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日子
“易之雲,對不起易之雲。”柳橋雙手緊緊地抱着他,仰頭看着他的臉,僵硬的神色,沒有怒意,可是卻真切地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憤怒,“我不該瞞着你,就算真的要冒險,我也該先跟你商量,我不該覺得有皇帝的保護便一定沒事,我……”
“還還知道!你還知道啊?!”易之雲終於開口了,卻是沙啞的低吼,咬着牙,“你還知道不該相信皇帝?!”
“易之雲……”
“你自己也說皇帝對你未必就真的好,你自己也覺得這所謂的兄妹關係靠不住,你竟然還敢拿自己去冒險?!柳氏阿橋,你腦子是不是傻了?!”易之雲繼續吼道,“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了一絲差錯你就會……柳氏阿橋,你……”
“對不起!”柳橋站起了身,緊緊地抱着他,眼眶溼潤,“對不起易之雲,我沒想到你會這般擔心,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我就瞞着你……”
“是我無能,纔會讓你……”
“不是的易之雲!”柳橋鬆開了他,擡頭看着他,“易之雲我沒有!我只是心疼,易之雲,我心疼!我不想看着你便是笑着眼底也始終有着愧疚,我心疼!易之雲!我不想讓你往後日日寢食難安,我不想你沒見我一次便想起你沒保護好我,易之雲,我想讓你安心!”
“你拿自己去當誘餌,讓我怎麼安心?!”易之雲繼續吼道。
柳橋哭了,“對不起……”
易之雲面色顫着,仍是鐵青,不過卻是擡起了手,擦拭着她臉上的淚,“哭什麼哭?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易之雲……”柳橋卻是哭得更加厲害,便是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般,“易之雲易之雲……”抱着眼前這人,哭的像個孩子。
易之雲沒有動,半晌,終究是心軟了,“不許哭了!”
“你不要我了還不許我哭?!”
易之雲的臉又沉了下來了,“我什麼時候說不要你了?”
“你這樣子不就是不想要我了?”
易之雲看着懷中耍潑的人兒,眉宇緊緊蹙着,隨即轉身坐下,將人拉着趴在了自己腿上,隨後揚手。
“易之雲——”柳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扭轉頭看着他,他竟敢……竟敢打她屁股?!
易之雲卻是狠下心似乎的,一下一下地打着,“讓你拿自己去冒險?讓你騙我?!”
“易之雲你住手!”柳橋哭不出來了,氣急敗壞,她兩輩子都沒被人這般打過,沒用力,可是卻讓她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易之雲卻沒把手,繼續:“看你還敢不敢騙我!不僅騙我,還故意將我支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着急?你是不是想嚇死我?!”
“易之雲……”柳橋的語氣有些虛,且可憐兮兮。
易之雲再次揚起的手最終仍是沒有落下。
柳橋沒等來下一擊,轉過頭便見男人僵着一張臉,眼底有着後怕,“易之雲……”她翻過了身,坐起了身攬着他,“對不起易之雲,我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的。”
易之雲卻是哽咽了一下。
“別這樣易之雲。”柳橋心疼道,“要不你再打?只要你……”
“還有下一次?!”易之雲卻攥住了她的雙手,低吼道。
柳橋再次溼潤了眼眶,“沒有了,沒有了易之雲,以後我無論做什麼都先告訴你!我發誓!”
易之雲卻沒有回答,似乎不信。
“好我發誓,若是我再敢騙你,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險,我就天打五雷……唔……”脣被堵住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火熱的侵襲。
柳橋攀上了他的肩膀,任由着他索取。
只是卻沒有做到最後。
柳橋喘着氣,抱着埋在她頸項上的男人,“易之雲,對不起。”
“不許再有下一次了知不知道?!”易之雲擡起了頭,眼眸發紅,面容扭曲。
柳橋眼眶溼潤,“沒有下一次!”
易之雲狠狠地盯着她許久,方纔低頭,吻住了她的脣,只是這次不再火熱,而是輕柔的,如沐春風一般。
柳橋攀着他的肩膀迴應,連日來的思念着在這一刻噴薄而出,“易之雲我想你……”
低喃的話語將原本的輕柔轉爲了火熱。
……
柳橋歸來的很突然,便是易之雲若不是準備出門的話恐怕也不知道,不是專門這般迎接她,只是見到了她的那一刻,便壓不住惱火。
這便有了門口的那一幕。
當然,易之雲沒打算告訴她,因爲讓她誤會了更能讓她長些記性。
而且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便在易之雲抱着人進了寢室之後,上房那邊也是得到了消息。
高氏看着呆怔的雲氏,斟酌會兒,開口道:“姐姐,不如我們去看看?”
“不了。”雲氏卻搖頭,苦笑道,“不必了。”
高氏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對婆媳難以用常理來分析,之前不能,如今怕是更加的不能了,“姐姐,阿橋……阿橋如今的身份……我們不去怕是不好……”
永安長公主啊。
太后的嫡親女兒,皇帝的嫡親妹妹,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她們不該去拜見嗎?
“不用了。”雲氏仍是道,隨後起身,“我去佛堂,弟妹自便吧。”說着,便起步離開。
高氏愣住了,隨後,嘆了口氣,起步離開,回到了院子,兒媳女兒們便迎了上來了。
“娘,聽說表……不,永安長公主回來了,我們可要去正院拜見?”
高氏看了看兩個兒媳婦,“讓人去通知興兒他們了嗎?”
“去了,還有爹那邊也派人去了,是不是等爹回來再一起去?”
高氏點頭,“等你們爹回來之後再說吧。”
……
一個時辰之後,雲道父子跟肖泉便陸陸續續回來了。
高氏將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雲氏的態度,“……姐姐雖說不用去,可是終究是公主,我們應該去拜見的……”
“雲兒怎麼說?”雲道問道。
高氏回道:“雲兒進了正院便沒出來。”
雲道沉默會兒,“既然姐姐說不用去,那我們便不要過去了。”
“岳父!”肖泉卻開口,“怎麼說那都是公主,是太后的女兒皇上的妹妹,我們還是過去拜見一下吧,免得失禮!”
雲道看向眼前的女婿,從他晶亮的眼裡看到了貪婪,心裡嘆了口氣,正色道:“公主既然沒有召見我們,我們就不要過去打擾了!”
“可是……”
“好了,就這樣吧!”雲道打斷了他的話,“都回去當差!”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管這府裡有了什麼變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夠了!”
“孩兒明白。”雲興兄弟同聲道。
肖泉的眼裡閃過了一抹惱怒。
雲道點頭,語氣緩和了許多,“好了,都回去吧。”
兄弟二人離開。
肖泉也憤憤地走了。
雲道讓兒媳婦跟女兒也下去,這方纔嘆了口氣。
“老頭子……”
“當初芳兒這親事我事選錯了。”雲道嘆息道。
高氏面色一驚,“老頭子,你這話怎麼說?!”
“阿泉這孩子心不夠正啊!”雲道又嘆了口氣,看着妻子,“等過了年,我們搬出去吧。”
“啊?!”高氏驚愕,“老頭子,這……”
“之前我就有這個打算。”雲道沒等她說完便道,“固然,住在易府,你跟孩子可以陪陪姐姐,只是這裡終究是易家,我們一大家子住在這裡始終不便,如今雲兒那媳婦又是這等身份,我們更不應該住在這裡。”頓了頓,又繼續道:“我們住在這裡享受這些本不該我們享受的……我們兩個老得還好,興兒兄弟也把持的住,可是孫子……我怕他們會被眼前的浮華給蒙了眼睛,養大了心。”
高氏抿着脣,“既然你決定了,我聽你就是了,不過姐姐那邊……”
“我會去跟她說的。”雲道說道。
高氏猶豫會兒,“你好好跟姐姐說,如今姐姐的性子……我怕她會認爲我們是因爲雲兒那媳婦才走的,到時候她遷怒雲兒那媳婦……他們婆媳的關係本就不好,如今雲兒那媳婦又是這等尊貴的身份……要是鬧大了,姐姐只會吃虧的!”
雲道頷首。
“其實我真的不明白姐姐怎麼就這般不待見雲兒那媳婦……”高氏嘆了口氣,“她也算是一個好媳婦的。”
雲道沒有回答這話,拿出了旱菸抽着。
高氏也不再多言,雖然沒有去正院,不過還是讓人去正院告知,說今日長公主回府想必累了,他們就不去打擾,等長公主什麼時候有閒,他們纔去拜見。
不過這話一直沒傳進寢室中。
此事,臥榻之內,春意濃濃。
“還疼嗎?”易之雲撫着那隻剩下一道淡淡疤痕的傷口,低聲道。
柳橋窩在他的懷中,“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頭暈?”易之雲又道。
柳橋攬着他的腰,眯眼笑着:“騙你的。”
“騙?”
“以後不騙了!”柳橋忙道,“我發……唔……”
“不許再說那些話!”易之雲瞪着她地吼道。
柳橋乖巧地點頭,“你說不許說就不許說!”
易之雲低下了頭,在她的脖子上磨蹭着。
“易之雲,對不起。”柳橋撫着他的背。
易之雲道:“這話該由我來說,若不是我無能,你豈會需要親自冒險?”
“什麼無能?!”柳橋推開了他,盯着他的臉,“皇帝不也一樣查不出來?難道他也無能了?!易大人,謙虛是好,可太過妄自菲薄便是虛僞了!”
“永壽公主做的?”
柳橋點頭,“你沒問清楚?”
“皇上只是簡單跟我說了。”易之雲道。
柳橋可以理解,“她不是衝着我來的,是衝着母后跟皇兄去的……”緩緩的將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她該死!”易之雲道,戾氣陡現。
柳橋抱着他,“的確該死,不過怎麼說也是我血脈上的姐姐,要是真的殺了她,我擔心造孽,再說了,她的夫君雖然死了二十多年,可終究是先帝身邊的猛將,要是永壽公主因我而死,多多少少會給你將來的前程帶來麻煩的,別的便不說,西南宜州的萬將軍便是先安樂伯的生死之交。”
“又是爲了我?”
“當然爲了你了!”柳橋笑道,“你是我夫君,不爲了你爲了誰?再說了,難道瘋狗咬了我,我便要咬回去?把她關起來不作惡便是了,放心。”
易之雲低頭靠在了她的肩上。
“易之雲……”柳橋繼續道,“你怎麼這般快便回來?”
“半道上覺得不對勁,便趕回來了。”易之雲道。
柳橋推起了他,“真的?”
“自然。”
柳橋笑眯了眼睛,“那我們是不是心意相通了?”
“你說呢?”易之雲眯起了眼睛。
柳橋在他的胸口上打圈圈,笑容嬌媚,“當然是了,要不然怎麼就想到一塊去了?”
“不許鬧!”易之雲握住了她作怪的手,聲音低沉,“你的身子纔好!”
“啊?我的勾引沒效果了?”柳橋故作苦惱,“也是,我這一受傷就躺了兩個月,這傷是好了,可臉卻殘了,還有日日補品的,這身上的肥肉比豬身上的肥膘還要……”
易之雲堵住了她的嘴,半晌,喝道:“閉嘴!”
“易之雲我愛你。”柳橋低聲在他耳邊道。
聽了這話,心裡最後一絲惱火終於消了,“我也愛你。”
……
兩人在牀上鬧騰到了午時,在門外響起了羅媽媽說太后派了太醫來,這纔起來。
領着太醫來的是向嬤嬤。
明睿太后對她讓隨行的人回去的做法十分的不理解,甚至是難過,不過最終還是順了她的意思。
柳橋聽了心裡不免內疚,“你回去之後幫我跟母后說易府太小了裝不下那般多人,其他的等過兩日我進宮親自跟母后解釋。”
“是。”
“先讓太醫診脈吧。”易之雲開口道。
向嬤嬤自然同意。
一刻鐘後,太醫道:“長公主脈象平和,並無異樣,不過……”看了看易之雲,方纔道:“長公主的傷勢方愈,不宜太勞累,夫妻間的事情……”話沒說下去。
但是大家都明白。
柳橋面色有些發燙,感情這都能通過脈象診出來?
易之雲輕咳了一聲,“有勞太醫了。”
柳橋嘴邊泛起了一絲狹促的笑,不過很快便又想起了一件事,斂去了笑容,握了拳頭,“太醫,我的小日子已然兩月未到。”
受傷之前,他們有過一次夫妻生活,那時候正是受孕期。
難道……
易之雲猛然看向她,除了呆怔之外,眼底還有狂喜。
便是知道可能性不高,可是柳橋的心仍是緊張起來。
“這……”太醫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請容臣再次診脈。”
柳橋遞出了手。
仍是一刻鐘左右。
只是結果卻是讓柳橋失望,“回長公主,脈象並無滑脈顯示,長公主並非有孕,葵水延期估計是因爲失血過多的緣故,具體的情況還得請擅長婦科的太醫前來。”
“奴婢這便進宮向太后請旨派太醫院的婦科聖手來。”向嬤嬤隨即道。
柳橋頷首。
向嬤嬤領着太醫離去。
柳橋握住了易之雲的手,歉然道:“抱歉,讓你失望了。”
易之雲握緊了她的手,“沒事,你的身子纔好,懷上了也未必是好事。”
“擔心我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擔心你!”易之雲狠狠地瞪着她。
柳橋笑了笑,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抱着他,“易之雲,我們會有孩子的。”
易之雲將人拉到了懷中,“嗯,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
向嬤嬤很快便又領着太醫來了,除了之前的那個太醫,還有兩個,據說都是太醫院的婦科聖手,而經過一輪會診之後,說了一大堆專業名詞,簡單來說也便是跟第一個太醫的推測差不錯。
失血過多倒是身子虛,方纔停了葵水。
隨後便是正常流程,開方子,煎藥。
不久,明睿太后又送來了許多珍貴的補品,尤其適合女子補身子的。
折騰了一個下午,柳橋方纔能夠喘口氣。
“去上房看看娘?”
易之雲一愣,隨即道:“不用了,太醫說你需要多休息,如今外面又冷,不要出去!”
“易之雲,圍場的事情是我連累了……”
“阿橋。”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別說了。”
“你不開心,我心裡難受。”柳橋道。
易之雲笑了笑,“你好好的我就開心,好好養身子,養好了給我生個兒子!”
“好。”柳橋無奈。
易之雲沒讓柳橋去,可是盯着她吃了藥膳做成的晚膳,又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便尋了一個藉口出去了。
柳橋沒戳穿他。
上房如今的氣氛便如同她的主子一般,死氣沉沉,而自從雲氏從圍場回來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佛堂。
前去圍場之前,柳橋建議修建的新佛堂如今已經完工了,只是雲氏卻沒有用,仍是用着那舊的。
易之雲步入了檀香環繞的佛堂,看向跪在佛像之前的母親,雙手緊緊握住,上前,“新的佛堂已經修好,娘下次便去那新佛堂吧。”
雲氏頓住了敲打木魚的手,“不……”
“娘若是不願意去孩兒也不會強迫,只是娘若是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身爲人子,孩兒只能一同承受。”易之雲不待她說完便道。
雲氏合上了眼睛,笑了,極度的苦澀,“我會去……”
“阿橋回來了。”易之雲垂下了眼簾,繼續道。
雲氏睜開了眼睛,卻是沒有了神采,“你是要我去給她賠罪嗎?”
“圍場一事是意外。”易之雲沒有擡頭,“阿橋沒有怪你,你不喜歡她,我不會讓她過來打擾你。”
雲氏猛然合上了眼睛,企圖掩蓋那眼底的痛,這話看似是爲了她,可是根本還是在責怪,“好……”
“天冷,娘早些回去休息。”易之雲道,隨後轉身離開。
雲氏站起轉身叫道:“雲兒!”
易之雲頓住腳步,轉身,“娘還有什麼吩咐?”
“她如今的身份,你打算如何?”雲氏攥緊雙手,問道。
易之雲笑了笑,“需要如何打算?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如今她都是我的妻子!我只需要儘可能地做一個好夫君就是了。”
“太后跟皇上……”
“他們不待見我。”易之雲笑着道,“不過這不要緊,他們不待見我不是因爲我做錯了什麼,而只是如岳父不待見我一般,不過是捨不得阿橋罷了,或者也可以說正如娘不待見阿橋一般。”
雲氏眸光一顫。
易之雲沒有多言,“娘還是早些休息吧,這佛若是在心中,便是不來這佛堂也無妨。”隨後,轉身離開。
回到了正院的寢室,便見柳橋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
“困了怎麼不去睡?”
柳橋伸手攬着他的腰,“沒你陪着,睡不着。”
“之前兩個月不也沒我陪着?”易之雲道,“怎麼跟孩子似的?”
“沒能給你生個孩子,就先裝個孩子讓你過過癮。”柳橋仰頭道,眉宇間盡是倦意,在宮中日日被摁在牀上靜養,飯來張口以來伸手的,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是這天折騰下來,身子的虛便透出來了,“易之雲,我怕是短時間內沒法給你生孩子了……”
這身子是真的損了。
“不生就不生!”易之雲道,隨後伸手要將她抱起。
“不要!”柳橋搖頭,笑着:“揹我!”
“好。”易之雲柔和笑道,隨後背起了她。
柳橋趴在了他的背上,“易之雲先不睡!”
“好。”易之雲揹着人在屋子裡緩步走着。
“易之雲,以後不許再跪我!”柳橋想起了今早門口的那一幕,“再生氣也不能這樣戳我的心!”
“嗯,不會了。”易之雲應道。
柳橋繼續道:“也不許因爲永安長公主的身份而改變!”
“不會。”
“對了,皇兄似乎覺得我嫁給你便宜你了,以後估計會給你排頭吃,不許放在心上!”
“好。”
“你還說我騙你,你不也騙我?皇兄跟我說了已經撤了你御林軍統領的職位,你怎麼不告訴我?”
“怕你擔心。”
“我纔不擔心了,這樣反倒是好事!我跟他說了等你外放的時候跟着你去。”
“他答應了?”
“沒,氣匆匆地走了,估計覺得我有了夫君便不要他這個兄長了,對了,他還說新春祭祖讓我也去,我說我嫁人了,可他卻說沒皇家允許,沒公主大婚之儀,便不算嫁人。”
“他算什麼兄長!”易之雲牙關一咬。
柳橋笑呵呵的,“我說我們有婚書,可他卻說可以找人去衙門消了記錄。”
“消了衙門的記錄你還是我妻子!”婚書一式三份,誰說消了衙門的記錄便不是夫妻?!
柳橋趴在他的肩上,笑着道:“人家皇帝不需要婚書,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不過我夫君這般有先見之明,任憑他有何等本事也打不散我們這對苦命鴛鴦的。”
“什麼苦命鴛鴦?胡說什麼?!”易之雲氣惱,不過心裡卻無比慶幸當日堅持立了那婚書,否則今日他更沒立場與皇宮中那兩人分辨了!
可這明睿太后捨不得女兒就算了,他承平帝來攙和什麼?!
一大把年紀了還想妹妹?
阿橋給他當女兒綽綽有餘了!
柳橋低聲笑着,眼皮再也撐不住了。
易之雲並未立即放下她,一直在屋裡走了一個時辰,方纔停下來,將她放入了被窩中。
“易之雲……”柳橋夢囈了一句。
易之雲笑了,鑽進了被窩,將人摟入了懷中。
一夜安眠。
……
雖說易之雲是消氣了,可柳橋心裡還是忐忑着,所以在接下來的好幾日都拼了命似的纏着他,就差沒直接掛在他身上了。
而除了纏着他之外便是每頓藥膳,一日三餐黑乎乎的藥。
明睿太后專門派了宮中擅長做藥膳的御廚入府,上回她易府人太多裝不下這般多人,這回就一個,柳橋只好收下。
柳橋之後也提過去上房見見雲氏,不過都被易之雲擋回來了,最後也便不提了,等過段時間再想辦法,沒見到雲氏,高氏她們倒是見了,雖然她言行舉止沒因爲身份的改變而改變,只是對方卻不然,縱使再熱情,也無法恢復之前的親近。
不過畢竟不算是很親近的人,她倒也沒什麼。
只是便在小年夜這日,她方纔打算去柳宅一趟,柳河卻先來了,帶來了一個讓她心裡一沉的消息——他跟張氏要回欽州。
“爹。”柳橋聲音發的有些艱難,“如今快過年了,便是要回去也該過了年之後再回去。”
“阿橋……”
“娘是怕我過去?”柳橋苦笑,“我不過去就是了……”
“不是這原因。”柳河忙道,“原本你娘知道了真相之後就想回去拜拜那孩子……只是一直不放心你的情況,才拖着,這知道你回來了,才安心。”
“爹……”柳橋想說,你無需安慰我。
柳河正色道:“阿橋,給你娘一些時間吧。”
“恩。”柳橋苦笑,“既然娘堅持回去,那便好好準備,入冬之後的路不好走,馬車得選最好的,另外讓白義跟小禾陪你們回去,我讓易之雲再挑幾個護衛護送。”
“好。”柳河點頭。
柳橋看着他:“爹,你們還會回來吧?”
“會!”柳河正色道,“爹給你保證,爹一定會帶你娘回來的!”
“謝謝爹。”柳橋眸子有些溼潤。
……
易之雲最近也沒閒着,不久前雲道提出要搬出去,易之雲原本不同意,只是不知舅甥兩人說了什麼,最後同意了。
至於雲氏那邊的情況,柳橋沒問。
除了給雲家找宅子之外,他還幫他處理美食坊跟酒坊的事情,酒坊的年底彙總蕭瑀幫了手,美食坊也有柳河,不過還需有一個做主的人。
柳橋沒跟易之雲說讓他負責,只是他都將事情攬下來了,待柳橋知道這事之後,該忙的都忙完了,然後易之雲捧着一本彙總好的賬目給她。
美食坊的賬沒有什麼驚喜,倒是酒坊的賬面讓人眼前一亮,六月的美酒節收效甚好,不但挽回了損失,還提升了銷售。
柳橋見柳河的時候,易之雲便去了一趟酒棧,爲年末的最後一輪銷售做準備,回來之後,見到的便是柳橋紅了的眼睛。
“怎麼了?”
柳橋抱着人,將臉貼着他的腰,“我娘跟爹要回欽州。”
易之雲一愣,擡手撫着她的頭,“別難過。”
“恩。”柳橋應了,可是豈能說不難過便不難過?可是便是再難過,要走的還是要走,易之雲得知此事之後出去了一趟,估計是去找了柳河,可最終仍是沒有阻止得了,只能好生安排,確保他們安全。
小年夜後兩日,柳河便帶着張氏離開京城。
柳橋沒去送。
易之雲不允許她出門是其一,其二,便是她不想讓張氏難過。
送走了人,柳橋的心情低落一直持續到了除夕。
除夕這日,卻是要打起精神進宮見明睿太后,之前說了過兩日便進宮,可是一直沒兌現,明睿太后見天氣不好,也讓她不要出門。
不過除夕卻不得不出門。
這一日,在明睿太后的引領之下,她跟皇室的宗親一一見了面,當晚的宮宴,第一次以永安長公主的身份出現。
當晚,夜宿慈安宮。
次日跟一衆皇室宗親前往太廟祭祖。
明睿太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先帝的靈位之前,含淚顫聲告知了先帝,她找回了他們的女兒。
祭祖過後,柳橋正式成爲了皇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