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蓮教。
吟蓮教雖是地處百里霧林深處,然而教中卻是沒有霧的。這裡種着各式各樣的花草,建着精緻的亭臺樓閣,不時有身着綵衣的侍女穿梭其中。
聽雪樓。
南宮老頭和卉娘自被帶回來便一直被安置在這雕樑畫棟的小樓裡。雖然能夠自如活動,卻是半步都出不了這精緻房間。
南宮墨軒抱着緩和嚴肅氣氛的心情,對房間裡擺放的傢俱和飾品一一評點——
“娘子,你看,這好像是玄風國一年纔出產十件的血翡翠誒!”
“發財了發財了,這可是紫雪國‘布衣卿相’劉習霏的《墨菊》啊!”
“哇,這珠簾真的全是珍珠啊。”
“嘖嘖,娘子,你看這個,”他站在一對足有四尺高的花瓶旁,“這麼漂亮,估計能賣不少錢。”
正獨自想心事的卉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能賣再多錢,前提也是你能把它搬走。”
見卉娘終於肯搭理他,南宮墨軒立刻笑嘻嘻地蹭了過去:“娘子,放心啦。穎兒和落兒會來救我們的啦。”
卉娘聞言卻是大驚:“你怎麼知道……不行!青兒已經練成《青衣訣》了,斷不是十年前可比……”
連忙按住自家娘子,南宮神醫捋了捋自己的假鬍鬚,道:“反正我們也闖不出去,不若看看穎兒她到底多大能耐。”
卉娘聞言一怔,良久道:“軒,你還是不放心穎兒嗎?”
“唉,你可還記得,一個月前我們遇見天機子的時候,那老頭說了什麼嗎?”南宮墨軒搬了椅子坐在自家娘子身邊,道,“‘傾覆天下,蒼生塗炭’,若那真是說穎兒……”
“可是穎兒雖然寡言少語,待人冷淡,卻並不像是那樣會爲禍蒼生的人啊。”卉娘不滿地反駁,“更何況天機子不也說了,命格這種東西,‘七分天定,三分人力’,我就不信穎兒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南宮墨軒擡眸看了看窗外,語氣沉重:“可是,她四年前上山時不過隨我們學了三年的醫和毒,連輕功都堅持不了半個時辰,回來的時候,不僅容貌變了,就連……血玉七殺是何等人,穎兒不過十二歲,便能輕鬆退敵。如果她的本事再大些,只怕,若真有天翻地覆的那一日……”
“所以你想借着青兒的手……軒!”卉娘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家夫君,“我不管,我當穎兒是我孫女兒,我斷不會讓她因爲天機子的幾句話就丟了性命!就算出去是送死,我也……”
“娘子,你別激動。”南宮墨軒忙拉住她,“我可沒有要置自己徒弟於死地的意思,我只是想看一看到底是如何狀況,再做決定。”
卉娘回眸定定地看着他,而後緩緩道:“那好。”就在南宮墨軒和卉娘爭論的時候,白穎華一行人已經休整停當,來到了百里霧林的邊緣。
“蘇公子,不知這樹林要怎麼走?”傅雲熙依舊掛着溫文爾雅的笑容,只是全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畢竟他等下要闖的,可是邪教的老窩。
衆人都期待地把目光投向了蘇默書,後者卻一臉無辜地聳聳肩:“我又沒來過,我怎麼知道。”
“你……”血柒氣結。
“罷了,總歸是要闖一闖的。”白穎華忽然出聲道,“落兒,林中恐怕布了陣法和陷阱,不若你先帶着寧蝶寧舞和銜仇回去,待我救了師父師孃再回去尋你。”
“不要。”乾脆利落地拒絕,秋沉落眯起大大的眼睛,“百里霧林迷霧鬼陣,這個陣法師孃教過我。”
怔忡片刻,白穎華釋然一笑:“好。”
於是留下了寧蝶寧舞,衆人便跟着秋沉落的步伐,進了百里霧林。
一直不認路的秋沉落這一回卻是一步不差地將衆人帶出了迷霧鬼陣,待周圍濃霧散去,出現在衆人眼前的,確是一個有着高角飛檐、亭臺樓閣的壯麗園子。
園子門口高懸一塊巨大的匾,紅底金字,上書“吟蓮”。
“想必這裡便是吟蓮教了。”傅雲熙語氣雖還輕鬆,然衆人皆是聽出了一絲緊張——這裡面可是住着一羣殺人不眨眼的邪道,不緊張纔怪。
“我還在奇怪,緣何未在蔓株城裡找着孤月與獨月,”白穎華的聲音驀然響起,寒意侵人,“看來,這吟蓮教確實有來一趟的必要。”
衆人這纔看見那宏偉的大門上,吊了一個粉衣女子。
秋沉落“啊”了一聲,甫要說話,便見一片白色飄過眼前。白穎華飛身掠去,以手爲刃,斷了綁縛獨月的繩索,抱着她落下地來。
獨月本已筋疲力盡,閉着眼睛一臉壯士斷腕般的大義凜然道:“我不會告訴你‘蟲巢’的配製方法的,你死心吧。”
“你知道‘蟲巢’的配方?”白穎華極是詫異。
“咦?”聽到熟悉的聲音,更加詫異的獨月睜開眼睛,“白……公子?”
秋沉落此刻也上前來了:“我說,你要讓穎兒抱到什麼時候啊。”
獨月一怔,這才發現自己被白穎華橫抱着,頓時大窘,紅着臉跳下地。白穎華倒是毫不在意,對着後面跟來的衆人微一點頭,又繼續方纔的話題:“獨月,你知曉‘蟲巢’?”
“嗯。”獨月點點頭道,隨即有彷彿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扯住白穎華的衣袖,“公子,你救救我哥!他被這裡的人抓去說是要拿來試藥!”
“誒?獨孤公子也被抓了啊。”蘇默書搖着小扇子,語氣散漫地道。
“孤月大哥?”秋沉落一怔,這才明白緣何樹林入口處,白穎華要她回去等消息了。
嘆了一口氣,傅雲熙道:“看來我們沒時間細談了。”
朱漆的大門緩緩打開,四個神態、服飾各異的年輕女子並肩走了出來。
“不知幾位是何方高人,竟破得了我吟蓮教的護教陣法。”一襲碧色羅裙的女子道,神色間雖滿是敵意,卻帶了一絲敬意。
“千絲菊,待會兒下手輕點哪,那個獨孤家的小妹妹還
有她旁邊那個女孩兒可真不錯,歸我了。”紅衣女子依舊妖嬈地笑着。
“好了,我對女人才沒興趣,那個白衣服的小少年你看見沒?”黃衣女子接過話來,“那可正對姐姐我的胃口。哎,居然還有玉面書生和凌雲公子,碧蘭、錦地羅、紫羅蘭,這三個歸我了,其他的隨你們挑。”
紫衣女子卻只是遠遠望着白穎華一行人,沒有開口的意思。
一時間雙方之間都瀰漫了詭異的安靜。
“如果說那迷霧鬼陣的話,那是師孃教我的。”秋沉落先開口了。
“姑娘,你的師孃是誰?”碧衣女子上前一步問道。
“秋姑娘的師孃當然就是你們吟蓮教曾經的四大護法之一,毒娘子蘆薈。”蘇默書在一邊閒閒地插嘴。
“竟是薈姨嗎?”碧衣女子頓了一下,卻又擺出一副懷念神色,“薈姨她,還好嗎?”
秋沉落聞言卻是大大地翻了個白眼給她:“師父師孃都被你們抓走了,你還來問我她好不好?”
碧蘭詫異地看向身邊的錦地羅,錦地羅妖嬈一笑:“閻婆要將教主之位傳於蘆薈,你覺得教主還能容得下她嗎?前日教主去百尺門的時候,帶回來的那兩個,就是南宮墨軒和蘆薈。”
“但是……教主可是薈姨一手帶大的啊。”碧蘭不信。
“別裝了,快點把我師父師孃還回來!”秋沉落嚷嚷。
“落兒,稍安勿躁。”白穎華在她身後輕聲道,隨即又對身後衆人道,“幾位真是前來營救家師的麼。”
這麼一句軟軟的反問,卻帶着刺,傅雲熙等人的臉色登時一滯。
蘇默書搖着小扇子無責任發言:“白公子你別這樣說嘛,也許人家只是請神醫前輩去喝個茶敘箇舊,待會兒就放人了呢。”
白穎華卻是沒理他,只是衝着不遠處的吟蓮教四位殿主道:“在下白穎華,見過四位姐姐。”拱了拱手,她面上掛出溫和的淺笑,“前日百尺門武林大會上,貴教主帶走了家師夫妻,即便是喝茶敘舊,長時間打擾總是讓人過意不去,煩請四位姐姐前去通報一聲,另外,還請將孤月和冷希放回。”
“呵呵呵呵~”紅衣女子擡袖掩脣,“真是絕色的小公子,不過,姐姐愛的是美人。”她擡起另一隻手,指向秋沉落,“若是你願意留下那小美人兒,姐姐這兒就讓你通過,如何?”
秋沉落頓感惡寒,抖了一下,道:“這吟蓮教太神奇了,居然還有百合。”
白穎華眸色一沉,上前一步,卻見身邊一道黑影飛掠而去,那邊錦地羅也不怠慢,雙手從腰後抽出自己那對雙輪斬,迎上了漆夜劍。
“喂,死木頭!”獨月驚叫一聲,卻礙於之前看到這幾人對戰自家大哥時的高深武功,不敢上前。
歐陽潯低笑一聲,道:“這葉斐,倒是挺有心的。”
見紅衣女子和葉斐纏鬥到一起,黃衣女子的鬥志也被激起:“凌雲公子,不若來跟姐姐過兩招?”
美女相邀,雖說是比試,傅雲熙也自然只有應戰了,他依舊溫文一笑:“姑娘,請。”隨即便縱身向前,反手抽出背上長劍,砰地對上了千絲菊的曲爪。
血柒妖嬈一笑,對白穎華道:“白穎華,你挑哪個?”
“不用挑,”歐陽潯接過話來,“剩下那兩人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
確實——那個碧蘭一臉沉思的表情,那個紫羅蘭仍舊半點表情沒有,一點也不像是要動手的樣子。
“大哥說得不錯,想是那迷霧鬼陣有什麼預警功用,一旦有人闖過,便會有人出來迎接。”白穎華看着前面兩對廝殺的人,道,“不過,緣何會把獨月吊在門口?我想,吟蓮教總該不會有這麼大能耐知道孤月獨月與家師徒弟的關係。”
“公子。”看了半天覺得葉斐沒有露敗象的獨月放下心來,對白穎華道,“她們是想引我爹孃前來的……”
白穎華微一挑眉:“獨月,我記着是要你去尋冷希,緣何你們會被抓到吟蓮教來?而且,你又是如何知曉‘蟲巢’的?”
“我師父跟我說的啊。”獨月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師父?難不成你師父是藥精老怪?”蘇默書也湊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獨月一臉的莫名其妙。
秋沉落此刻卻忽然大叫:“穎兒,不好了!”
白穎華聞聲看去,那邊葉斐與傅雲熙都漸漸落於下風,面上虛汗越冒越多,拿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砰的一聲,葉斐和傅雲熙被兩女各自擊飛,摔在衆人面前的地上。
就在這時,血柒也發現不妙:“有毒!”
“哈哈,現在才發現嗎?”千絲菊落在地上哈哈一笑,“這可是紫羅蘭特製的‘軟骨霧’,無色無味,但是卻能讓你們半點力氣都使不出。這麼長時間了,也該發作了。”
“不過是霧狀‘笑無香’而已。”秋沉落卻極是不屑地道,隨即從身後的包裹裡取出一個瓷瓶,放在鼻子下輕搖兩下,便又活蹦亂跳了。
她接着把瓷瓶一一給衆人聞了,又得意洋洋地道:“你們可別忘了,南宮神醫可是我師父。”
“不知四位姐姐,可否幫忙通報一聲呢?”白穎華卻是長身玉立,站在衆人之前,笑意淺淺,卻未達眼底,“我們只是,來接家師他們回去的。”
“不用通報了。”忽然一個略顯清冷的女聲響起,四女兩兩側身,一襲青衫的女子衣袂翻飛着走出來,精緻的容顏上興味滿滿,“真是沒想到,薈姨還有這般出色的徒弟。”
“教主。”原先的四女福身行禮。
“見過吟蓮教主,不知家師與師母現在何處?”白穎華遙遙與之相對。
青衫女子脣邊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桔梗,你說,若本座在薈姨面前殺死她的徒兒,薈姨會不會開心呢?”
跟在她身邊那藍衣女子微一福身,淡雅的面容上一點波瀾也無:“屬下這就去請南宮神醫和蘆薈前來。
”而後便轉身離去。
“看來吟蓮教主是不打算放人了吶。”白穎華拍了拍秋沉落的手,示意她別急躁,而後纔對着那青衫女子朗聲道,“不知教主何以來的這般信心?”
青衫女子卻是眨了眨眼睛,道:“曼陀羅,你去試試薈姨徒弟的身手吧。”
“是,教主。”暗紅色衣裙的女子自她身後走出。
暗紅衣裳的女子嫋嫋婷婷地走到距衆人七丈處,從腰間抽出一條荊棘鞭來:“吟蓮教,曼陀羅。”荊棘鞭,顧名思義,鞭身並非如普通鞭子一般光滑,而是長滿了如同荊棘一般的小刺,若是打在人身上,小刺嵌入皮肉,執鞭之人再輕輕一扯,就能夠輕易撕下一片血肉來,是頗爲歹毒的兵器。而曼陀羅這條荊棘鞭在江湖上也是頗有名氣,稱爲“血荊棘”,配上曼陀羅祖傳的“迷心眼”使用,與之爲敵的皆是毀容破相的悽慘下場,是以曼陀羅還有一個別稱,“荊棘女”。
秋沉落二話不說便要上前,卻被白穎華拉住,她回頭:“穎兒?”
“小心點,不要逞強。”看了她片刻,白穎華終是鬆了手,如是說道。
“那自然。”秋沉落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怎麼說我也是學了六年武的。”
“秋姑娘,小心她的迷心眼。”蘇默書忽而湊過來,“別看她的眼睛,不然會被催眠。”
認真地點了點小腦袋,秋沉落便轉身走上前去:“南宮墨軒徒弟,秋沉落。”
青衫女子本意是要曼陀羅試探白穎華的武功,然現在秋沉落自己送上門,還標榜是神醫徒弟,她自然不好拒戰,短暫的停頓後,曼陀羅一抖手腕,荊棘鞭撲面而去。秋沉落腳尖一點,飛身而起,同時身子前傾,袖中飛出兩道白練。
曼陀羅忙收回荊棘鞭將白練擊回,同時一個旋身,左手竟是灑出漫天白色粉末。秋沉落忙將白練纏到不遠處朱漆大門旁的柱子上,借力迅速躲過那一片要命的毒粉。
那邊打得火熱,吟蓮教衆人這裡卻是一片寂靜,六雙眼睛都緊緊盯着場中交戰的兩人。白穎華這邊卻完全不同——
“嘖嘖,真沒看出來,秋姑娘還有這般武藝。”蘇默書的小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光看這會兒,倒也算得上英姿颯爽的女俠。”
“嘁,不就是舞舞白綾嘛,能不能打得過那什麼曼陀羅還不一定呢。”獨月撇嘴。
“秋姑娘自是和某些只知道下毒的人不同。”葉斐嘟囔一句。
“死木頭,你說什麼!”獨月耳朵倒是很尖,又正站在葉斐身邊,正巧聽見他低聲嘟囔的一句。
“葉大俠是說,落兒是有真才實學,和只會下毒耍陰招的人不同。”歐陽潯笑意盈盈地橫插一腳。
“仙女姐姐一定能贏的。”跟在衆人身後的銜仇道,他的心中,自是與最和藹又美貌的秋沉落最親近的。
“不過對方可是吟蓮教的四大護法之一,據說四大護法武功深不可測,希望秋姑娘能制敵爲勝吧。”傅雲熙也道。
“吵什麼吵啊,再說也不能把她說贏了,還是看着吧。”血柒不滿地打斷衆人。衆人一怔,順着血柒的目光看去,才發現白穎華面上一直掛着的淺笑愈來愈深,彷彿烙在了脣角一般。
再說場中打鬥的二人,來來回回幾十個回合過去,竟是勢均力敵,誰都沒有佔到便宜。獨月看到這裡,奇怪地咦了一聲:“那什麼曼陀羅真的是四大護法之一嗎?怎麼感覺不怎麼樣……”
而你來我往中,秋沉落白綾擲出,眼看就要傷到彷彿無法揮鞭自救的曼陀羅時,她的腦中忽然一陣暈眩。
一波又一波的睏意上涌,手中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就連以萬鈞之勢擊出的白綾也軟了下來,曼陀羅的臉在眼前晃動起來,秋沉落一手扶住腦袋,另一手狠狠地敲了敲腦袋,稍稍清醒了些,卻發現荊棘鞭已經揮到了自己面前,心下大驚,同時腳步一錯,飛速後退,堪堪躲過那看起來划着就破相的荊棘鞭。
“真不錯,居然還能反應過來。”曼陀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不愧是南宮神醫的徒弟。不過,你能躲得過幾次呢?”
秋沉落此刻已經處於半睡眠狀態了,然而她忽然聽到兩個字:“落兒。”彷彿寺院鐘鳴,沉沉地在腦中轟響,她頓時清醒過來,聽得面前呼呼風聲,也來不及擡頭,右手下意識抽出腰間“如夢”軟劍,自下而上迎上了又一次飛舞而來的荊棘鞭。
鏗——
雖然是自下而上迎擊,免不了要吃虧,但好歹反應過來免去了破相的命運。兩人內力相拼的結果自是秋沉落吃虧,分別後退的時候,秋沉落踉蹌了一下才站穩,嘴角沁出一道血絲。那邊曼陀羅也不追擊,站在原地悠然開口:“想不到你還會心經梵唱法,真不愧是神醫的徒弟。”
“神醫”兩個字卻是加了重音的。
白穎華豈會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嘲諷,悠然上前來,執起秋沉落的手,淺淺一笑:“家師博學多藝,在下不過學得其三分而已,曼陀羅姐姐謬讚了。”
同樣地,“曼陀羅”幾字,也是加了重音。旁人聽來不過音稍重,聽在曼陀羅耳中卻彷彿鐘鳴,她胸口一窒,嗓子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這邊,不動聲色地把完脈,白穎華眸色暗沉,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白身紅塞的瓷瓶,倒出一顆藥丸:“落兒,把這吃了。”
“這是什麼?”秋沉落好奇地問。
“九轉還魂丹。”白穎華瞥了旁邊一臉垂涎的蘇默書一眼。
剛嚥下丹藥的秋沉落頓時嗆住了:“咳咳,咳咳咳……穎兒,這好像是師父說他制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那個吧……”
“就是那個。”收起瓷瓶,白穎華狡黠一笑,“我把你制的‘春風一度’放在他那個暗格裡了。”
“啊?”秋沉落默默地爲南宮老頭掬了一把同情淚,心裡卻笑到腸子都打結了。
這邊一片歡騰氣氛,然而吟蓮教那邊的氣氛卻陡然低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