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雪國國都,雪見城。
皇城之中,三皇子的慕王府。
一輛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隨即從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着紫色錦袍的男子,正是三皇子雪慕遠,只見他甫一下車,便有一道粉色的麗影撲了過去:“王爺~您可回來了~!”
早早候在一邊的管家景伯走上前無奈道:“王爺,老奴怎麼都勸不回側妃娘娘,還請王爺恕罪。”
“無妨。”面上掛着溫文爾雅的笑容,雪慕遠不動聲色地將那一抹八爪魚似的麗影從自己身上扯下來,溫柔道:“下次不要在府門口等我了,免得風大,受了風寒。”
“可是蘭兒想您了嘛!”這粉衣華服的女子,正是雪慕遠的側妃,劉裳蘭。
自三皇子大婚已近三月餘,京城中的百姓們這百日來的茶餘飯後,談論的無一不關三皇子的這兩位正側妃。聽說那雲瑢果真不受三皇子寵愛,大婚當日連新房都不曾踏入一步,而是宿在了側妃院中。雲瑢知曉後頂着一臉的大紅胭脂跑去欣蘭院大鬧了一場,自此被三皇子下了禁足令,日日待在絳綾苑,不得外出一步。
雪慕遠面上笑意滿滿,然而那深邃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嫌惡,不動聲色地掩去後,他溫柔道:“本王還有公文要處理,景伯,送劉側妃回欣蘭院。”
劉裳蘭雖是看起來比雲瑢要受寵許多,但真相如何她倒也並非不知曉,再加上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她始終是受寵的側妃,爲了自己的計劃,她當然不會和雪慕遠對着幹,當下雖是心有不甘,卻還是聽話地離開了。雪慕遠看着劉裳蘭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模樣,只得努力維持着面上快要崩塌的溫柔笑意,目送她離去。待劉裳蘭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拐角,他才卸去面上僞裝出來的溫柔笑意,向一直站在身邊默然不語的侍衛瓏葉問道:“這幾日,雲瑢有什麼動靜?”
繃着一張俊俏小臉的瓏葉見自家主子問話了,忙道:“回王爺,王妃她……一如既往。”說到那“一如既往”四個字時,一向冷酷的瓏葉嘴角都有些抽搐——說起雲瑢這位正妃,實在是他見過的最……最不同尋常的一位王妃了:剛和王爺成親那幾天,王妃每日一大早起身都定要花上一兩個時辰給自己抹上各種各樣的名貴胭脂,然後再換上大紅大綠的衣服在苑中四處溜達,就連和自己的陪嫁丫鬟說笑話都撐着大嗓門,那模樣實在是粗俗不堪,惹得他每日監視完了回去稟報情況時都要抽搐半晌。
不知是誰出的主意,王妃應該明知王爺不待見她,卻還要每日裡濃妝豔抹地捧着各種各樣看起來十分之恐怖的膳食去“慰問”王爺,自然每次都是被王爺一揮衣袖趕了出去,這也就罷了,一般女子被這樣嫌棄肯定是要掩面奔走的,誰知這王妃居然一屁股坐在王爺書房前大聲嚎啕起來……那景象,實在慘不忍睹。
可憐了他家英明神武的王爺,居然娶了這樣一位正妃回來……
雪慕遠一側眸便看明白了瓏葉面上神情的意思,心中一嗆,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愈發不好起來:“走,去瞧瞧。”
“誒?啊,是,王爺!”瓏葉一頓,忙垂首跟上——不過,自從王妃嫁過來之後三個月了,除了新婚之夜兩人見了一面之外,王爺除了給他們下令看住雲瑢之外,並未主動提起過她,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居然主動要去絳綾苑?
絳綾苑裡。
一襲嫩青色衣裙的雲瑢正半臥在梧桐樹下的躺椅上,右手裡握着一把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着,左手正搭在一旁的小几上摸索着。小几上擺着兩盤洗乾淨的水果,雲瑢伸出去的手就是在摸索着這個。
“唉,小蝶,你說爲什麼那個冷芙就這麼死腦筋呢?非要告訴穎兒和落兒,這下好了,等她們來了肯定又要有一通脾氣好發……”
立在她身邊的侍女正是寧蝶,她一邊爲雲瑢打扇,一邊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嫁人可是小姐的終身大事,怎麼能不通知公子一下呢?”
“啊啊可是穎兒知道鐵定會生氣的!”雲瑢說着愈發心煩氣躁起來,啪地扔了手中團扇,猛地坐起身子,面上一片慘淡愁雲,她猛地轉過身來抓住寧蝶的手,驚恐道,“你想啊小蝶!落兒那個性子,知道了肯定要怪我不邀請她參加喜宴,那她肯定就不會在穎兒生氣的時候幫我說話了!但是又不是我真的要嫁給雪慕遠了,請她幹嘛啊!再說了,要是在指婚之前告訴她們,指不定她們會把整個婚禮攪成一鍋粥的!”
“呃,小姐……”如此風中凌亂的小姐她還甚少見到,是以寧蝶的脣角有些抽搐了——以往見到的小姐無時無刻都是冷靜果敢的模樣,這樣心焦氣躁的樣子自從嫁入慕王府開始,幾乎每三日她就要見到一次……果然小姐還是對於慕王殿下的冷落很在意吧。
“啊啊死定了這回,但是又不是我要嫁給雪慕遠的,這個不能怪我吧!”雲瑢倏地放開了寧蝶的手,啪地一下倒回躺椅上,把不知何時又拿回手中的團扇拍在了自己臉上,頹喪道,“小蝶,你說怎麼樣才能讓雪慕遠自己交出和離書啊?”
寧蝶頓了一下,道:“小姐,你別難過了……”
“難過?我爲啥要難過啊?”雲瑢伸手拿開團扇,丟了一顆葡萄進嘴巴里,含混不清道,“哦,你是說雪慕遠喜歡劉裳蘭的事?那個我不傷心啊,我只是煩心!”
“小姐……”寧蝶是習武之人,自然是察覺了身後來人,一轉眼就看見了躺椅上的某隻正在議論的主兒,頓時驚道,“小、小姐……”然而來人卻搖了搖頭,上前一步。
“嗯?叫我幹嘛?小蝶你幹嘛不打扇了,好熱……”雲瑢歪了歪臉,依舊閉着眼睛,卻“噗”地吐出了葡萄皮,而後又歪回了腦袋,伸手繼續摸索了一顆草莓,丟進嘴巴里,“真是的,啊啊我好想念空調啊……”
來人微微揚了揚眉,寧蝶收到命令,只得轉過身子繼續打扇,但是那一張小巧的臉上卻是冷汗直冒:小姐啊快起來!慕王來了啊……
許是很久都沒有這麼放鬆了,加之天氣炎熱,是以雲瑢整個人都癱在了躺椅裡,閉着眼睛懶懶地道:“小蝶啊你想不想小舞?要不我給你放個假你回去看看?不過落兒肯定不會虧待小舞的所以你放心吧……啊,不對,她們馬上就要來了,大概小舞也會一併跟來,到時候你們姐妹就又可以團聚了,嘿嘿……還是不給你放假好了,這慕王府的丫鬟們都笨手笨腳的,連你一半的機靈都沒有……”說到這裡,雲瑢又探出左手去摸索水果,這一次很輕鬆地就捏到了一顆青棗,丟進嘴巴里,雲瑢把青棗兒咬得咯咯作響,“唔,但是落兒和穎兒來了之後肯定又要數落我,到時候你可不要見死不救啊小蝶,不然等她們走了我就尋個好人家把你嫁掉……”
寧蝶看着不苟言笑的慕王爺又遞了一顆草莓放在小姐手邊,腦門上的冷汗流得更快了:死了死了,小姐啊你再不起來之前三個月的努力表演就白費了啊……
“可是穎兒和落兒來了之後,我要怎麼出去見她們呢?唔,看來得想個辦法讓雪慕遠解了我的禁足……不然萬一讓她們知道我在慕王府被禁足,那就慘了!”雲瑢又摸到一顆葡萄,丟進嘴巴後繼續道,“唔,想個什麼辦法好呢?詐死?女扮男裝?趁夜潛逃?……啊啊難道要我爬牆鑽洞嗎?!該死的雪慕遠,直接來一封休書就好了嘛,非要禁足,這讓我怎麼溜出去啊啊啊啊……”
“本王帶你去,如何?”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雲瑢默默地將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後默默地睜開了眼睛,待看見眼前是一張俊美猶如天神般的男子面孔時,雲瑢嘟了嘟嘴巴,“噗”地吐出一塊葡萄皮,而後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轉回了腦袋,嘴裡喃喃念道:“完了完了小蝶,你家小姐我肯定是被慕王嚇出問題來了,居然做夢都能看見那張欠扁的臉!”
“王爺!”瓏葉上前一步,卻被雪慕遠擡起的手阻住了。
“……”寧蝶看着腦門上貼着一塊紫色葡萄皮的臉色黑如鍋底的慕王爺,張了張小嘴,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努力憋出一副惶恐的樣子順着雲瑢方纔給的提示演起戲來:“啊,王爺!”她忙放下團扇,撲過去掏出娟帕替盛怒的雪慕遠擦拭乾淨額頭,而後惶恐萬分地撲通跪下,“王爺,奴婢該死,沒有照顧好王妃,冒犯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雪慕遠冷冷地看了一眼躺椅上努力營造“我已經睡了完全地睡了不要打擾我”假象的雲瑢,脣角緩緩勾出一個惡劣的弧度,冷聲道:“看來你很明白自己犯了怎樣的過錯,自己去禮事房領二十棍好了。”
寧蝶一怔,隨即低着頭咬了咬牙,道:“是,王爺。”說完她便起身要去領罰,然而一隻手拽住了她,寧蝶回眸,卻見閉着眼眸裝睡的雲瑢正拉着自己。
雪慕遠冷冷一笑:“看來王妃睡覺時不僅能吃東西,還能動手動腳地違逆本王!”
雲瑢自知裝不下去了,畢竟雪慕遠不是她的那些個姨娘和那個沒用的爹,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爲了寧蝶免受這莫名其妙的皮肉之苦,她只得睜開眼睛,做出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來:“呵——欠,好睏……小蝶,幫我打水來……啊,王爺!”轉了個圈兒,揉了揉眼睛,雲瑢彷彿此刻纔看到雪慕遠一般,露出極其欣喜的神情來,“王爺您來啦,小蝶你怎麼也不通報一聲,讓我好整理一下儀容,出去迎接王爺啊!”
寧蝶心中正感動時,忙道:“是奴婢的錯,請王妃責罰。”
“罰,當然要罰,你沒有及時通報,害得本王妃衣冠不整地接待王爺,要是王爺因爲這個不喜歡本王妃了,那就是你的錯!”雲瑢做出一副潑辣模樣,又道,“本來該罰你去領個二十棍子的,不過王爺寬容博愛,肯定不想本王妃罰你,所以這次就算了,你先出去候着吧!”
“王妃……”寧蝶自是知道雲瑢是怕雪慕遠再責罰於她所以提前把她支出去,但是這樣一來雲瑢可就要一個人面對雪慕遠了,剛纔她還得罪了他……寧蝶擔心地看了看雲瑢,欲言又止。
“王妃叫你出去,沒聽到嗎?”雪慕遠眯着眼睛,不知是出於什麼打算,並未揭穿雲瑢這蹩腳的演技,而是順着她的話喝道。
“是。”寧蝶只得福身退下。
待寧蝶退出了院門,雲瑢才放下心來,扯出一個十分扭曲的噁心笑容,走過去挽起雪慕遠的一隻手臂,抖着嗓子撒嬌道:“王爺~您好久都沒來臣妾這裡,臣妾還以爲,王爺不喜歡臣妾呢~”她話音未落,自己先抖了一抖——她就不信這樣雪慕遠還能有興致繼續待下去!
可誰知往常只要她一靠近,雪慕遠就立刻避如蛇蠍,今次卻完全不同,雪慕遠非但沒有甩開她,還側過臉來露出一臉看起來溫柔似水但她卻覺得惡寒無比的笑容:“王妃說得對,前些日子本王是冷落了你,是本王不對,那王妃你想要本王怎麼補償你呢?”
雲瑢在心底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好吧她認輸,如果說她是三流偶像劇的蹩腳女主角的話,眼前這隻就是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男主角得主啊!他倆在演戲上完全不是一個段數的好不好?該死的老狐狸,肯定是算計好了,就等着她來往這火坑裡跳……
心中不斷地詛咒某個一手安排了這莫名其妙的婚姻的老狐狸,雲瑢努力又努力地擠出一臉抽搐的笑容,繼續抖着嗓子道:“王爺~臣妾不求補償,只想、只想要王爺您能夠多來陪陪臣妾,臣妾就知足了~”說完這句話,雲瑢頓了一下,忽然想起這和之前努力營造的形象不同,忙補上一句,“當然,王爺要是真的愛護臣妾的話,就把那個劉裳蘭休了吧!”
雪慕遠微一挑眉,狀似爲難道:“可是王妃,劉側妃是父皇下旨賜的婚,她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過錯,要是就這麼休了,很是不妥啊。”
雲瑢微微別開臉,狠狠地皺眉——今兒是怎麼回事,慕王不是喜歡劉裳蘭嗎?聽到她要他休了劉裳蘭,不應該大發雷霆罵她一頓甚至是打她兩巴掌以示心之所向嗎?而且搞不好她還能拿到和離書……但是爲什麼今天這個慕王和以往那個雪慕遠完全不一樣啊?而且這隻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越來越惡寒了!還有啊,爲什麼她感覺身邊這人好像在努力地往她身邊靠呢?
“王妃?”雪慕遠見自己要的效果似乎達到了,頓時惡劣一笑,輕喚道。
“啊?”雲瑢正在這邊努力地扎心中那個名叫“雪慕遠”的小人,猛然聽到喚聲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不想雪慕遠已經湊到了她臉頰邊,是以——她的脣就這麼毫無懸念地擦過了某隻笑得無比妖孽惡劣的王爺的臉頰。
因爲這一個意外,兩個人都呆住了。
片刻後,雪慕遠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掩去面上不自然的那一抹紅暈,道:“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回書房了,王妃要好好休息。”說完便彷彿火燒眉毛般急急走了。
雪慕遠甫一踏出院子,寧蝶就忙不得地走了進來:“小姐,怎麼樣,王爺他沒有爲難你吧?小姐?”見雲瑢呆呆的,寧蝶愈發擔心了,伸出手在雲瑢眼前晃了晃。
雲瑢皺了皺眉,喃喃道:“這是爲什麼呢?”
“哎?什麼爲什麼?”寧蝶被她搞糊塗了。
經寧蝶這一問,雲瑢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了看寧蝶,她忽然問道:“小蝶,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慕王有點不對勁?”
寧蝶見她有些呆呆的樣子,再加上臉頰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紅暈,還有方纔慕王離開時那急匆匆卻並沒有怒意的步伐,聯想到之前雪慕遠爲雲瑢遞水果的模樣,忽然就嘿嘿嘿地笑起來,直笑得雲瑢全身都不舒服,打斷她道:“你笑什麼啊小蝶,還是說我真的在做夢?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夢裡?怎麼一個兩個都神經兮兮的……”
寧蝶忍住笑意,道:“安心吧,小姐,這不是在做夢!”她面上欣喜的笑意雲瑢十分看不懂,但寧蝶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差點把她砸暈了,“看來王爺是回心轉意了哦,小姐!我跟你保證,王爺剛纔來看你了,還給你遞水果,王爺肯定是發現小姐的好了!”
“好?小蝶,你沒發燒吧?你會覺得一個畫得好像猴子一樣的女人好?”雲瑢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怎麼小蝶現在也變得不正經起來了,啊啊她還是蠻懷念以前那個乖乖的小蝶的……
“可是小姐你今兒沒有抹那些胭脂啊。”小蝶十分自然地說出了雲瑢剛纔以來一直忽略的事情。
“啊!”雲瑢尖叫——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慕王沒有一見着她就跳開了,之前見到他時,她故意塗了厚厚的脂粉,又抹了不少薰香,那味道差點連她自己都受不了,更何況不喜脂粉的慕王。但是今日事出突然,再加上之前監視她的那羣護衛漸漸來的少了,是以她也就不再荼毒自己的皮膚,一直素面朝天,卻不想……
這邊雲瑢在哀嘆自己的大意失荊州,那邊回了書房的雪慕遠卻是脣角緩緩劃開一個笑容——這個雲大學士的長女,也還算有些意思。
眼前閃過方纔素容女子不小心碰觸到他臉頰之後呆呆的表情,雪慕遠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脣角那一抹時刻虛假的溫和笑容漸漸地溫潤真實起來。
藏花國邊境,扶桑縣,來福客棧。
且說秋沉落與白穎華住進這家來福客棧後不久,歐陽雲峰也住了進來,雖說在飯桌上沒有和佳人搭上幾句話,但好歹知曉了他之前的猜測確實是正確的,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歐陽雲峰現在就處在努力去“知己知彼”的道路上。
第二日一大早,不願錯過佳人的歐陽雲峰便早早地起身蹲點,卻只見得一襲白衣的少年坐在一樓大廳的窗邊獨自飲酒,四處瞄了瞄,歐陽雲峰終是緩緩挪動腳步,向白衣公子走去:“白公子。”
“歐陽公子。”白穎華向他微一頷首,脣角笑意點點,“請坐。”
歐陽雲峰原本是想來打探敵情,不,打探一下心上佳人的喜好,並沒打算和眼前這個怎麼看怎麼礙眼的小白臉套近乎,不過人家既然已經出言邀請了,那他也只好坐了下來,套出情報的同時或許真的能打探出一點敵情也不一定呢:“多謝。白公子是在等人嗎?”
從她坐下開始,眼前這男子便一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白穎華自然知曉他是何目的,便也就隨他去了,現在此人自己送上門來,她也沒有相拒之理,便微微點頭,輕笑道:“落兒嗜睡,還需一陣子纔會起身。”
歐陽雲峰瞭解地點點頭,暗暗記下,隨即腦袋上爆出一根青筋:“白公子好像很瞭解落姑娘,難道二位……”
白穎華又淺酌了一口杯中酒液,才道:“在下與落兒,自幼相識。”
沒想到白穎華居然乖乖地答話,歐陽雲峰頓了一下才道:“青梅竹馬?”
“嗯。”談及秋沉落,白穎華脣角笑意暖暖,“在下與落兒已相識十年有餘,也算得‘青梅竹馬’四字了。”她原本不過一句隨口感嘆,歐陽雲峰卻以爲是故意炫耀,頓時腦門上又爆出一根青筋來。
“昨日落姑娘出手救了在下性命,但在下一直沒有機會好好道謝,不知閣下可否幫忙引見,好讓在下向落姑娘道個謝。”歐陽雲峰忽然話鋒一轉,道。
“這個……”白穎華微一沉吟,甫要回答,便聽一聲嬌斥:“不用道謝,本姑娘根本就沒想救你!”二人擡眼向聲源處望去,卻是一襲淡紫煙紗窄袖羅裙的秋沉落,俏生生地立在樓梯口,瞪着這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