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歌只當蘇蘇是在安慰他呢，他擡手抓住蘇蘇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嘴脣上拉下來，眼神又落寞又怨恨，低低一笑：“我回不去的……”
況且回去做什麼？
在這裡尚且有蘇蘇陪伴他，但回去以後，就只有對他視而不見的父親，還有拿他當豬當狗的兄弟姐妹，以及母親的靈位……
蘇蘇見狀，心中靈光一轉，忽然決定做一件事。
她壓低聲音道，“你知不知道，秦王病倒了，秦國開始內亂了。”
楚九歌楞了楞，並沒有懷疑她的話。
他雖然沒有得到類似的風聲，但想來是因爲他的身份太低了，但是蘇蘇不同，蘇蘇身爲宰相嫡女，可以獲得訊息的渠道太多了，也許是從她爹那裡知道的吧。
實際上現在秦國還沒亂呢，但再過兩個月就會有一個王子被自己的寵妃毒死，那時候纔會拉開內亂的序幕。
約三個月之後，就會有些眼光獨到的秦國世族找上楚九歌，爲他出謀劃策。
這些人在楚九歌登基之後，都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而蘇蘇比他們還早知道楚九歌的價值，甚至比他們更清楚他未來的成就，既然如此，何不趕在所有人之前，在他身上壓下重重一注，幫他直上雲霄呢？
“九歌。”蘇蘇湊得更近了一點，以免自己的話被外人聽去，她兩眼如火一般，盯着楚九歌道，“你想不想成爲秦王？”
楚九歌心中重重一跳，分不清是因爲她吐在他臉上的如蘭呼吸，還是因爲她的這句話。
“我只是個質子。”他低下頭，自嘲一笑，“除非宗室的人都死絕了，否則這位置根本輪不到我。”
“你怎知道他們不會死絕？”蘇蘇呵呵一笑。
楚九歌擡起眼，盯着她的眼睛。
“秦國的這場內亂，怕是比你我想象中都要殘酷。”蘇蘇斟酌着詞語，“幾乎所有人都被牽扯了進去，秦國會有一場大清洗。”
“奪嫡之爭，當然要血流成河。”楚九歌不負他殺神皇帝之名，輕描淡寫的評價道。
蘇蘇眼皮子跳了一下，心裡突然跳出一個想法。
她從前寫書的時候，大筆一揮，寫所有王子死絕，所以臣子們沒辦法，只好迎這個質子回去登基。
但這是真的嗎？
那羣王子真有那麼傻嗎？他們身邊的守衛真的那麼沒用嗎？
有沒有可能，是楚九歌得到秦國能人相投之後，自己躲在慶國不出，然後暗地裡使用各種陰謀詭計，將所有競爭者都害死，然後再以唯一繼承人的身份，施施然回國呢？
對象若是楚九歌，倒也不無可能。
但蘇蘇難道就會因此而放棄資助他嗎？
不可能的。
一來她跟楚九歌比較熟，比起那羣不認識的甲乙丙丁，她更希望楚九歌登上皇位。
二來……就算她現在不幫他，他最終也會走上這條路的。
“這一次我要去幽雲城，按理要帶一批人去。”蘇蘇說，“這批人我不會全部帶走，其中一批，我會送去秦國，儘量爲你打通關節，選擇助力，幫你早點介入這場奪嫡之爭。”
楚九歌兩眼亮晶晶的，他看着蘇蘇，良久才說：“你相信我能贏？”
“你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又是我的朋友，我總不能看你一輩子跟金絲雀一樣，被人鎖在這深宮內院裡吧？”蘇蘇半真半假道，“況且這種事情，不試試你怎麼知道結果？若是成了，往後我見你還得恭恭敬敬喊一聲陛下，若是不成……你也沒什麼損失，繼續留在慶國宮內就好。”
“你不用喊我陛下。”楚九歌得她這般推心置腹，心頭一熱，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深深凝視着她的眼睛，“無論結果如何，你要喊我九歌。”
蘇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脣上一熱。
楚九歌一隻手環着她的腰，另一隻手緊緊抓着她的手腕，俯身吻在她的脣上。
明明沒有深入，明明只是單純的嘴脣相貼，但被他眯起眼睛盯着的時候，蘇蘇還是忍不住身上有些發抖，有一種被野獸盯上，被餓狼親吻的感覺。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一個充滿強取豪奪氣味的標記。
你是屬於我的。
雖然暫時不能將你佔有。
但是一旦我有能力佔有，你將無處可逃。
楚九歌放開蘇蘇僵硬的身體，臉上一點佔人便宜的愧疚都沒有，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反倒是蘇蘇，回過神來以後，漲紅了臉，一隻手顫抖的指着他：“我拿你當好朋友……你居然這麼對我？”
“我沒把你當朋友。”楚九歌道。
蘇蘇楞了一下，瞧瞧，他說的是人話嗎？
楚九歌微微一笑：“我把你當成我未來的皇后。”
蘇蘇又氣得鼻子快要歪掉！隨手抓起面前放着的茶盞，就朝他身上拋去，等拋完了，纔回過神來……我去！對面可是殺神皇帝！
所幸楚九歌身體往旁邊一偏，躲過了那隻茶碗。
茶碗噹的一聲，在地上碎成千百片。
立刻有人掀開車簾，朝裡面張望：“大小姐，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蘇蘇說完，氣沖沖瞪了楚九歌一眼。
有外人在，楚九歌倒是恢復了平常那樣卑微的模樣，但見他靦腆的低着頭，嘴角翹着，輕輕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對我總是特別不忍心，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能容忍我。”
“……我別說的我跟暗戀你一樣！”蘇蘇大怒，“我對朋友一向是這麼溫柔體貼一視同仁！”
“那可不行。”楚九歌依然低着頭，眼中卻閃過一絲紅芒，連聲音都冷了很多，“你如果對旁人也這樣，我就殺了他。”
蘇蘇覺得對面吹來一陣冷風，凍得她骨頭都在嘎吱嘎吱作響。
看着眼前這人，她深深覺得……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上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怪物。
而且最讓人痛心疾首的是，這怪物黏上了，怕就很難甩掉了！
因爲跟他的睚眥必報並列的，是他近乎偏執的執著心。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外面又傳來下人的喊聲。
“大小姐，時候不早了，夫人喊您回去。”來人道。
他來得正是時候！蘇蘇大大鬆了一口氣，對楚九歌道：“我走了，你……你保重。對了，幫我跟十公主道個別，說我有事，不能進宮找她玩了。”
頓了頓，又不甘不願的補了一句：“你藉着這個機會，好好跟十公主套套近乎，以後我不在宮裡，你有事就找十公主幫忙吧。”