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哪裡來的醜八怪
“永安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當太醫說出若是再不退燒便性命難保的話之時,明睿太后再也撐不住了,她才認得女兒,她還沒有聽她叫她一聲母后!
“什麼性命難保?哀家的女兒怎麼會性命難保!你們都給哀家想辦法!都給哀家想辦法——”
“太后……”一衆太醫爲難了,受外傷的最怕的便是這種高燒的情況,若是燒退不下去,便是神仙也難救,而如今退燒的藥喝下去卻沒有效果,“太后,臣等一定會盡力……”
“哀家不是要你們盡力,哀家要你們保證!”
“臣……臣等……”
“都給我閉嘴!”易之雲一邊撫着柳橋燒的發燙的手,一邊對着一旁吵鬧不休的人怒喝道,也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都給我閉嘴!”
“你——”明睿太后面色發青。
易之雲沒有在意,繼續喝道:“去拿酒來!拿最烈的酒來!”
“你想幹什麼?!”明睿太后驚怒,“永安她……”
“太后!”易之雲看向她,“阿橋是我的妻子!”
“她是我的女兒!”
“那你就不要在這裡妨礙我!”易之雲面色扭曲地喝道。
“你——”
易之雲沒理會她,繼續對着身旁的宮人喝道:“去拿酒!還有,倒一盆乾淨的溫水來!”
“易之雲你……”
“皇祖母!”一旁的太子妃忙上前勸道,“易統領這般做定然有他的道理,皇祖母,既然太醫都沒法子了,不如就讓易統領試試?皇祖母,永安姑姑是易統領的妻子,他不會害永安姑姑的。”
明睿太后渾身發顫,因爲着急也因爲憤怒,緊緊地盯着易之雲,“你真的有辦法?!”
“我不會讓她有事!”易之雲一字一字地道,“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她!誰也不行!”
明睿太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她,可是這時候卻真的沒有辦法。
很快,易之雲所需要的東西都送來了,他屏退了所有人,便是明睿太后也被他趕到了屏風外面,只留了羅媽媽一個人在旁邊遞東西。
烈酒的氣息瀰漫着整個營帳。
易之雲解開了她的衣裳,用酒與溫水交替擦拭着她的身子,如同十多年前她救他母親一樣,“阿橋這是你教我的,這是你教我的,你一定要醒來!一定要!”
藥煎來,可是柳橋卻已經喝不下去了。
易之雲自己喝下,用嘴喂她。
同樣的動作持續了一整個晚上,到了黎明時分,柳橋的高燒方纔開始漸漸退去,直至中午,體溫方纔正常。
脈象也趨向緩和。
一衆太醫鬆了口氣。
明睿太后哭了出來,輕手撫着女兒的臉,“沒事了……沒事了……”
“母后,妹妹已經沒事了,你在這裡也守了一整個晚上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會兒。”承平帝上前勸說道。
明睿太后搖頭,“不!我不走!”
“太后娘娘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易之雲開口,折騰了兩天多他的模樣也是極爲的憔悴,眼眸也熬紅了,只是精神卻一直不錯。
明睿太后不待見易之雲,十分的不待見,可是現在卻給了他好臉色,因爲是他救回了她的女兒,“謝謝你救了哀家的女兒。”
“她是我的妻子!”易之雲決絕地道,“我不會讓她有事!”
承平帝看着易之雲的目光也是很不善,昨夜他對明睿太后無禮的時候他不在,可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你下去換身衣裳!”
“我不會離開她!”易之雲道。
承平帝眯起了眼。
“皇帝。”明睿太后卻是開口道,“你也在這裡守了一整晚了,先回去休息吧,還有許多國事等着你處理。”
“母后……”
“哀家沒事。”明睿太后道,“哀家若是累了自己回去休息,哀家才找回永安,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哀家還要照顧永安!”
承平帝猶豫會兒,“好,那兒臣先回去。”隨後,冷冷地掃了一眼易之雲,像是警告,又像是惱火,方纔轉身離開。
易之雲沒有注意到承平帝的目光,所有人的注意力仍在柳橋身上。
明睿太后卻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你去換身衣裳吧!”
易之雲皺眉。
“你身上的衣裳還沾着永安的血!”明睿太后道,聲音仍是心有餘悸。
易之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袍,又擡頭看向仍在昏迷中的柳橋,似乎一時間無法做出決定,而便在此事,原本安安靜靜昏迷的柳橋卻是發出了聲音。
夢囈。
“易之雲……”
明睿太后一喜,“永安,你醒了嗎?永安?!”
“易……之雲……”
昨夜高燒不退的時候她也夢囈過,只是當時發出來的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清楚的話,而如今,卻是清晰可聽。
“我在!阿橋,我在!”易之雲跪在了牀榻便握住了她的手,“阿橋,我在!”
柳橋不知道聽到了沒有,只是卻不在夢囈了。
明睿太后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易之雲,半晌後,起身,“哀家先回去。”
易之雲轉過頭。
“哀家讓人來給你送身衣裳!”明睿太后繼續道,“把衣裳換了!不要薰到了哀家的女兒!”
易之雲看着她會兒,“謝太后。”
“若是永安醒了,即可來告訴哀家!”明睿太后一字一字地道。
易之雲頷首:“是。”
明睿太后又凝視了柳橋許久,方纔轉身走出了屏風。
向嬤嬤扶着主子回了營帳,“太后,奴婢伺候你更衣睡會?”
“哀家不累。”明睿太后道,只是聲音卻是低迷。
“太后……”
“哀家多希望永安剛剛叫的人是哀家……”明睿太后繼續道,臉上泛起了悲傷,“可是不是……哀家不是一個好母親,從來都不是……”
“太后。”向嬤嬤安撫道,“長公主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等長公主醒了,跟太后母女相認,將來必定會親太后的,血濃於水。”
明睿太后卻想起了之前跟承平帝的話,便是她當時拒絕承認她不想認回她的事情,可是……“二十一年了,整整二十一年,這二十一年的隔閡真的能夠一下子就消除嗎?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夫君,她……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的年紀——”
就算沒有她這個母親,她也一樣可以過的很好很好!
“請恕奴婢僭越。”向嬤嬤正色道,“太后這話便說的不對了,女子便是嫁人了孃家仍是很重要的,長公主將來還需要太后娘娘的照顧的,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易統領對長公主是很好,可是世間男子皆是薄倖,如今長公主顏色正好,易統領自然疼惜些,可將來長公主色衰呢?到時候若她沒有皇家的看顧,只是一個尋常女子,易統領怕是不會……”
“他敢!”明睿太后惱怒,“他敢薄待哀家的女兒?!”
“所以長公主還是需要太后這個母親的。”向嬤嬤微笑道,“太后也更要保重自己,長公主現在還沒孩子,便是她對太后有隔閡,可等她生了孩子當了娘,也必定會明白太后娘娘的。”
明睿太后笑了,眼眶也泛起了淚水,“對……對!哀家還要看着她當娘!就算她不肯認哀家也沒關係,哀家認她就是了!哀家護着她就是了!”
……
明睿太后走了之後沒多久,便有人將衣裳給易之雲送來了。
羅媽媽還打了水進來讓他擦身子。
易之雲沒有離開,便在牀邊換了以上洗了臉,然後繼續守着柳橋。
而此時,永安長公主已經脫離危險的事情也傳開了,安陸侯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猛然鬆了口氣,他是這次事件的嫌疑人之人,也是最不希望柳橋出事的人之一!
如今承平帝沒有遷怒他們,但若是柳橋一出事,明睿太后的雷霆之怒恐怕便只能由安陸侯府承受。
“皇后那邊可有消息?”
這幾日安陸侯府的營帳異常的死寂,安陸侯府的人一如往常地活動。
狩獵已經停止了。
明睿太后下了懿旨,爲祈永安長公主安,不得再開殺戮!
而秋獵已經過半,這道懿旨也不算是與祖訓違背,承平帝自然順了母親的心意。
別說狩獵了,便是日常的吃食所用地肉類都是出營去採購的,還是在當地殺了才運進來的,這期間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自然不必說。
安陸侯府的人入場交際,這是安陸侯的意思,因爲不管是上躥下跳的打聽,還是沉默,都會讓人覺得他們心中有鬼。
安陸侯夫人的臉色也是極爲的糟糕,兇手是易昇,她不知道荊氏有沒有參與其中,若是參與了,易昇是易之雲的生父或許能夠保住一命,可是她的女兒若是參與其中必定性命難保,便是沒有參與,以那易之雲母子如此恨她,豈會不趁着這個機會下殺手?可是再擔心她也不能做什麼,甚至不敢派人去接觸女兒,因爲比起女兒,安陸侯府,她的兒子,孫子更加重要!“沒有。”
這事不但牽涉到大女兒,連貴爲皇后的小女兒也被牽連其中了!
“侯爺,皇上會如何處置皇后?”
安陸侯沉默,靜觀承平帝事後的處置態度,便是沒打算處置皇后,可是太后……“如今只希望太后念及二皇子,將這件事大事化小!”
一絲懲罰也不受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將嚴重性降到最低。
“侯爺……”安陸侯夫人哭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了?怎麼會……”
“好了!”安陸侯心情煩躁,“現在知道哭,之前怎麼不看好那個逆女?!”
“侯爺,這件事跟……”
“夠了!”安陸侯沒給妻子辯駁的機會,起身拂袖而去,出了營帳之後,便見兒子走來,“如何?”
荊文翰搖頭,“沒打聽到消息。”
“一點也沒有?!”安陸侯皺眉。
荊文翰苦笑,“父親,我已經盡力了。”
安陸侯心更加的沉,單憑易昇一個人是不可能混進來的,那是誰幫了他?接觸不到易昇,甚至連易昇一丁點消息也打聽不到,這件事如何查下去?
是太子嗎?
還是易之雲?
這次的防衛是易之雲一手負責的,他要放一個人進來何其容易?
是否要賭一賭?!
“文翰,你去做一件事!”
安陸侯府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
與此同時,皇宮,昭陽宮的陽光仍是十分的明媚,只是卻驅散不了籠罩宮中的陰冷。
荊皇后坐在了大殿的鳳椅上,面色很是難看。
“母后……”景陽公主此時臉上已經沒有往日的任性妄爲。
荊皇后擡頭看着走過來的女兒,“景陽。”
景陽公主上前,“母后,你別這樣,我已經寫信去給皇兄,等皇兄回來,我們就沒事了!”
“傻孩子……”荊皇后苦笑,“這件事不是你皇兄可以處理的了的,景陽,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不讓這件事連累到你皇兄。”
“母后……”
“還好。”荊皇后繼續道,“你已經定親了,你永壽姑姑會護着你的,景陽,你答應母后,將來不管你父皇跟皇祖母如何處置母后,都不要逆他們的意!”
“不!”景陽公主急了,“母后,父皇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母后,他們有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做了手腳……”
“景陽。”荊皇后打斷了女兒的話,“是母后太過低估了你父皇了!母后的確是後宮之主,可是卻忘了你父皇纔是這皇宮的主人,唯一的主人!景陽,母后這一次是真的做錯了!”
她不應該一時衝動做下這事!
更不應該在做下這事之後還躡手躡腳的不敢去殺了那易柳氏!
若是她殺了她,那他們如何還能再次滴血驗親?!
“母后,我去求她!”景陽公主咬着牙,“我去求她!就算讓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我也要讓她放過母后!”
“景陽,以她如今的身份你就算跪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景陽公主急了,“那我該怎麼辦?看着父皇處置你?這怎麼可以,如何可以?!不求她,那我去求皇祖母,去求父皇,還有永壽姑姑!母后我不會讓你有事!”
她就不信父皇真的那般狠心爲了一個不見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就廢了母后!
“景陽!”
景陽公主不管不顧地往外衝!
荊皇后追了上去,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你去求他們不就是告訴他們母后真的有罪?!”
“我……”景陽公主面色一白。
荊皇后看着女兒,“景陽,你不小了!以後母后不知道能不能繼續護着你,你能不能長進些?!”
“母后!”景陽公主跪了下來,哭訴道:“對不起母后,都是兒臣不好,是兒臣去招惹那易之雲,是兒臣得罪了他們,是兒臣連累了母后,對不起……對不起母后……”
荊皇后也紅了眼睛,“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景陽,跟你沒關係……”
“母后……母后……”
荊皇后抱着女兒,“母后還沒有倒,景陽,母后不會這般輕易便倒下的!你父皇沒有即可處置本宮,本宮便還有機會!”
她還有機會!
便是失去了聖心,便是被太后視爲眼中釘,可只要她還是皇后,只要不連累到皇兒,她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景陽最終沒有去圍場求誰。
荊皇后將女兒送回了住處,隨後,便又聽聞二皇子妃求見。
出身成恩伯府的二皇子妃孃家算不得上是顯赫,可是二皇子妃卻是賢良淑德,容貌也是上佳,當的起二皇子正妃的身份。
荊皇后連夜回京之時,她並未來得及跟從,不過很快便求了承平帝,得到了恩准趕了回來。
荊皇后見到了她,第一個想法便是承平帝的意思,“是皇上讓你回來的?”
“回母后,是兒臣求了父皇恩准趕回來的。”二皇子妃恭敬回道,“母后出事,兒臣理應侍奉在側。”
“胡鬧!”荊皇后怒喝,“本宮便是不想這件事牽連到了皇兒,你這般……”
“母后。”二皇子妃第一次打斷了荊皇后的話,“母后乃殿下的母親,母后出事,殿下如何能夠摘清楚?”
“你——”
二皇子妃自知激怒了荊皇后,屈膝跪下,“母后,如今最要緊的是想一個穩妥的辦法平息此事!”說完,擡頭,“母后可是打算清理所有痕跡?”
“你這是什麼意思?!”荊皇后眯眼。
二皇子妃神色凝重,“母后,兒臣不贊成清理痕跡,如今皇祖母跟父皇心裡是認定了此事跟母后有關係,雖不知父皇讓母后回來查究竟是試探還是念及與母后的夫妻情分,但是若是母后一味的推卻責任,只會讓父皇更加的不滿!母后,兒臣以爲如今母后俯首認罪是最好的辦法!”
“你——”
“母后先莫動怒。”二皇子妃繼續道,“兒臣並非讓母后犧牲自己,母后可以認罪,但是所認的不是阻撓皇祖母跟永安長公主母女相認的罪,而是御下不嚴之罪!”
荊皇后盯着她,“繼續說下去!”
“景陽皇妹之前對永安長公主夫婿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若是那易統領成了駙馬,成了景陽皇妹的姑父,那景陽皇妹不就是成了覬覦自己姑父的無恥之徒?”二皇子妃繼續道,“這時候母后身邊的一個心腹爲了不讓景陽皇妹成爲萬夫所指之人,便動了歪念,在滴血驗親之中做了手腳!”
荊皇后審視地看着眼前自己親手挑選的兒媳婦,當日她選這個兒媳婦她本身的條件自然看重,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成恩伯府跟兵部尚書蕭嶸是姻親,如今太子收下已經有太多的武將了,雖然蕭嶸不是武將,但是若是能夠將他拉攏過來,那皇兒便可以插手進軍隊中,這樣便不會讓太子一枝獨秀,不過如今瞧她如此心思縝密……“皇兒能夠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二皇子妃不敢將這話當做讚賞,“只是委屈了母后。”
“本宮不委屈!”荊皇后道,“只要能夠護着皇兒,本宮無論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不過這認罪之人,必須是極爲忠心的,以免被父皇跟皇祖母審出破綻來。”二皇子妃繼續道,“還請母后割愛!”
既然是極爲忠心,那便是近身之人。
荊皇后道:“自然!”
……
沒過多久,皇宮便傳來了荊皇后的調查結果,同時將那做手腳之人給押送來了圍場了,不是別人,正是荊皇后身邊的近身嬤嬤安嬤嬤。
同時還有一封荊皇后的請罪摺子。
這樣的結果表面上是說通了,只是圍場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人精,豈會看不出這是在棄車保帥?!
只是承平帝卻接受了這個結果。
安嬤嬤被杖斃,至於荊皇后,被責令禁足。
明睿太后對承平帝的處置沒有多大的反應,不過不是她相信荊氏,而是心思都在另一件事上,就算宮中荊皇后的調查結果傳來之前,圍場不知從何處傳出了一個傳聞,說這次永安長公主遇刺一事不是易家父子之間的恩怨,而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可至於這個人是誰,沒有明說。
但是卻說出了好些的疑點,比如易昇如何混進來的?是安陸侯府的人幫忙?還是易之雲易統領?這次的秋獵防衛是由易統領負責的,他要放一個人進來何其容易?還有當時出事的時候,易統領怎麼那般巧合地出現?
就差沒有明說是易之雲放生父進來殺自己的妻子的。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自然不是恨自己的妻子要找人除掉她。
可能是想要藉機來除掉憎恨不已的生父,畢竟闖入圍場是死罪,這樣他便不必背上謀害生父的罪名,至於愛妻爲何出事,那是意外。
還有可能是他早就知道永安長公主的身份,可是無奈滴血驗親對不上,便鋌而走險,這樣他便能夠成爲駙馬,往後的仕途更加順利。
所有人的傳聞都沒有將這件事指向秦霄,可是當秦霄聽到了這些還是震怒了,便是沒有明着指着他,可是精明些的人也都可以往下想!
如今荊皇后出事了,他便是受益者!
還有易之雲成了駙馬,他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去給本殿查查是誰放出來的消息!”
可是,圍場雖然不必京城,然而也是人多眼雜,這放出流言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留下線索,所以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一個結果。
秦霄只能暗暗咬牙。
明睿太后不願意相信她的永安喜歡的男人是這般心狠之人,可是這些聽了這些流言她卻無法不在乎!其他的便不說,但是有一件事卻是對的,那便是負責防衛的人是易之雲!
以他對永安的在乎可能不會真的讓生父去殺永安,但是未必就真的是清白無辜!
“皇帝,到底是誰在背後幫易昇!?”要弄清楚易之雲究竟是不是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審問易昇!
承平帝的臉色也不太好,他還沒動手做什麼,便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事,“兒臣讓人審了,只是此人的嘴緊的很!”
“這世上沒有撬不開的嘴巴!”明睿太后冷聲道。
承平帝道:“這自然,只是易昇畢竟是易之雲的生父。”
“那又如何?”明睿太后惱怒,“難道因爲這個就不動他?!”
“母后,如何處置還是等妹妹醒了之後再說吧。”承平帝道,“弒父的罪名易之雲背了也就背了,可是我們不能讓妹妹也擔任何污名!”
明睿太后面色一沉,“你老實跟哀家說,這件事跟易之雲有沒有關係!”
“沒有。”承平帝道,“母后放心,妹妹的眼光很不錯。”
明睿太后審視着兒子,“真的?”
“恩。”承平帝頷首,“若非如此,朕如何容得下他一次又一次的無禮?!”
明睿太后鬆了口氣,“那就好。”隨後又沉聲道:“不過這次的流言得好好查查!哀家不允許任何人利用永安!”
“母后放心,朕會好好查。”承平帝道。
……
蕭嶸在接到蕭瑀趕來圍場的消息之後臉色頓時沉了,以蕭瑀的官職並沒有資格前來,不過他倒是可以以蕭嶸家眷的名義前來,之前蕭嶸也提過了,只是卻被蕭瑀拒絕。
如今蕭瑀卻趕來了。
他卻沒有絲毫的高興,因爲他很清楚他爲何而來。
“她怎麼樣了?!”蕭瑀見到蕭嶸的第一句話便是這般。
蕭嶸看着眼前風塵僕僕的兒子,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心疼,“永安長公主有皇上太后洪福庇護,有一衆太醫守護,更有易統領悉心照顧,自然不會有事!”
“她到底怎麼樣了?!”蕭瑀繃着臉再次問道。
蕭嶸喝道:“蕭瑀,你已經成親了!”
他以爲他成親了便會放下,畢竟這半場時間他都沒有提及她,他以爲他已經放下了!可是沒想到……若是在之前,他最多會得一個覬覦他人之妻的污名,可是如今那女子身份有了如此大地轉變,若是他的心思被人知曉了,那恐怕便不是德行有損這般簡單了!
蕭瑀盯着他半晌,隨後轉身離開。
“你站住!”蕭嶸喝道,“你想幹什麼?!”
“既然你不說,我自己去看!”
“你把這裡當成什麼了?!”蕭嶸怒喝,“現在那女子已經不是尋常人!別說你去了也見不到她,就算見到了你能如何?!即便她不是永安長公主,她也是別人的妻子!蕭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不用你管!”蕭瑀轉身,面容猙獰地喝道。
蕭嶸心中一陣鈍痛,“瑀兒,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再恨我我也不能看着你毀了你自己!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你也該不想讓她陪着你一同毀了吧?!如今她的身份貴不可言,可是也正因爲如此,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更多!瑀兒,難道你想她剛剛回歸皇族便落得一個水性楊花的名聲?!”
蕭瑀面色陰沉可怕,可是卻並未反駁蕭嶸的話。
“回京城去!”蕭嶸繼續道,“就算爲了她,回京城去!”
蕭瑀緊緊地盯着眼前的人,許久許久之後,方纔轉身離開。
蕭嶸這次沒有阻止,只是讓人注意着他的舉動,而沒過多久便接到消息,蕭瑀回京去了,只是他還沒有鬆一口氣,成恩伯,他的岳父便派人來請他過去。
自從成恩伯府跟二皇子聯姻之後,他便有意無意地疏遠成恩伯府,只是姻親關係豈是這般容易便能疏遠的?
更別說他們還是兩代聯姻。
思及蕭瑀的婚事,蕭嶸心中更是沉重,或許這輩子他們父親都沒有冰釋前嫌的一日!
……
成恩伯府姚家在衆多的勳貴之中門第不算是高,若不是跟二皇子成了姻親,恐怕也是一直默默無聞,即便蕭嶸這個兵部尚書是成恩伯府的女婿。
這也跟蕭嶸個人的處事方式有關係,曾經有御史說過蕭嶸不爲御史實在是浪費人才,可以說若是不遇明君,蕭嶸必定沒有今日的成就。
開始的時候成恩伯也是試圖改變過他,想要將這個女婿收爲己用,只是可惜的是一直沒有成功,當然,他也沒有對這個女婿的仕途給出過什麼幫助。
便只是維持着表面的親近罷了。
如今他也沒想過能夠讓他攙和進二皇子跟太子的爭鬥之中。
只是如今這事鬧的太大了,一個不好甚至還會牽連到成恩伯府。
“聽說蕭瑀來圍場了。”
蕭嶸也沒有隱瞞,“回岳父,他是來過,不過沒多久就走了。”
“聽說他跟易統領兄弟相稱。”成恩伯繼續。
蕭嶸道:“只是年少之時的事情,中間兩人十年沒見過,倒也不算是親近。”
成恩伯心裡有些惱火,“我就直說了吧,這件事皇后牽連其中,二皇子恐怕也不能脫的了干係,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求過你什麼,如今我只希望這件事不會牽連到成恩伯府!”
誰也不敢低估這永安長公主對明睿太后的重要性!
蕭嶸正色道:“岳父放心,皇上既然已經做出了處置,便不會再大興問罪,再者,二皇子如今還在西北,怎麼也牽連不到他身上去,更不會牽連成恩伯府。”
“你——”
“岳父。”蕭嶸繼續道,“我事成恩伯府的女婿,成恩伯府出事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只是這件事跟瑀兒沒有關係,上次的事情我已經做了退讓了!”
成恩伯聽了這話有氣也不能發,當日出事之後蕭瑀不願意迎娶,可是若不娶,成恩伯府便顏面掃地!後來是蕭嶸說服了兒子,才保住了成恩伯府那已經千瘡百孔的顏面!
最重要的是,這般多年來蕭嶸並沒有借過成恩伯府的勢!
他沒有資本要求他什麼!
只是……
“既然蕭瑀跟易之雲關係不錯,如今又有了永安長公主的關係,往後還是讓他跟易之雲多多往來,這樣對他的仕途有利!”
蕭嶸見對方緩和了語氣,也沒有再強硬,畢竟這是他的岳父,“我會考慮。”
……
外面的紛紛擾擾跟易之雲沒關係,整整十天,他寸步不離地守在柳橋的身邊。
柳橋沒有再發高燒,脈象也一直平穩,只是卻始終沒有醒來,一直到了第十一天,到了幾乎所有人都坐不住的時候,終於醒來了。
而她醒來之後見到的是一張狼狽不堪的臉。
疲憊憔悴的臉色,亂糟糟的頭髮,滿嘴巴的鬍渣,泛紅的眼眸……
看清了人後,愣住了。
易之雲緊緊地盯着她,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啊?”柳橋卻低聲道,因爲聲帶許久不動,聲音極爲的沙啞。
易之雲一僵。
柳橋艱難地擡起了彷彿有千斤重的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臉上,輕輕地笑着道:“哪來的醜八怪?你把我英俊非凡老是招蜂引蝶的夫君弄哪裡去了?”
易之雲哽咽一聲,擡手覆住了她的手,低下頭,埋在了她的頸項上,“終於肯醒了,沒良心的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