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身子一震,面上笑容收了,露出一副極複雜的表情來。白穎華一行人見着此情況,便都安靜下來決定先看看情況。
卉娘聽到那聲音卻是一怔,不確定地道:“阿梅?”
只見一個滿頭銀絲滿臉皺紋的老婆婆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拄着柺杖走了出來。
青衫女子自貴妃椅上站起,伸手扶過那老婆婆:“梅姨。”
“你果然是阿梅!你怎麼……變成這副樣子?”卉娘失聲道。
老態龍鍾的老婆婆道:“桔梗,解穴。”
藍桔梗看向青衫女子,後者點點頭,於是她上前解了卉孃的穴。
“那是,‘花無百日紅’。”白穎華低聲對身邊衆人道。
老婆婆伸手,卉娘便一把擁住她,流下眼淚:“阿梅,阿梅你怎麼……”
“小薈。”老婆婆顫着手攬住她,道,“想來南宮墨軒待你不錯……”
“軒對我很好。”擦了擦眼淚,卉娘綻出一個笑容來,“曼珠和沙華呢?”
“她們……”
“私放教中要犯,薈姨你覺得,那兩位姨姨還能有活路嗎?”青衫女子鬆了扶着老婦的手,笑容邪佞,“何況,她們可一直對我這個新教主頗爲不滿呢。”
老婦身子一震,倏地轉身擋住卉娘,道:“青兒,小薈不會與你爭教主之位,她不過是想與南宮墨軒好好過日子,你……”
“梅姨。”青衫女子又一次施施然坐下,“你聽說過,‘蟲巢’嗎?”
老婦的眼睛驀地瞪大:“難道你想……”
“梅姨真厲害,”女子看着她和她身後的卉娘,道,“十年前我第一次聽說這毒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抓到了薈姨,就用她來試毒,青兒可是對那個令人聞之色變的毒藥非常好奇呢。”
“只可惜——”她輕輕捏斷了貴妃椅的一邊扶手,“本來就要抓到薈姨了,突然冒出來一個上官邪。你不知道,青兒真的氣瘋了,所以只好拿那個不知好歹的邵暘仲來試藥……”
“原來邵家滅門,是你……”南宮墨軒也忍不住了。
“滅門?我可沒有滅他們,是他們不懂怎麼應付蟲巢,纔會死光的。”青衫女子瞥了南宮墨軒一眼,“不過後來我改主意了,”她興致滿滿地指了指南宮墨軒,“梅姨,你說如果我把‘蟲巢’給他吃了,薈姨會不會比自己吃了‘蟲巢’還要痛苦?”
“嘶——”獨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女人好歹毒……”
“青兒,”老婦一臉惶恐,“那蟲巢不是什麼好東西……”
“嗯,梅姨你說的沒錯。”青衫女子肯定地點點頭,道,“所以我又改主意了。”她忽的站起身,衝卉娘和南宮墨軒燦爛一笑,“聽那個小丫頭方纔說的,她與那白穎華,跟你們學武有六年了。”
“你想幹什麼?!”卉娘驚問。
“薈姨,我記得你沒有孩子,對吧?”青衫女子笑容不變,“想必薈姨你待他們如同親生,喔?”
“你有什麼不滿直接衝我來,和兩個孩子計較什麼?”卉娘身子緊繃,手心冒出汗來——沒錯,她待那兩個丫頭如同親生,就算拼了命,她也絕不容許旁人傷害她們!
“呵呵,果然。”青衫女子擡起一隻手,掩脣而笑,“梅姨,你說若我在薈姨面前殺死她的徒兒,薈姨她……會如何呢?”
那老婦滿臉的皺紋都寫滿了複雜:“青兒,你這是何必呢?”她忽而擡起顫顫巍巍的手,“你若執意要對小薈下手,那便先殺了我吧。”
“阿梅!”卉娘伸手拉住她。然而老婦卻笑了:“小薈,當年我們四人義結金蘭,約定同生共死,曼珠和沙華去的時候,我原本也想一同,然而我放心不下你,才苟延殘喘到現在……”
“梅姨,你爲什麼要阻攔青兒呢?”青衫女子極是困惑地歪了頭問,“因爲你是青兒最喜歡的梅姨,所以青兒不想殺你,梅姨,雖然青兒要你服下‘花無百日紅’,但是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你私放薈姨,如果青兒不處罰你,大家會不服的。”她眨了眨眼睛,“難道梅姨是因爲青兒要梅姨服毒纔要尋死嗎?”
老婦嘆了口氣,道:“教主之位,對於你,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青兒?”
青衫女子眼眸中困惑的神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滿是冷酷的殺伐之氣:“梅姨,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
“等等等等!”就在老婦要開口的時候,秋沉落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喊停,待衆人眼光都集中過來,她瞟了一眼自家師父師孃,而後看了一眼好友,才道:“喂,教主姐姐,你是害怕我師孃回來跟你搶教主之位吧?但是如果你不抓她她根本不會回來,所以說,你根本是杞人憂天!我跟你保證,師孃不會來跟你搶這什麼教主之位,所以麻煩你快放了我師父師孃還有獨孤大哥,行不?”
見秋沉落一臉誠懇的表情,青衫女子又一次呵呵笑了起來:“薈姨,你這徒弟不僅美貌,就連性子都這麼可愛。不知道服了‘花無百日紅’之後,還會不會這麼美麗可愛?”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她轉頭對紫羅蘭道,“紫羅蘭,那個什麼會讓人活活痛死的藥是什麼來着?”
“百花紅。”紫羅蘭終是開口說話了。之前秋沉落一直以爲她是啞巴來的。
“哦對,百花紅。”她轉過頭來,“那邊那個叫獨月的小丫頭給我教中的侍女下了不少這種藥,所以抓了她哥哥試藥也算是禮尚往來。不知道薈姨你的徒弟,能不能承受得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疼痛呢?”
秋沉落聞言頓時哆嗦了一下——她還記得,當初在山上卉娘用山雞給她演示“百花紅”的藥效時,那隻山雞扭曲的身子和恐怖的鳴叫。
一直冷眼旁觀的白穎華此刻微微邁了一步,擋在了秋沉落身前:“吟蓮教主你,還沒回答在下的問題呢。”
“嗯?問題?什麼問題?”青衫女子問。
“不知教主,何以來的自信能夠置我二人於死地?”白穎華脣邊綻開一個極致的笑容,勝雪的容顏上滿是詭異的悠哉,“教主既是與我師孃有故交,那麼還請教主在武功上指教一二。”骨指分明的玉手中,提着當日歐陽烈送的“龍騰劍”。
“穎兒,萬萬不可啊!”卉娘甫要奔過來,便被藍桔梗在脖子上架了柄劍。
青衫女子倒是未曾料到眼前這絕色的少年會向自己挑戰,在原地呆怔片刻,才彷彿聽到什麼極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白穎華絲毫不爲所動,只是輕輕撫了撫秋沉落的發頂,便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她的穴,對歐陽潯點了點頭,於是歐陽潯便提起不能動的秋沉落,招呼衆人一同向後退了十丈之遠。
秋沉落不能動,還不能說話,頓時眼珠子亂轉示意歐陽潯解了她的穴,然而任憑她眼珠轉得再急,歐陽潯統統無視,像一堵牆一般站在她身邊。就連蘇默書和傅雲熙,都是一副等着看戲的表情。葉斐苦命一些,將受傷昏迷的血柒挪到他們旁邊時已經大汗淋漓了。而他看着秋沉落不說話也不動,只是瞪着一雙水目彷彿要噴出火來一般,撓了撓頭,葉木頭愣是沒明白秋沉落眼神的示意。獨月和銜仇雖是明白了,但一個是礙於她家公子的命令不敢違背,另一個卻是有心無力了。於是,瞪了半天眼睛也沒得到半點結果的秋沉落垮了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這可嚇壞了葉斐和銜仇,不過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歐陽潯和傅雲熙卻是沒看見她委屈的表情。
青衫女子笑夠了之後,冷下俏臉:“原本我還打算放你一條生路,畢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你居然自尋死路!”
白穎華不爲所動,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南宮墨軒和卉娘,又瞥了一眼不遠處掛着各種玄妙表情的吟蓮教衆,才道:“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問題未問,不知教主寬宏大量,可否容在下問個問題?”
“說!”青衫女子衣袖一甩。
“吸血閻婆,如今在哪裡?”
“你問她幹什麼?”青衫女子疑惑道,“那老妖婆,七年前就死了。”
白穎華聽到這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疑惑:“那霧林東邊二十里的周村一百多口,是誰殺的?”
青衫女子聞言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殺的,如何?吸血閻婆雖然不中用,但她那幾只小東西倒還算可愛,效率又高,不過兩個時辰的光景,居然一個也沒漏掉。”她瞟了一眼白穎華,道,“怎麼,你跟那羣人有關係?”
“原本是沒關係的。”白穎華得了答案,卻露出一個青衫女子看不懂的笑容來,“不過,來貴教走一趟,果然是沒錯的。”嘴裡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白穎華又邁出一步,“不知教主可否允在下一件事?”
“什麼?”青衫女子出乎衆人意料地發問。
“若在下贏了,便請教主放歸家師夫妻二人並在下的屬下二人。”白穎華道,“就是你們抓去試藥的兩人。”
“可以。”更加出乎衆人意料的,青衫女子應了,“不過,那是你贏了本座之後的事情。”她彷彿來了興趣,竟也向前走來。
“教主!”錦地羅紅衫一閃,跪在了青衫女子身前,叫道。
“退下。”青衫女子蹙了眉,喝道。
“但是教主……”錦地羅的言語裡多有擔憂。
“退下!”青衫女子冷冷一喝,右手一揮衣袖,錦地羅已經在地上滾作一團,慘呼連連。青衫女子看也不看她,直接擡腳用力一踢,正中她的胸腹部位,只聽“咔”一聲,想是錦地羅肋骨斷了。
千絲菊忙上前將錦地羅拖回去:“錦地羅只是擔憂教主,還望教主念及她一片忠心……”
“本座何時需要你們擔心了?罰禁閉三月。”青衫女子冷冷道。
“是。”千絲菊跪下道。
“好了,薈姨,你要睜大眼睛仔細看哦。”青衫女子輕笑,隨即在衆人面前消失了蹤影。
白穎華毫不慌亂,手中龍騰劍連鞘也未出,直接翻至背後,幾乎同一時間,嗤啦一聲,青衫女子的指甲在龍騰劍的劍鞘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錯的反應。”青衫女子騰身落在不遠處的樹樁上,語氣裡聽不出來情緒。
“果真不愧是一教之主。”白穎華面上的淺笑不見了,變成了如同藍桔梗一般無悲無喜的冰冷淡然,“看來今日白某想要全身而退是很難了。”
“好狂妄的口氣!”青衫女子冷笑一聲,“只怕待你變成一堆屍骨的時候,就不會這麼狂妄了。”話音未落便再一次消失在衆人視線裡。白穎華依舊站在原地,只是身子微躬,第一次做出防禦姿態。
當!
這回是一柄劍碰上了龍騰劍劍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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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精美的劍鞘喀拉一聲,從兩劍相接處斷裂開來。白穎華微微一愣:“玄鐵劍?”
持劍的青衫女子緩緩收了劍:“不錯,這把‘青衣’,正是千年玄鐵打造的劍。”
白穎華收了怔忡表情,恢復方纔的淡然,去了劍鞘,道:“可以繼續了。”她話音剛落,眼前的青衫再次消失了蹤影。
白穎華這一次卻是驟然在原地舞起劍來,劍走龍蛇,電光火石間竟傳來“乒乒乓乓”一連串金戈相交之聲。衆人待再細看時,白穎華還是站在原地持劍而立,青衫女子站在她不遠處一棵樹樁上,表情晦暗不明。
就在兩人靜止不動時,雙方人馬都在猜測到底誰的武功更高一點,誰的勝面更大一些,氣氛皆是緊張兮兮。
青衫女子終是失了耐心,又一次在衆人視線裡消失了蹤影,不同的是,原本站在原地的白穎華竟緊隨其後,在衆人眼前飄過一片白影之後,也消失了蹤影。只有空氣中不斷傳來的金戈相擊之聲說明二人正在激烈地打鬥。
突然“嘩啦”一聲,半截斷劍從空中落了下來,隨即一白一青兩個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裡。青衫女子的髮髻散了,表情有點狼狽,相較之下,白衣少年的情況就有些不容樂觀了——龍騰劍斷,左肩琵琶骨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汩汩流出鮮血。
“穎華!”
“穎兒!”
歐陽潯和卉娘幾乎同時驚叫出聲。
“公子……”獨月怔住——即便與他們相處並不讓人生厭,但是屈於人下難免讓人心中不痛快。原本想着此一役或許她與哥哥就可以脫離那雪衣少年的束縛,卻不想此刻見到他受傷流血,她竟然有些驚惶。
“哼哼,白穎華,你還不認輸?”青衣女子眼眸中怒氣飛竄——第一次,自她成爲吟蓮教主以來,第一次有人讓她如此狼狽。
雪衣少年棄了斷劍,淡淡的笑容回到了面龐上,依舊優雅從容:“生死決鬥,不死不休。在下還未死,爲何要認輸?”
“穎兒,不要打了!”卉娘焦急地叫道,然而被架了柄劍在脖子上的她只能在原地乾着急。
白穎華卻是轉眸看向卉孃的方向:“師孃,穎兒肩上擔着的,不僅是穎兒自己的性命,還有落兒的,師孃的,師父的,還有孤月和冷希,還有這些前來幫忙的朋友的。”
那雙墨玉般的眸子裡,熠熠地閃
着光,溫暖耀眼。
卉娘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來,只有兩行清淚流下。
南宮墨軒卻是渾身一震——原來他,錯了。還錯的,那般離譜。
那邊,回過眸的雪衣少年忽而飛身而起,直衝青衫女子而去。青衫女子似是沒想到白穎華會這般毫不要命似的衝過來,驚怔之下忘了閃躲,而是下意識地擡劍刺去。
“穎兒——!”終於以自身內力衝開了啞穴的秋沉落嘶聲叫道。
千年玄鐵所鑄的青衣劍就那樣毫無意外地刺進了雪衣少年的身子,然而此刻,少年那特有的清越聲音低低響起:“蓮華四式,斷雪。”
有什麼東西反射着陽光,無比刺眼。
只見一把三尺長的劍緩緩出現在衆人眼中,劍身雪白,刻着蓮花圖騰,穿過的地方,正是青衫女子的心臟。
“寒冰……劍?”青蓮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身體裡的蓮華劍,又看向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你究竟……是什麼人?”
嘴角沁出一道血絲,雪衣少年淺淺地笑了,聲音低不可聞:“在下……南宮穎……”
“青兒!”滿頭銀髮的老婦顫巍巍地走過來。
“咳咳……”雪衣少年退後一步,咳出一口鮮血,握着的蓮華劍順勢從青蓮的身體裡拔了出來,頓時漫天血色。
老婦扔了柺杖,接住青蓮頹倒的身子:“青兒!”
然而,被寒冰劍所特有的寒氣凍住了心臟,青蓮的身子已經開始變冷了。不知是不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青蓮睜着眼睛輕喚:“梅姨……”她姣好的容顏上有的不再是暴虐殘酷,也不再邪佞狂妄,而是淡淡的茫然。
“梅姨在,青兒……”老婦老淚縱橫——縱然青蓮自從練青衣訣開始性情愈發暴戾古怪,殘害無辜,甚至帶着吸血閻婆的那幾只吸血蝙蝠去屠村……但她也一樣是她從小一手帶大的,彷彿是親生女兒一般,眼下她即將死去,白髮人送黑髮人,教她如何不流淚?
“梅姨……對,對不起……”青蓮顫着手從懷中摸出一塊玉佩,“把這個……給白……穎華,和薈姨……說青兒其實……其實不……”
“青兒!”拿着玉佩的手摔落在染了血的青衫之上,老婦驚喚,卻再也喚不回那妖豔女子的笑容了。
另一邊,雪衣少年終是支撐不住,拔掉貫穿自己肩頭的劍便半跪在地,以劍拄地,垂着腦袋,眼眸幾乎闔上了,想是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劍上。
“混蛋,你竟然殺了教主!”千絲菊怒喝着撲了過來,一對護手甲爪在陽光下反射出懾人的寒光。
飛身過來的傅雲熙以劍鞘格擋,道:“這本來便是死鬥,何況死者已矣,姑娘還是節哀吧。”
千絲菊悲憤交加,也不理他,被擋開之後又是紅着眼撲了過來。傅雲熙無奈的嘆了口氣,抽出劍來和她纏鬥到一塊。
歐陽潯卻是急忙將白穎華抱到了安全地帶,又給秋沉落解了穴:“落兒,你快看看……”
蘇默書也湊了過來:“世子不若去將南宮神醫搶回來,興許白少俠還有得救。”
“穎兒纔不會死!”秋沉落忽而一把推開他,血紅的眼睛瞪着他,帶着哭腔的聲音怨怒萬分,“你這個烏鴉嘴!穎兒不會死的,穎兒,穎兒,穎兒你睜開眼睛啊……”
歐陽潯自是去給南宮夫婦解穴,也沒人去管亂成一片的吟蓮教高層。
“穎兒,穎兒!嗚嗚你睜開眼睛啊!求求你睜開眼睛啊……”完全亂了手腳的秋沉落抱着雪衣少年的身子,聲嘶力竭地哭喊。
那一襲雪衣,此時正有大片大片的血色氤氳。
忽然,一隻手輕輕搭上了她的手,有一點點黏稠,更多的卻是冰涼,少年聲音低弱:“我還沒死呢,你哭得這麼大聲……做什麼。”
“穎兒?”驚喜地看着懷中的好友睜開了眼睛,秋沉落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破涕爲笑,“太好了,穎兒你沒事……”
“你再不給他敷藥包紮,他就要有事了。”蘇默書在一邊搖着小扇子怨氣重重地道——他剛不就提了個意見嗎?幹嘛所有人都一副他說了不該說的話的表情啊,秋沉落也就算了,怎麼連獨孤茜茜那個小魔女也一臉“再胡說我就毒死你”的表情啊?而且那個銜仇小鬼是怎麼回事,眼睛大了不起啊,幹嘛老瞪他?
見秋沉落聽了蘇默書的話就要脫她的衣服,白穎華原本蒼白的臉頓時黑了:“我無事……不用包紮。”
“恭迎新教主!”
秋沉落剛要反駁她,就被身後傳來的這一聲給嚇了一大跳。她轉過身去,卻發現之前還一臉凶神惡煞要殺了她們的那幾個女人此刻正恭敬地單膝跪在地上,垂首擺着一副效忠的架勢。
“你們……幹嘛啊?”秋沉落被這陣勢嚇了一跳,語氣惡劣地道。
“落兒,詳情待會兒再說,現在重要的是給穎兒療傷。”卉娘拿着一塊玉佩走過來,對衆人抱了拳,“多謝各位。”
幾人忙還禮:“不敢不敢。”
秋沉落一聽卉娘提到白穎華的傷勢,正準備和她說穎兒不願包紮的時候,白穎華已經站起了身,雖然滿身血跡,然精神卻是恢復了幾分:“師孃,不知這是……”
她沒看錯的話,那幫女人跪的是她。
——她殺了青蓮,按理說這幫女人不趁她傷重追殺她已經萬分幸運了,怎麼,吟蓮教實行的是誰殺了上任教主就是下任教主的制度麼?可是吟蓮教是邪教誒,那個張京雲還要選武林盟主來對付吟蓮教呢,這個時候把她奉爲教主,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南宮墨軒此刻卻是掛着一臉討好的笑容,道:“穎兒,來,爲師帶你去療傷。”
卉娘卻是一把拍掉南宮老頭的手,道:“青兒死前把象徵教主之位的鳳髓玉送給你了,所以你便是這吟蓮教的新教主。”
“你不是要建落華宮嗎?”南宮墨軒出言堵住了白穎華的推拒之詞。
白穎華一怔,隨即想到眼前這幾個女子實力不俗,或許確實可以……於是便伸手接過了那塊血色的鳳髓玉,而後道:“你們幾個,先去葬了你們教主罷。”
“是。”藍桔梗低低應了,隨即便率先站起身來,“碧蘭,紫羅蘭,曼陀羅。”
剩下幾人在原地默了片刻,終是應了喏。
白穎華這纔看向一邊掛着討好笑容的南宮墨軒:“師父,你可……滿意了麼。”
南宮老頭臉上的笑容一僵,剛要說話,卻見眼前少年闔了眸子,直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