

“前方熱鬧,你陪暉兒去看看吧。”柳橋開口,隨後指了一旁的賣元宵的檔口,“我有些累了,在這裡歇會兒。”

易之雲哪裡看不出兒子的心思,可是總不能真的將雲氏給送回去。

這般讓興致勃勃的暉兒有些兒掃興,小臉也少了一些笑容,他還是喜歡熱鬧的。

一行人下了酒樓,並未乘坐馬車,直接步行,雖說一家人穿的都是常服,但是看隨行的下人陣勢,便可知身份非凡,街上的百姓見了也都紛紛退避。

“好!”暉兒高興極了。

“好了。”柳橋笑道,“我們出發。”

“娘,姐又欺負我了!”暉兒躲進了母親的懷裡,“娘你要保護我哦!”

“你還說?”

“我本來就有理!”

“就你有理!”

暉兒努嘴,“我們本來就是出來玩的嘛!”

“就知道玩!”柳柳沒好氣的。

“那我們快走吧!”暉兒不想再在這些事情上耽擱時間了,“再晚點,好看的花燈都被人買完了!”

易之雲看了看她,“好。”

“既然一起出來了,便一起去吧。”柳橋看向他,“人是多了點,但是我們帶的人也不少,到時候多注意便是了。”

易之雲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女兒,“不如……”

“不如我在這裡陪着祖母吧。”柳柳開口道。

暉兒有些無措。

“我要去!”雲氏繼續道,眼中有着傷心,似乎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一般。

“祖母!”暉兒走到雲氏面前,“祖母,外邊的人很多的,你身子不好……”

“我不回去!”一旁坐着的雲氏忽然開口,臉有些漲紅,像是個孩子似得,“我不回去!”

“先送娘回去吧。”

而柳橋沒打算管這件事。

柳柳有些猶豫不決。

暉兒的意思是吃過了飯便送祖母回去,畢竟以前祖母這個時辰已經就寢了的。

外邊的人這般的多,雲氏的身子再好也經不起勞累與折騰,可不讓她去?

雲氏到底跟不跟着去?

不過問題也來了。

暉兒便摩拳擦掌的想要去逛了。

半個多時辰,一頓飯愉快地用完了。

姐弟兩人鬧了會兒,歡聲笑語幾乎不斷。

暉兒沒對雲氏的話上心,只當她是尋常那般,不過柳橋卻微微蹙了眉,看向雲氏的目光多了一抹深思。

“小心點。”雲氏開口提醒,非常慈愛。

伸長了手隔着雲氏給姐姐夾菜。

暉兒努了努嘴,雖然不知道姐姐怎麼老是說他,不過也知道姐姐沒惡意,“那你也吃!”

“偏心呦。”柳柳絕對不是故意找弟弟的茬的,只是想讓氣氛更加的和樂一些,至少轉移母親的注意力,也讓隨時都會失控的祖母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想。

“好。”

暉兒笑道:“當然了!”說完,便又掃了一眼一旁的祖母,生怕她聽到娘叫他兒子又發瘋,再看了她沒有之後,方纔安心,“娘吃!”

“我兒子真乖。”柳橋揉着兒子的頭笑道。

“娘多吃點!”暉兒一聽他爹說他娘瘦了,頓時也覺得她娘真的好瘦,恨不得將桌子上的菜都給夾到了他孃的碗裡,“多吃點肉,長肉的!”

“嗯。”柳橋應道,仍是那般淡淡的笑。

易之雲眸底閃過了一絲黯然,隨後繼續笑道:“那便多吃點,你瘦了。”

“挺好的。”柳橋淡淡笑道。

易之雲笑了笑,略過了這件事,轉向妻子,“飯菜可還合胃口?”

雲氏樂開了花,繼續給“兒子”添菜。

暉兒無奈,硬着頭皮繼續裝着,“嗯,您也多吃點!”說完,將自己碗裡幾乎堆成山的菜轉給了雲氏。

雲氏卻像是未曾覺得自己的行爲有多麼的奇怪,轉過來繼續哄她“兒子”吃飯,滿臉的慈愛,“雲兒多吃點。”

柳橋看向雲氏。

易之雲愣了一下。

“吃。”忽然間,雲氏開口了,給易之雲夾了菜。

“嗯。”柳柳抿脣一笑。

“嗯。”柳橋對女兒笑了笑,“別盡顧着我們,自己吃就是。”

“娘,你多吃點。”柳柳給母親夾了菜,“我記得你喜歡吃這些的。”

便是心疼女兒,可冰封三尺豈能說改變便改變?

這是多年來易家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飯,總的來說還算是和諧,不過便是柳橋有所掩蓋,對雲氏的無視卻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不一會兒,美味佳餚便擺了一桌子。

易之雲吩咐上菜。

柳柳也沒在意,“那祖母待會兒想吃什麼再說。”一邊說着,一邊扶着她入席。

“恩。”雲氏低下了頭,簡單應了一個字。

“祖母。”柳柳也沒忘記雲氏,鬧過了弟弟之後便上前,“祖母想吃什麼?”

這邊一家四口可以說是其樂融融的,而一旁,雲氏坐着,手裡捧着安娘送上來的茶,目光卻定在了這一家四口上,渾濁蒼老的眼瞳似乎多了一抹不該有的情緒。

“爹孃纔不會忘了我了!”暉兒肯定道。

“哈,這回倒是把自己給忘了。”

暉兒也不記仇,拉過了姐姐的手搖着道:“當然有姐姐喜歡吃的,爹怎麼會放了姐姐?”

“我呢?”柳柳插話。

“當然有。”易之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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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兒這才咧嘴笑道,“好啊!有娘喜歡吃的嗎?”

“好了。”易之雲到底還是心疼兒子,解了圍,“不是說肚子餓嗎?爹讓人上菜。”

暉兒垮了臉了,“娘……”

“說你笨你還真笨!”柳柳不留情地繼續打擊,“爹幫就算不幫我也幫着娘!”

“娘!”暉兒跺了跺腳,轉身便又找另外的支援了,“爹,你看娘跟姐連着欺負我!”

“鬼靈精!”柳橋沒好氣地看着兒子,“不許欺負你姐。”

“你就是欺負我,娘,就是姐欺負我!”暉兒一邊抱怨一邊撒嬌,“姐比我大,怎麼是她欺負我的!”

“是嗎?我怎麼欺負你了?”

“就是姐欺負我的!”

“呦,這狀告的越發厲害了?”柳柳瞪着他,隨後也告狀,“娘,你看誰欺負誰?”

暉兒趕緊找援助,“娘,姐欺負我!”

“還說沒有,要不要我數數有幾次了?”柳柳挑眉。

“姐!”暉兒不樂意了,趕忙打斷了她的話,“我哪裡有!?”

“一出來便野了!”柳柳走到弟弟的面前,擡手便敲了一下他頭,隨即便是抱怨,“以前出宮便老是趁我不注意便跑出去,現在光明正大了,便更……”

暉兒傻笑:“呵呵……”

“當娘是紙糊的?”柳橋失笑。

“啊!”暉兒驚呼一聲,忙手忙腳地將窗戶關了起來,“娘,你沒有沒冷着?”

柳橋揉揉兒子的頭,“先把窗關起來,彆着涼了。”

“娘……”暉兒有些不好意思。

柳橋上前看着興奮不已的兒子,笑着道:“現吃東西,然後再下去,放心,跑不了的。”

“看到了。”

“娘!娘!你快看那裡有好多的花燈!”

一家子進了定好的廂房中,正好是臨窗的,暉兒一進來便迫不及待地將窗戶打開,往外看去,便是燈火輝煌的鬧市。

柳橋頷首,“恩。”

“進去吧。”易之雲上前攬住了妻子,不僅女兒擔心,他也擔心,終究還是貪心了,即便已經如履薄冰,卻還是希望得到所有。

柳柳臉上多了抹安心的安心,“祖母小心。”

柳橋笑了笑,以安女兒的心。

當年,祖母想殺的人不是蕭叔叔,而是娘。

“祖母小心點。”柳柳一邊攙扶着一邊留意着母親的臉色,生怕母親被觸碰到了傷口一般。

暉兒頓時焉了,“哦,您小心……”說着,便任由着她牽着往裡面走去。

“來。”雲氏牽起了他的手,“娘帶你進去。”

“祖母認得我了?”暉兒頓時一喜。

雲氏笑道:“好好!”

“祖母。”暉兒乖乖地上前叫了一聲。

雲氏似乎很高興,臉上都是笑容。

“祖母小心。”到了酒樓,柳柳扶着雲氏下馬車。

路上很順利,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定好的酒樓中,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不過還不是花燈會最熱鬧的時候,待用了晚膳,出去遊玩便是最熱鬧的時候了。

街上行人馬車見了,都紛紛退避。

因爲多了雲氏,所以出發的馬車也臨時多了一輛,兩輛馬車,在加上隨行的人員,浩浩蕩蕩的一羣人。

那個不要臉的被趕走了,真高興!

“好!”暉兒沒發覺父母之間的無聲交流,笑呵呵地牽起母親的手,又拉過了父親的手,“我們出發嘍!”

柳橋沒給他迴應,彎腰給兒子整了整身上的冬襖,道:“走吧。”

易之雲卻是微微蹙眉,看向妻子無聲地問發生了何事。

暉兒一怔,隨後笑呵呵地道:“娘也覺得他很討厭是不是?”被娘趕走了?那真的太好了!得罪了娘,看他以後還怎麼糾纏他姐!“趕走了好!趕的遠遠的!讓他以後都不敢來纏着姐!”

“我把人趕了。”柳橋道,淡淡的語氣與神色。

“那當然了!”暉兒笑道,“那可是我姐!我可要保護她的!”說完,便想起了尉遲絕了,問道:“娘,那不……那尉遲絕呢?不是說已經來了嗎?跑哪裡去了?”

易之雲失笑:“你姐要是知道你這般離不開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哦……”暉兒努了努嘴。

柳橋笑道:“等到了便一起了。”

“不跟我們一起嗎?”暉兒有些失落。

易之雲道:“陪着你祖母。”

“姐呢?”暉兒又問道。

“好。”易之雲沒有多說。

“暉兒跟我說了。”柳橋起身,“既然想去,便一道去吧。”

“恩。”易之雲笑道,隨後看向妻子。

“爹!”暉兒見到父親忙衝了過去,“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易之雲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母子二人其樂融融的畫面,臉上也不禁柔和了下來。

……

“好。”柳橋抱着兒子,壓下了心頭的心疼,笑道。

“嗯!”暉兒見母親沒生氣,也笑了出來,偎依入了母親的懷中,撒起了嬌,“娘,暉兒以後都會這般乖的!”

柳橋的心中一痛,“暉兒真乖。”

“娘,我知錯了!”暉兒忙道,眼底有些不安。

“亂說!”柳橋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這事哪裡能怪安娘?人家安娘小小年紀便在你祖母身邊照顧,你該感激。”

“娘真的沒不高興?”暉兒問道,“娘你不要生爹的氣,爹也是沒法子,祖母方纔鬧得……都怪安娘表姐讓祖母知道這件事!”

柳橋自然明白兒子爲何不說下去,“娘沒事。”

看了看母親,沒說下去。

暉兒抿了抿嘴,“有點……”說完,便又解釋,“娘,我不是不孝順,我只是想跟爹孃還有姐姐一起!祖母也去的話,那安娘表姐也要去,還有一大堆伺候的人……還有!祖母的身子不好,到時候爹擔心着,姐也要忙着照顧,娘……”

“不高興?”柳橋撫着兒子的頭,笑問道。

“還沒……”暉兒撇了撇嘴,將事情說了一遍,即使這般是不孝,可他還是有些不高興。

柳橋收起思緒,笑道:“能出發了?”

這時,暉兒一邊喊着母親一邊跑了進來,因爲腦子裡都是雲氏要跟着他們一起出門的事情,並未察覺到母親的不對勁。

“娘!”

知秋動了嘴脣,似乎想安撫,可是卻不知該說什麼。

柳橋擡手扶額頭,“我不知道,知秋,我真的不知道。”

“主子,或許郡主只是不喜歡尉遲世子。”知秋安撫道,“主子不是曾經說過尉遲世子不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嗎?”

可如今……

若是如小時候那般的性子,她如果動情了,那不管面臨什麼障礙困難,她都不會退縮的!

“他說對了。”柳橋繼續道,“我並非毫無察覺,尤其是這段時間……可是我不願意去承認更不願意去面對罷了,我怕真的是我們害她連去追求幸福的勇氣也沒有。”

“主子……”

這樣的情會讓人感慨萬千,也會讓人心生畏懼!

愛的再深又如何?愛的再刻骨銘心又如何?終究是半生的悽苦。

而他們卻做了最壞的示範!

她沒有經歷過感情,她對感情的所有認知都是來自於身邊的人,來自於他們,她的父母!

十年的少年分離,十年的聚少離多,七年的生死離別,便是她自己也怕了,而柳柳只是一個孩子。

“柳柳……”柳橋低聲道,“小時候她不是這樣的,三歲定八十,若不是真的被我們影響了,這孩子的性子不會這樣的,那時候我擔心她長大了性子會很糟糕,可是如今我真的希望她能活的恣意妄爲一些……知秋,尉遲絕或許說對了,是我們害了柳柳……”

這未免說的太過了。

因爲父母的經歷讓她不敢接受男子的傾情?

“主子……”知秋沉吟會兒,“郡主並無這方面的跡象。”

柳橋是將人轟出去了,可是心卻是平靜不下來,臉色也漸漸蒼白,“知秋,你說真的是我的錯嗎?”

……

尉遲世子很無良地決定拖他爹下水!

“爹!找爹去!”

方纔說這些的事情並未避着下人,這花燈會他若是不出現,她定然覺察到有問題的,沒將他放在心上還好,若是覺得奇怪,一問之下,不就認定了他“冤枉”她娘了?!

可又氣又心疼是一回事,如今這個爛攤子該如何收拾?

她那樣子像是比他大的?!

什麼比他大?

即使他不認爲自己錯了,可是那丫頭一定不會願意他去傷她母親的心的!她寧願自己遍體鱗傷也不願意她的父母弟弟受一絲的傷害!她就是這般一個讓人心疼更讓人氣的丫頭!

尉遲絕被轟出了大門了,雖然沒受什麼皮肉傷,可還是損失慘重,“這下好了,那丫頭一定會更加恨死我了……”

“把他給我轟出去——”

尉遲絕並未強留,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晚輩禮,“小侄冒犯了,但小侄還是希望伯母能夠好好想想,柳柳是您最珍愛的女兒!”

“把他跟我轟出去!”

外面的下人即可進來。

“來人——”柳橋勃然大怒,卻不知是因爲尉遲絕說破了她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情還是他大言不慚說要娶她女兒的話。

“伯母之所以動怒,便證明伯母並非毫無察覺。”尉遲絕沒有閉嘴,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了,不說下去便是平白開罪了,“小侄的確無權干涉易家的家事,但是柳柳是我喜歡到人,我要娶她,我要給她幸福!”

“夠了!”

尉遲絕並未退讓,“小侄知道伯母疼柳柳,這般多年也是極爲愧疚,更是想盡一切的辦法補償她!伯母對小侄容忍至今也是因爲她,可是伯母,她需要的或許不是你這般毫無保留地補償,而是解開她的心結!”

“夠了!”柳橋喝道,“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別以爲柳柳對你不忍,本宮便會有所顧忌!”

“伯母。”尉遲絕神色嚴肅,“你與易叔之間的感情的確很讓人感動,可是這般多的生死離別……”

柳橋揚手掃落了桌上的茶杯,臉色陰沉冰冷。

“所以小侄想,柳柳將我拒之千里之外,不是因爲我母親的死,更不是因爲對我沒感覺,而是因爲……”尉遲絕緩了會兒,才道:“她害怕。”

柳橋沉默,只是目光卻越發的冷,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初三拜年那日,我見到柳柳似乎哭過。”尉遲絕一字一字地堅定地道,“請問伯母,如今誰能讓她傷心讓她哭?”

柳橋眯起了眼睛。

尉遲絕並不意外她的動怒,“可伯母,柳柳真的只是沒有對我動心嗎?”

“你付出了,我女兒就必須感動必須接受?!”柳橋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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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絕繼續道:“若不是這個問題,那便是柳柳天性冷情,是她鐵石心腸。”

“你想說什麼?”柳橋問道,眼底瀰漫了冷意。

“這般多年,小侄自認爲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若是換做其他女子,早已經感動的非君不嫁,可是在柳柳這裡,卻是無動於衷,小侄曾經以爲是因爲小侄的母親,是因爲柳柳懷疑小侄居心不良,若是這般,小侄認了,可是如果柳柳真的是這樣想,那小侄如何能糾纏她這般多年?易叔這些年是不在,伯母您也忙着政事,可只要柳柳想,伯母一樣可以讓我永遠也不會再在她的面前出現,可是柳柳沒有!即使她一直說我們之間不可能,一直提着我母親的事情,可小侄卻不覺得這真的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柳柳看着她,“說!”

尉遲絕自然知道自己這是在捅馬蜂窩,可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若長公主是以柳柳母親的身份跟小侄談,那小侄便有些話想跟您說。”

柳橋聞言面色稍冷。

尉遲絕道:“不!父母愛女之心,比山重比天高!更何況長公主心中有愧。”

“便不該死了?”柳橋反問。

“若是以長公主的身份,尉遲絕窺伺長公主之女的確該死,若是以母親的身份……”

所以,他更加不能退縮,尤其是在長公主的面前!

不管是哪個結果,於他來說都是好事!

不是她願意給他機會便是柳柳心裡有他讓她不得不有所顧忌!

尉遲絕手心冒汗,心底卻有些雀躍,他們是在刁難他,甚至恨不得將他給滅了的陣勢,可是若真的一點機會也不想給他,定然不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擊威懾他,尤其是眼前的長公主,以她如今的權柄,別說是他尉遲絕,便是整個尉遲家也可以隨手摧毀!

“臣?”柳橋卻是淡淡一笑,也承認是故意給他施壓,“你既然自稱臣,便該知道君臣有別。”

“長公主有話想跟臣說?”

這絕對不是他自己心虛,而是……

這不是尉遲絕第一次見柳橋,只是卻是第一次壓力如此的大,比上次同時見這對夫妻時的壓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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